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炮弹入海-《重生丰饶行者,开局明末救世》

  “开火!”

  酒井忠胜代替德川家光,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阁外嘶吼。

  “传将军大人之命!岸防炮台,立刻开火!”

  这声命令,得到了旗本武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片刻之后。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要将大地都撕裂的巨响,从品川外海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数十门南蛮大筒,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它们愤怒的咆哮。

  天守阁的窗户,在这剧烈的轰鸣中,嗡嗡作响。

  德川家光重新站到窗边,他双手死死地抓着窗棂,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看到,数十颗烧得通红的铁球,拖着黑色的浓烟,从岸边的炮台上呼啸而出。

  它们在空中划出数十道优美的,致命的弧线,如同天降的流星火雨,砸向海湾中央那个,静止不动的,巨大的黑影。

  “看到了吗?伊豆守!”

  德川家光没有回头,他只是对着身后那个瘫倒在地的老臣,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语调嘶吼着。

  “这就是我德川家的力量!这就是我大和武士的意志!”

  “什么神明!什么怪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将化为齑粉!”

  酒井忠胜也举起千里镜,想要亲眼见证那个怪物被炮火撕碎的壮观景象。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即将大仇得报的,扭曲的快意。

  “沉下去吧!你这肮脏的异国妖物!”

  松平信纲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海边。

  他只是抬起头,看着自己那位,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君主,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麻木。

  他知道。

  一切,都完了。

  就在德川家光与酒井忠胜,期待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时。

  异变,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

  那片原本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的海面,突然,向上,凸起。

  那不是浪。

  那是一堵墙。

  一堵由海水组成的,高达数十丈,光滑得如同水晶,晶莹剔透的,高墙。

  它就那么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耸立在了那头巨兽与岸防炮台之间。

  阳光穿透那青蓝色的水体,在墙壁内部,折射出无数道绚烂的,如同彩虹般的光晕。

  美得,令人窒息。

  德川家光脸上的狂笑,僵住了。

  酒井忠胜手中的千里镜,“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镜片摔得粉碎。

  大广间内,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窗外那副,完全超出了他们认知范畴的,神话般的景象。

  那数十颗烧得通红的,足以将任何一艘安宅船都砸成碎片的铁球,一头扎进了那堵水晶般的水墙之中。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那些致命的铁球,就像一颗颗被扔进浓稠糖浆里的石子,它们的速度,在接触到水墙的瞬间,便被彻底卸去。

  然后,悄无声息地,缓缓地,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青蓝色的水体之中。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那堵巨大的水墙,在吞噬了所有的炮弹之后,并没有立刻消失。

  它就那么静静地,耸立在天地之间。

  像一座沉默的,巨大的墓碑。

  嘲笑着,岸上那些凡人的,不自量力。

  “那……那是什么……”

  酒井忠胜的声音,干涩,破碎,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指着窗外那堵不可能存在的水墙,看向身旁的德川家光。

  “将军大人……那……那是什么妖术?”

  德川家光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人般的,惨白。

  那股刚刚还在他体内疯狂燃烧的,名为“愤怒”的火焰,在看到那堵水墙的瞬间,便被一盆来自极北冰海的,刺骨的冷水,从头到脚,浇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不可能……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将军大人。”

  松平信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平直,沉稳,却又带着一种,仿佛早已预见了一切的,深深的疲惫。

  “这不是幻术。”

  “井伊大人在萨摩藩,亲眼见证了箭矢开花。”

  “您觉得,那也是幻术吗?”

  德川家光身体剧烈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失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松平信纲。

  “那……那是什么?”

  “是神罚吗?”

  “不。”

  松平信纲缓缓地,摇了摇头。

  “将军大人,这不是神罚。”

  他抬起手,指向窗外那个,依旧静止不动的,巨大的黑影。

  “这是,警告。”

  “是那位大人,在用一种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告诉我们。”

  “我们的刀剑,我们的炮火,我们引以为傲的一切……”

  松平信纲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事实。

  “……在他的面前,毫无意义。”

  “开火!”

  德川家光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继续开火!把所有的炮弹,都给我打出去!”

  “我不信!我绝不相信!”

  “给我把它轰碎!把它轰碎!”

  命令被层层传达下去。

  岸防炮台上,那些刚刚还陷入呆滞的炮手们一个激灵,在武士监工的呵斥与刀鞘抽打下,再次手忙脚乱地动了起来。

  他们机械地清理炮膛,填入火药,塞进沉重的铁弹。

  恐惧被强制压下,只剩下麻木的服从。

  “轰!轰!轰隆——!”

  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炮声,再次撕裂了江户湾的宁静。

  数十门南蛮大筒毫无保留地倾泻着自己的怒火。

  又一轮烧得通红的铁弹,带着幕府最后的尊严与德川家光癫狂的意志,呼啸着砸向那堵沉默的水墙。

  天守阁内,德川家光死死扒着窗棂,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瞪大了眼睛,期待着能看到一丝裂痕,听到一声破碎。

  然而,什么都没有。

  新一轮的炮弹,如同之前的同伴一样,泥牛入海。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欠奉。

  那堵青蓝色的水墙,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亘古永存,将所有凡人的攻击都化作无声的嘲讽,轻蔑地吞没。

  德川家光的身体晃了晃,他脸上的癫狂与愤怒,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灰败的惨白。

  酒井忠胜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堵完好无损的水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狗。

  一直沉默不语的松平信纲,缓缓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无人察觉的,悠长的叹息。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海上,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