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过眼云烟-《三国:第一坑爹闺女杀回来了》

  随着帐门布帘落下,女儿的身影消失不见,吕布的笑容便垮了下来。

  他倒是想生,但对自己血脉的纯洁度实在没信心,生怕生出一个坑爹货...

  这般愁容之下,面庞稍显阴沉,有点吓人,让一旁的董白再也坐不住,连招呼都不敢打,起身踮起脚尖就要溜出帐门。

  “小白莫走!”

  吕布眼尖,见到她也想离开赶忙叫住:“我有一物要交还于你。”

  董白缓缓转身,硬是挤出一脸甜笑:“不知是何物?可否容我洗手再来?”

  洗手?吕布以为她要郑重其事地焚香净手,不由失笑,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不过是一块圆玉,乃是你以前佩戴之物,过来拿走便是。”

  说着,他伸手在腰带间摸索片刻,掏出一块温润无瑕的白玉环佩,正是从杨家取走的那块。

  他将白玉在董白眼前一晃,随即搁在案几上,出言催促着:“喏,拿去吧。”

  董白缓步上前,那白玉的雕纹样式越来越清晰,一丝熟悉感悄然漫上心头。

  可她又很确定,这般精致的物件,自己从未佩戴过。

  “温...温侯,此物贵重,我实不记得...”

  吕布:“你先辨读玉面雕琢的文字再说。”

  董白闻声,指尖蜷了蜷,终究没敢去碰那玉佩,只轻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来,目光凝在玉面之上。

  那模样,竟似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一般,对这块玉佩避之不及。

  “...渭阳?”

  她也不知自己识字的本事从何而来,只当是启蒙时年岁尚幼,但那些夫子授课的片段,都在岁月里被冲淡得没了踪影。

  吕布惆怅着说道:“初平元年,你被朝廷封为渭阳君,我那时还是你祖父的义子,得获前去郿坞观礼的资格,那场面之宏大,就连帝女敕封公主,都要逊色几分。”

  那等场面,若按朝廷规制,便是僭越。

  但当时吕布并未觉得不妥,反而看得津津有味,心底还生出一股奇怪想法:嗟乎,吕家女儿当如此也!

  后来见到董家的下场,他才收了心思...

  董白将白玉握在掌心,倏然泪下,眸光空灵,像是在寻找记忆一般。

  “我...祖父,真的残暴不仁吗?”

  “或许不该用‘残暴’这个词,”吕布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帐顶,皱眉思索一番后说道:“你祖父更像是...疯了。”

  董卓那时候的行为,的确算得上穷凶极恶,几乎将天下人得罪了一遍。

  作恶之人不一定会有正义的惩罚,但一定有分赃不均的杀戮,这便是朝堂政治,很肮脏,也很血腥...

  董白抬眸,眼眶中噙满晶莹:“温侯能否告知我详情?”

  这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她不相信记忆里那个和蔼的祖父是个残暴之人,依稀记得,他曾将自己举得高高的,一脸和蔼慈目...

  详情?吕布摇了摇头,太过残暴了,还是精简一下吧。

  “他之罪行,罄竹难书。”

  话说完,周遭陷入长久的沉寂,连半点声响都无。

  吕布正觉诧异,抬眼便见董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不悲不喜,也不言语,只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他。

  这模样,分明是在抗议方才说得太过简略。

  吕布轻咳一声,只好再润色一下:“他鸩杀少帝,秽乱后宫,所部西凉兵,常劫掠地方,杀良冒功,单就关洛之地,就有百万黎民因他的暴政而死。”

  “所以...温侯便杀了他?”

