第57章 恩师风虫引贪念-《蟑真人》

  陈根生听闻那竟是昔日恩师的灵虫,心头贪念窜起,当即应声。

  “这就没意思了。”

  伸手拍了拍张催湛的肩膀。

  “什么天劫、雷池、跳蚤的,这名字听着就晦气。我这人呢,不碰这些。”

  张催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其实我对虫修不感兴趣。”

  陈根生感慨道。

  “就是觉得,眼下宗门里的日子太闷了。能跟你张执事这么个妙人一块儿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杀杀宵小,那可是天大的乐事。”

  “这趟差事,我接了,不为灵石,也不为那破虫子。”

  陈根生探出神识,悄无声息地递过一句话去。

  “我啊,纯粹是觉得,你这个人十分我胃口。”

  张催湛后背上霎时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素来温润的脸上,挤出个略显尴尬的笑。

  “陈道友当真是性情中人,那,在下三日后,于山门前恭候大驾。”

  说完,他便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去,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直到张催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禁制外,陈根生才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周树的身上。

  “起来。”

  周树不动。

  “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想给谁瞧?”

  “你爹娘若泉下有知,见你为了报仇,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你猜他们是会宽心,还是会觉得白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周树些许是见到张催湛,眼泪又涌了出来。

  陈根生从纳戒里摸出一瓶最劣质的伤药,扔在她怀里。

  “自己擦了,我要出趟远门,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那棵树别碰,其他的灵植,你若是给我养死了一株,我回来就把你种进土里。”

  陈根生又从纳戒里,翻出了一本《吸纳决》破旧的册子,丢了过去。

  同样是得自红枫谷的低阶功法,比其他高明不了多少,胜在平和中正,能缓慢滋养经脉。

  “莫整日寻思着如何取人性命,那不过是末节。先将自身气息理顺才是正理。气息不畅,人便如滩烂泥,风过即散。”

  “我回来的时候,要是你还没到炼气三层。”

  “就自行滚下山吧。”

  周树捧着那本破旧的册子,许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句。

  “是,师父。”

  ……

  周树杀人的这三月间,他这蜂子繁殖速度可谓不一般。

  蜂群基数本就庞大,这般滚雪球似的繁育起来,速度自然愈发惊人。

  他站在丰汁树下,张开嘴,轻轻一吸。

  遮天蔽日的黑色虫云,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灰蓝化蝶,被他尽数吸入腹中玄匣之内。

  一千二十五只三阶噬魂尸蜂。

  一万四百零一只二阶尸障蜂。

  依旧三百多只,稀少的灰蓝化蝶。

  三日时间已到。

  天阀真宗山门口。

  张催湛已等候在此,他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整个人瞧着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干练。

  两人冲天而起,朝着南方飞去。

  张催湛在前头引路,身形潇洒,衣袂飘飘,陈根生则带着李思敏不紧不慢地缀在后方,隔着几十丈的距离。

  “陈道友这身后法翅,倒是别致得很。”

  “看这模样,想必也是潜心苦修之人,平日里怕是极少涉足外界吧。”

  “此去陨星涧,路途尚有七八日,道友若觉沉闷,在下倒是可以与你讲讲那玉鼎宗的叛徒,萧白。”

  陈根生没应声。

  张催湛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这萧白,在玉鼎宗内,原也是个颇受重视的内门弟子,一手炼器术,据说得了某位长老的真传。”

  “可惜啊,心术不正。”

  “他痴迷于炼制一种名为‘煞兵’的邪门法器,需以生魂祭炼,为此,不惜屠戮凡人村镇,手段残忍至极。”

  “事情败露后,他便盗了宗门一件名为‘坤元珠’的宝物,让自己遁入那秘境。”

  “那坤元珠能随意进出秘境?”

  “此物乃是玉鼎宗一位元婴老祖的法宝,早与那陨星涧的入口禁制融为一体,用以稳固其空间。”

  “萧白盗走的,只是子珠。”

  “这子珠能让他进去,也能让他出来。可一旦他催动子珠出来,母珠便会有所感应,玉鼎宗的那些老家伙,顷刻间就能锁定他的位置。”

  “他若想活命,就只能一辈子龟缩在里头。”

  “那入口也有玉鼎宗的眼线,而你我出入,只需自那往来便是。”

  这萧白,要么在里头待到老死,要么出来就被大卸八块。

  前路无望,后有追兵。

  换做是他,恐怕也会选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先逍遥快活一阵子。

  “这陨星涧,并非寻常秘境,而是天外陨星砸落时,撕开的一道空间裂缝,是这方天地的一块烂疮疤。”

  “内里的法则,与外界迥异,混乱不堪。”

  “那层只许筑基入内的禁制,并非人为布置的阵法,而是那处小天地自带的规矩。”

  “玉鼎宗投鼠忌器,既想要回坤元珠,又想清理门户,更怕事情闹大,丢了颜面。”

  说白了,就是个瓷器活。

  一路上,两人再无过多交谈。

  张催湛似乎也察觉到陈根生不是个健谈的主,便不再自讨没趣。

  七日后。

  脚下的地貌,已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焦土。

  天空是灰蒙蒙的,没有日月星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怪味。

  张催湛在一处嶙峋的怪石堆前,落下了身形。

  “到了。”

  所谓的陨星涧入口,便在怪石堆的中央,那是一道悬浮在半空,约莫一人多高的空间裂缝。

  裂缝的边缘,是不规则的锯齿状,像是被硬生生撕开的伤口,正不断地扭曲变化着。

  “你那尸傀,似乎有些不凡。”

  张催湛的视线,落在了李思敏的身上。

  从始至终,这具女尸都安静地跟在陈根生身后,气息内敛,若非亲眼所见,神识几乎无法察觉其存在。

  陈根生扯了扯嘴角。

  “许是里头有阴煞之气,让她觉得亲切。”

  张催湛笑了笑,不置可否,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递了过来。

  “这是玉鼎宗提供的,关于陨星涧内的部分地图,以及那叛徒萧白可能藏身的几个地点。”

  “另外,关于那天劫雷池蚤,宗门卷宗上,只有寥寥数语。”

  “据说此虫,生于雷泽,以天地劫雷为食,通体赤青,形如跳蚤,来去如电,极难捕捉。”

  陈根生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收入纳戒。

  “那玉鼎宗的情报,倒是详尽,只不过此行怕是十分危险。”

  他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李思敏便伸手按在了背后养尸棺上。

  棺盖滑开一道缝隙。

  “呱。”

  一声低沉的蛙鸣,从棺材里传出。

  下一刻,一只通体漆黑,小山般的蛤蟆,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正是那只煞髓蛙。

  被李思敏用精纯的尸气与怨力喂养了几个月,它如今的体型,比当初又大了几分,一对灯笼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凶悍的光。

  张催湛看到这只蛤蟆,温润的脸上现出一丝讶色。

  “煞髓蛙?”

  “陈道友当真是好手段。”

  “据我所知,南边有三个专修御兽之道的筑基散修,前些日子,似乎折在了无尽沼泽附近。”

  “想来,不是道友所为吧?”

  陈根生看着他。

  张催湛连忙摆手,笑着解释。

  “我只是觉得,道友的运气,向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