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算旧账-《三国:第一坑爹闺女杀回来了》

  温侯府。

  “小心轻放,别碰落穗粒!”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府中婉转流传。

  严氏寻着声音转过游廊,远远便见西跨院的侧廊下堆了半墙高的高粱秆。

  目光很快落在廊下那个小身影上——女儿玲绮正双手叉腰站在秸秆堆前,指挥着士卒整齐堆放。

  严氏眼底浮起疑惑之色,刚要开口询问,身侧的董白已抬头解释起来,乌发上的双丸子髻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夫人,听底下人说,女公子今早从西街回来,特意让人从后门扛进来的,说是骆驼饲料。”

  饲料?

  严氏哭笑不得,这父女俩办起事来,真是一个赛过一个离谱,哪家会把喂牲口的东西往庭院里搬?

  她转头看向董白,见小姑娘正仰着脸蛋望她,眸光清澈,惹人怜爱。

  伸手拂过董白的头顶时,触到那对圆滚滚的双丸子,发髻上缠着的红绒绳有些松了。

  严氏慢悠悠地将绒绳系成个小巧的蝴蝶结,声音轻柔。

  “上一辈的恩怨早该随风散去了,往后可喊我伯母。”

  她顿了顿,望着不远处的吕嬛:“玲绮是你阿姊,再不许叫什么女公子,记住了?”

  “好的伯母!”

  自从董白进入温侯府之后,早已脱胎换骨。

  身虽纤弱瘦小,一身淡紫襦裙却衬得她玲珑曼曼,眉眼间漾着无忧无虑的娇憨,活脱脱一位养在深闺的世家萝莉。

  她身上再无昔日乡野小子的邋遢、怯懦,其蜕变之快,直让严氏叹为观止。

  若董白与玲绮站在一起,同样灵动鲜活,同样矮小瘦弱,说是亲姐妹都有人相信。

  但严氏并未想太多,以为她还记得昔日在郿坞学过的规矩,方能有这般快的转变。

  “玲绮!”

  吕嬛捡起掉落在地的穗头,正心情大好之际,听到母上大人的召唤,头也不回地开启了点餐模式。

  “母亲,我要吃羊肉,要慢火熬炖,要放生姜...”

  严氏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后脑勺,嗔中带柔着说道:“还想着吃羊肉,你父亲把你养的那只小羔羊给抓走了,说是要做烤乳羊。”

  吕嬛闻言,猛然转身。

  转着眼珠想了一会,才不确定地问道:“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宠物小羊?”

  “没错,”严氏点头说道:“就是你养在废弃花园的那只,黑白相间的,你父亲还挺稀罕...”

  “要坏!”

  吕嬛顾不上跟董白打招呼,满脸恼怒着,撒腿就往厨房跑。

  心里不由埋怨起父亲,这到底是几个意思,那么可爱的小羊,怎么就下得了手...

  跑过长长的门廊之后,又在错落的回廊里七拐八绕,总算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后厨门口。

  映入眼帘的,正是父亲磨刀霍霍向小羊的场景。

  而那只毛茸茸的小羊就拴在不远处,四肢被绑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怯生生望着,甚是可怜。

  “玲绮来了!”吕布抬起宰刀,用拇指试了试刀刃,漫不经心道:“看为父在小园找到了什么,待会定然让你一饱口福。”

  眼见还有挽回余地,吕嬛总算松了一口气,掐着小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息均匀之后,露着恼意。

  她气呼呼道:“父亲!你抓我的乌云踏雪,意欲何为?”

  吕布闻言不由一乐,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咩咩叫的羊羔,腿毛白色,身躯亮黑,取名‘乌云踏雪’倒也贴切。

  但说到乌云踏雪...他还真的有账要跟女儿算算。

  吕布放下宰刀,调整马扎方向,一双虎目灼灼地对着吕嬛。

  “我日前翻看战利品账簿,有一大宛杂交而来的战马,名曰:乌云踏雪,我为何在马厩里看不到?”

  吕嬛并未隐瞒,大方地承认:“我送给张飞了。”

  吕布吸一口气,声音沉了几分:“还有一匹血统纯正的大宛赤兔,与为父胯下这匹雄马不同,乃是万中无一的雌马!此等稀世珍宝,为何也杳无踪迹?”

  “那个啊...”吕玲绮眨了眨眼,依旧大方爽快:“我送给关羽了!”

  吕布闻言,很不理解,眼角都在微微抽搐。

  世家豪强之间礼尚往来是常事,但这可是大宛名马!是能引动天下英雄垂涎的至宝!

