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访(鬼医身份)-《权倾凰图:毒妃谋天下》

  子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整个北临,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死寂之中。

  禁军封锁了街巷,连更夫的梆子声都已消失。

  只有偶尔巡逻而过的甲胄摩擦声,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正处于一场风暴的前夜。

  慈宁宫内,一盏琉璃宫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万千光点。

  “废物!蠢货!”

  郭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她指着地上那几张薄薄的信纸,手上的赤金护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哀家苦心经营数十年,郭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倒好,一场寿宴,几杯黄汤下肚,就把自己的棺材本全都抖了出来!”

  “还把半个朝堂的人都拖下了水!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想让整个郭家给他陪葬!”

  掌事女官屏息凝神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那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郭成在寿宴上的每一句狂言。

  从与大夏官员勾结,到攀咬朝中大臣,一字不漏。

  这些罪名,任何一条单独拎出来,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如今,却被郭成本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承认了。

  这已经不是丑闻,而是递到皇帝手里的,一把足以将郭家连根拔起的刀。

  郭太后在殿内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她当然知道,郭成说的,句句属实。

  那些年,为了巩固郭家的权势,为了将君夜离的权势分散,他们暗地里做的腌臢事,远比这多得多。

  可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揭穿,又是另一回事!

  “云照歌……好一个云照歌!”

  郭太后猛地停住脚步,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是哀家小瞧了她!这个贱人,竟然用这种阴损的法子,毁了郭成!”

  她几乎可以肯定,郭成突然发疯,绝不是简单的醉酒,背后一定有云照歌的鬼。

  可是,她没有证据。

  现在再去追究这个,已经毫无意义。

  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这场滔天巨浪中,保全郭家,保全她自己。

  “传哀家懿旨。”

  郭太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太傅府即刻起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以同党论处!”

  “告诉郭云溪那个蠢货,让她看好自己的爹,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

  “郭成是死是活,听天由命!郭家其他人,全部给哀家安分守己,谁敢轻举妄动,哀家第一个不饶他!”

  掌事女官心中一凛。

  太后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是,奴婢遵旨。”

  看着女官匆匆离去的背影,郭太后缓缓坐回凤座,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郭成这颗棋子,已经废了。

  她必须在他彻底引火烧身之前,与他划清界限。

  她不能让皇帝抓住这个把柄,动摇她在后宫乃至前朝的根基。

  她的目光,投向养心殿的方向,充满了彻骨的寒意。

  “皇帝…君夜离,我的好孩儿,你当真以为,扳倒了一个郭成,就能扳倒哀家了吗?”

  ……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

  云照歌褪下华贵的宫装,任由轻柔的绸缎滑落在地。

  宫灯的光晕为她渡上一层朦胧的光,但她的眼神却清冷如雪。

  郭成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要将郭家连根拔起,只靠皇帝的名义还不够。

  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她需要一把能在暗中行事的刀。

  她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套夜行衣,一件黑色斗篷,以及一张狰狞的银色鬼面具。

  当冰冷的面具贴上脸颊,隔绝了她所有的表情,也隔绝了云照歌的身份。

  她成了另一个存在——鬼医

  这个身份的由来,纯属一场意外。

  她还记得那晚,为了探查一些宫中无法触及的秘闻。

  她第一次潜入了北临城下的“鬼市”。

  鬼市,是属于黑暗的交易场。

  消息、奇物、甚至人命,都可以在这里明码标价。

  就在她穿行于龙蛇混杂的人流中时,前方一阵骚动,围了一大群人。

  “没救了,死透了!这都断气一刻钟了!”

  “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人群中央,一个白发老者长吁短叹。

  他身边躺着一个面色青紫,毫无声息的年轻人。

  老者是鬼市里有名的坐馆大夫,人称“阎王愁”。

  意思是连阎王都愁从他手里抢人。

  可此刻,他也只能摇头。

  他环顾四周,带着一丝不甘心,扬声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谁今日若是能救活他,我这块珍藏百年的天山雪莲,双手奉上。”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眼下却无人敢应。

  救一个死了一刻钟的人?

  那根本不是医术,是神仙才能办到的事。

  敢接这个不就活活砸了自己招牌吗?

  就在那时,戴着鬼面具的云照歌走了进去。

  “我来试试。”

  她压低了声音,一副青年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神秘的愣头青身上。

  “小伙子,别开玩笑,这人都僵了。”

  有人劝道。

  云照歌没理会,径直蹲下。

  她检查了一下那人的瞳孔,又探了探颈动脉,随即便从袖中抽出了一套针包。

  她没有扎在传统穴位上,而是飞快地刺入了那人胸口的几处死穴。

  “疯了!那是神仙都不能碰的死穴!”