  这些事,董白早有耳闻,现在听到吕布这个亲历者的讲述,心底最后一点希冀才彻底熄灭。

  这仇,还怎么报?百姓没反过来找她清算,已是万幸。

  至于吕布会不会说谎,她从未想过,只因玲绮说过,她这位父亲,纵使做下天大恶事也从无遮掩,更何况是诛杀董卓这种为民除害的举动。

  说起杀董卓,吕布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

  想当年,他为这事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甚至提着董卓的首级四处走动,借机向袁家人邀功求利。

  但此刻,人头的亲孙女就坐在眼前,再摆出一脸得意的模样就过分了。

  他将白门楼被曹操吊起来的事情想了三遍,这才绷着个脸幽幽开口。

  “我吕布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才杀人,而是为了高官厚禄,就连查抄郿坞,我都是急先锋,只为多捞点钱财。”

  “郿坞?”

  董白何曾见过如此坦诚之人,心底尘封的记忆竟被悄然唤醒,眼底漫上几分痴然。

  吕布见她精神恍惚,便解释道:“郿坞就是你家。”

  “那我...”董白双手将圆玉握紧,放在胸前,眸光露着几丝期盼:“..我还有没有家人幸存?”

  她这个董氏嫡孙都能活下来,旁系子弟想必也该有几人侥幸逃脱。

  这些年,她尝尽人间冷暖,对亲人尚存于世的渴望,早已成了支撑她的念想。

  “这个...”吕布皱紧眉头,还真的细细想了一下,而后笃定地说道:“没有!”

  他见董白又要哭鼻子,赶忙拿出最有力的证据。

  “负责抓捕监斩之人乃是皇甫嵩,他一向忠诚正直,刚正不阿,说杀光了,那便是一个不漏,他的话我向来深信不疑。”

  “我不信!”董白希望破灭,摇着头说道:“为何我能逃出生天?”

  吕布:“因为我骗了皇甫嵩,说你已经被我砍成肉酱,面目全非,拼都拼不起来,你才会变成黑户而不被通缉。”

  董白没听明白:“你为何要救我?”

  “我也不想...”吕布深深叹息,顿感无力。

  “当年我破开郿坞金库时,发现你被一个仆妇抱着藏在里面。”

  回想那满库的黄金,他不由微微一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金玉满堂’,哪里顾得上杀你,上到将军,下至小卒,都疯了似的搬运黄金。”

  见董白听得仔细,吕布便接着说下去:“后来,那仆妇偷偷跟我说,你知道董家的最大藏金库,我若把你带出去,便可知道入口”

  “我当年也是昏了头,才会信了那妇人的话,那时你才三四岁,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哪里知道什么藏金库!”

  董白得到昔年真相,苦涩地笑了笑:“那为何我没跟着温侯,反而四处流浪?”

  吕布闻言,脸色稍显局促,“自然是怕被你连累,那时王允正在清洗西凉势力,就连蔡邕都被他给杀了,我岂敢将你带进长安。”

  回想起王允在董卓死后的做派,可谓昏聩至极,与之前的智谋过人截然相反。

  仿佛这老头将一身智力,都用在了‘连环计’上面...

  吕布将思绪拉回,收起不忿之色,继续说道:

  “当年你没睡醒,我就把你装箱送人了。那时的杨家,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时常收留流浪的阿猫阿狗。更何况我放了半箱金子,本想你会得到善待,哪里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董白都能记得。

  她长长呼出呼吸,平复心中那股仇恨的悸动,轻声问道:“温侯会将我献给朝廷吗?”

  吕布抬手捻了捻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眉头微蹙着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如今的皇帝是个穷鬼,就连皇后都是三餐配咸菜,日子过得寒酸清贫,若是把你献出去只怕换不到好处。”

  他咂了咂嘴,实在想不出这位落魄天子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赏赐。

  常言说“皇帝不差饿兵”,可吕布偏是反过来—饱汉不鸟饿帝,管你是不是君上,没利可图的事,他半分也提不起兴趣。

  董白听得心头微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大汉温侯。

  但此刻,她总算彻底明白了玲绮先前说的话:那些坏得明明白白的真小人,比起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假善人,实在好相处太多。

  而眼前这位吕奉先,正是这样的人——坏要让你看见,恶要让你听见,问你是否愿支付报酬,把我的功劳变成钱粮...否则,免谈。

  “可是...温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小白有话尽管说。”

  “我真知道董家有个大金库。”

  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