  当年董卓那老匹夫,送出一匹雄马都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足见此物之稀有无价!

  倒不是气恼女儿挥霍,而是觉得刘大耳不配。

  “为父实在不解,玲绮为何偏对那刘玄德如此上心?

  我日前收到情报,刘备拿下樊城之后,干脆与刘表隔着汉江南北分治,这般胸无大志,分明难成大器!玲绮此番投资,怕是要打了水漂。”

  吕嬛闻言浅浅一笑,不以为意道:“父亲作为诸侯,就要懂得花钱,这世上最亏的事,莫过于人没了,钱包还剩着没花完。”

  吕布闻言摇头,嘴角撇出一声嗤笑没有接话。

  他活了大半辈子,每天醒来就想着如何捞钱,金银粮草、甲胄马匹,多多益善,何曾嫌够?

  不过话说回来...女儿那番话,细品之下竟也有几分道理。

  他若真折在下邳,还真会爆出诸多值钱装备,比如赤兔,比如并州狼骑,恐怕连唯一的宝贝女儿都要当成装备给爆了出去...

  想到此处,吕布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将这没来由的晦气念头从脑子里挥开。

  “送就送吧,玲绮开心就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小羊,若有所指道:“你肯送给环眼贼名马,为何不愿将这只小羊送与为父?女儿这般厚此薄彼,可就说不过去了。”

  吕嬛闻言,下意识地腾身站起,挪动脚步挡在小羊身前,一脸警惕。

  “父亲!你哪次不是把我养的宠物宰了下锅?次次如此,有意思吗?”

  吕布被女儿戳中痛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别处。

  以前倒是炖过几次,挺香的。

  但这次嘛...并非嘴馋,而是另有目的...

  “玲绮,”吕布叹了口气,脸色难得露出几分正经,指着羔羊说道:“你既然不忍杀它,为何又对弃械求饶的帮派丁众斩尽杀绝?”

  “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个...”吕嬛闻言,眉宇间的不满顿时消散不少,简单利落道:“该死之人,自当成全。”

  吕布摊开手掌,掌心满是沟壑老茧,眸中不由闪过几丝自嘲。

  “我这双手,早经沾满血腥,以后这等粗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他抬眼望向女儿,笑意中带着几分沉郁:“这一辈的战事,本不该让小辈来承担...”

  吕嬛愣了愣,随即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新奇的探究:“父亲说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寓味了?”

  她虽嘴上打趣,眼底却掠过一丝认真。

  父亲向来只认武力,竟能说出如此富有深意的话,确实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但她对父亲的话并不认同。

  从灵帝驾崩直到隋朝建立,足足四百年时间里,基本上都处于战乱状态,说是波及十八代子孙都不为过。

  这种跨世纪级别的兵灾人祸,她和父亲这两辈,全都躲不过。

  吕嬛曲腿下蹲,帮羔羊解开束缚,一边说着。

  “父亲所忧,无非是怕我沾了太多血腥,将来变得冷酷嗜杀,继而失了心智。”

  她看着重获自由的小羊欢快跳跃,心情好了一些,淡淡笑着,轻声说着。

  “父亲不想下一辈上战场,女儿能理解,就像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上战场,封狼居胥只有一人,然而埋骨他乡的,却是千千万万...”

  吕布:“......”

  两人的对话似乎都充满沧桑与无奈,甚至还带了点哲学和顿悟。

  今天,注定是父女俩互相审视、重新认识的一天...

  “父亲!”

  “女儿请说。”

  “明天要开始耕田了,你记得早点起来。”

  吕布虎目一瞪:“我堂堂州牧,为何要下地干活?”

  “你力气大,正好试试我定做的新犁,看拉起来会不会太费劲。”

  吕布差点气昏头,扶额不敢置信:“下地就算了,你竟让为父当牛做马去拉犁?”

  “穷苦人家都这样耕作,父亲身为州牧,岂能忘本!”

  吕布轻哼一声:“我是州牧,又不是州耕。”

  吕嬛垂下脑袋,郁郁不乐,眸中噙着泪光:“既然父亲不去,那田地,只好女儿自己耕了...”

  “去!”吕布看不得她这副模样,点着头说道:“为父明早一定到!”

  “一言为定!”

  吕嬛牵着羊羔,迈着欢快的步伐,很快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吕布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来做烤羊,怎么把自己变成牛马了?

  而且,她刚才是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这丫头!又诓我!”

  可话已出口,岂能言而无信?

  吕布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长叹一声:“罢了,就当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