  阎王愁惊呼出声。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闭嘴了。

  只见云照歌捏开那年轻人的嘴,塞进一颗黑色药丸。

  然后将人扶起,一掌拍在他的后心!

  “噗——”

  一口黑血从那尸”口中喷出。

  “咳…咳咳…”

  在所有人见鬼似的注视下。

  那个本已死了一刻的年轻人,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青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

  活了??他活了!

  全场死寂。

  将一个断气一刻钟的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是什么逆天医术?!

  “鬼面遮脸,医术鬼神莫测…这、这简直是鬼医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一群人便都跟着喊了起来。

  “鬼医!”

  “鬼医!!”

  就是这么戏剧性的场面,鬼医这个名号。

  在一夜之间,响彻了整个鬼市。

  也算是误打误撞让她把名号打了出去。

  云照歌收回思绪,看着铜镜中那个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身影。

  “走吧。”她低声道。

  青布马车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吏部侍郎府的后门。

  此刻的刘府书房,灯火摇曳,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吏部侍郎刘康,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完了……全完了……”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脸色惨白如纸。

  白天在郭府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郭成那疯魔的样子,那一句句置人于死地的指控,将他最后的侥幸彻底击碎了。

  强占商贾田产,逼死人命。

  这是死罪!

  神仙也救不了他!

  “老爷…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啊!”

  刘夫人坐在一旁,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早知今日,当初我们就不该…不该收郭太傅的好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刘康烦躁地吼了一声。

  “妇人之见!”

  就在夫妻二人相对垂泪,陷入绝望之际。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

  “谁?!”刘康吓得一个激灵,厉声喝道。

  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银色鬼面,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刘侍郎,别来无恙。”

  来人开口,声音清冷,雌雄莫辨。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来人!来人!”

  刘康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侍郎大人还是省省力气吧。”

  来人缓步走到书桌前,将一份卷宗,轻轻放在了桌上。

  “外面的人,已经被我的人请去喝茶了。现在,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刘康看着那份卷宗,瞳孔骤然一缩。

  “鬼医?”他颤声问道。

  北临城中,以银色鬼面示人的,只有鬼市中传的邪乎的鬼医了。

  “想不到侍郎大人也听过在下的名字。”

  云照歌拉开椅子,径直坐下,姿态从容,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今夜前来,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刘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不敢相信。

  “我…我都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还有什么资格和您做交易?”

  “将死之人,才更想活命,不是吗?”

  云照歌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精准地敲打在刘康最脆弱的神经上。

  她伸出缠着纱布的手,缓缓打开那份卷宗。

  “刘夫人,娘家姓王,祖籍扬州。家中三代行商,主营两淮地区的盐运。你的小舅子王瑞,如今正是王家的主事人。我说的,可对?”

  刘康夫妇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私盐生意,一本万利。但若是被朝廷查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云照歌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刘侍郎,你说,这笔账,比起你强占的那几亩田,哪个更重一些?”

  “扑通!”

  刘康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鬼医大人饶命!鬼医大人饶命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

  “我……我都是被郭成逼的!”

  “是他……是他用我夫人的家事威胁我,我才不得不为他办事啊!”

  “哦?是吗?”

  云照歌不置可否,只是将卷宗,推到了他的面前。

  “是!千真万确!”

  刘康语速极快地辩解道。

  “不止是我!被他点名的那些人,有一大半,都是被他拿捏住了把柄,才不得不与他同流合污!”

  “我们…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很好。”

  云照歌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受害者,那我便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康。

  “明日早朝,陛下会下旨,彻查郭成一案。”

  “我需要你,做第一个站出来的,污点证人。”

  “你不仅要指证郭成构陷忠良、结党营私的罪行,还要将你手中,所有关于他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的证据,全部呈上去。”

  刘康浑身一震,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与犹豫。

  “可……可那样一来,郭太后她…她不会放过我的!”

  “郭太后?”

  云照歌冷笑一声。

  “你以为,郭成自掘坟墓,郭太后还会保他吗?”

  “她现在,只怕比谁都想让郭成死得快一点,干净一点。”

  “至于你,是选择相信一个已经自身难保的太后,还是选择相信……当今陛下,给你开出的这条生路,你自己掂量。”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刘康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没错,太后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这些外人,去得罪皇帝,去背负这么大的罪名?

  唯一的生路,就在眼前。

  “我…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刘康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连连磕头。

  “我这里……我这里有郭成这些年往来的账本!”

  “还有他亲笔写的,指示我办事的信件!我全都交给大人!只求大人和陛下,能饶我一条狗命!”

  看着他那卑微如尘土的样子,云照歌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

  “很好。”

  她收回目光,“记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书房内。

  只剩下瘫软在地,仿佛被抽去所有骨头的刘康夫妇,以及那份决定了他们命运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