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新米上桌-《重生丰饶行者,开局明末救世》

  克劳斯,郑鸿逵,郑芝豹三人,在郑成功的陪同下,身形自鲲首一跃而下。

  落地的瞬间,脚下并非冰冷的海面,而是松软的,由莲叶铺就而成的,绿色地毯。

  地毯从他们落脚之处,一路延伸至岸边。 …… 本丸御殿的门前道路两侧,站满了黑压压的幕府重臣与高级旗本。

  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到了最低。

  整个千代田城,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御殿门前,是两排跪伏在地的年轻侍女。

  她们手中,捧着崭新的木盆与毛巾。

  “恭迎……上使大人。”

  她们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郑成功没有看她们。

  他只是信步向前走去。

  郑鸿逵与郑芝豹,紧随其后。

  他们的脸上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们看着道路两旁,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倭国大名,此刻却如同温顺的绵羊。

  他们再看向前方那个闲庭信步的,年轻的家主。

  一种,名为“开创历史”的,宏伟感觉,让他们的血液,都开始微微沸腾。

  “家主,您看这排场!”

  郑芝豹压低了嗓门,凑到郑成功身边,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这可比当初在东宁,那些红毛番还要气派百倍啊!”

  “何止是气派。”

  郑鸿逵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带着一丝由衷的感慨。

  “家主此举,已非凡俗武力所能及。”

  “这是在,为我郑家,为我华夏,立万世之基业。”

  郑成功,没有回应两位叔父的赞叹。

  他的脚步,停在了那间名为“大广间”的殿阁门前。

  殿内的陈设极其简单。

  所有代表着武家威仪的,刀架,弓矢,具足,全都被撤了下去。

  取而代代之的,是摆放在各处的插着不知名鲜花的古朴陶瓶。

  花香混合着木材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正中央的主位上,跪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纯白色和服的男人。

  他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白色发带束着,面容憔悴,双颊深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就那么,静静地,跪坐在那里。

  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苍白石像。

  如果不是他那双依旧死死睁着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德川家光。

  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郑成功迈步走入殿内。

  他没有走向那个为他准备的更加华丽的客座。

  而是径直走到了,德川家光的对面。

  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随意地盘腿坐了下来。

  郑鸿逵与郑芝豹,也跟着在他身后坐下来。

  整个大广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松平信纲,小心翼翼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对着郑成功,重重一拜。

  然后,他跪行到德川家光的身侧,低声说了些什么。

  德川家光的身体,僵硬地动了一下。

  他那双空洞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缓缓地,聚焦,落在了,郑成功的,脸上。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一个干涩的、破碎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请……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一排身着素色和服的侍女,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殿阁两侧的门后,鱼贯而入。

  她们手中捧着一个个黑色的漆盘。

  第一道菜。

  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饭,但那米却与众不同。

  每一粒都晶莹剔透,饱满得仿佛要爆开一般。一股纯粹浓郁的稻米香气扑面而来。

  那香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只是闻了一下,就让郑芝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郑成功。郑成功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松平信纲跪坐在一旁,他看到郑成功没有动筷,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开口解释道:

  “上使大人,此乃今日在品川海岸新收之稻米。我等不敢以凡俗之物玷污您的尊口。这既是我等对您降下神恩的一点微末回报,也是想请您亲自品鉴一下这‘丰饶’的滋味。”

  他说完,再次深深一拜。

  郑芝豹一听这米饭竟然是今天才从地里长出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放进嘴里。米粒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稻香,在他口腔中轰然炸开。

  “好!好饭!”郑芝豹忍不住大声赞叹道,

  “我郑芝豹走南闯北,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却从未吃过如此神妙的米饭!”

  郑鸿逵也尝了一口,反应没有郑芝豹那么夸张,但他那微微睁大的双眼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这米饭中蕴含着足以洗涤身体、恢复气力的能量。

  郑成功终于动了。他拿起筷子夹起米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依旧一动不动的德川家光。

  “将军,”他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寂静,“怎么不吃?”

  德川家光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着自己面前那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米饭,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无比复杂的神色

  有屈辱,有不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碾碎了所有尊严与骄傲之后所产生的麻木。

  他缓缓地伸出手。那只曾经握着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手,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拿起筷子,那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夹起一小口米饭,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当那粒充满了生命能量的米粒触碰到他舌尖的瞬间,两行滚烫的清泪从他那空洞的眼眶中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机械地咀嚼着,一口又一口,仿佛他吃的不是这世间最美味的米饭,而是他自己那早已支离破碎的灵魂。

  松平信纲看着这一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从将军吃下这第一口饭开始,那个属于武士的旧时代,就彻彻底底地被埋葬了。

  接下来的菜品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清蒸的海鱼同样来自江户湾那个被重塑的渔场,鱼肉鲜嫩,不带一丝腥气。

  白灼的蔬菜是刚刚从地里采摘下来的青菜,只是用最简单的开水烫了一下,吃起来却清甜爽脆,回味无穷。

  …………每一道菜都是对在座之人味蕾的一次极致洗礼,也是对这个国家旧有认知体系的一次彻底颠覆。

  郑芝豹已经完全沉浸在美食的海洋里,他一边吃,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这个鱼好!要是做成鱼干运到南洋,肯定能卖出天价!”

  “还有这个菜,啧啧,比江南最顶级的绣女绣出来的还要水灵!”

  宴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郑芝豹的兴奋、德川家光的麻木以及松平信纲的惶恐与恭敬,交织在一起。

  终于,当最后一道餐后水果被端上来时,郑成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如坐针毡的松平信纲。

  “松平大人,”他开口。

  “饭吃完了。”

  “现在,可以谈谈你们的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