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为爱成魔-《卿卿入骨,疯批太子驯养手札》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拂过沙盘上那冰冷的“北夷王庭”。

  “你们可知……”

  他低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最是怕打雷的……如今这场暴风雪中,时有雷鸣……她一个人,该有多害怕……”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可见骨的痛楚。

  “她初入太子府时便中过毒,身子根基受损,最是受不得寒气……可这北夷,终年苦寒,冰天雪地……”

  宁昭喉头猛地一哽,猝然别开脸去,不忍再听。

  就连素来风流不羁、见惯风月的昭远侯,此刻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一路行来,他听得最多的,便是陛下在清醒与醉梦之间,反复咀嚼着与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法华寺后山碧湖畔那惊鸿一瞥的初遇,到她以“星点仙子”绘就的山河盛世图景;

  从两人最初的互相试探、抗拒,到后来的相知相惜,并肩而立;

  从她不顾自身安危,在安王发动的宫变中为太后挡下安王的挟持,到她于朝堂内外所展现的、远超寻常男子的卓绝政治远见与忧国忧民之心……

  昭远侯在心中深深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慕卿璃,不仅仅是一位合格的皇后,更是这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知己与伴侣。

  陛下此刻的“苛求”,与其说是帝王的谨慎,不如说是一个男人倾尽所有、赌上一切,也要换回心中至宝的疯狂。

  萧凛猛地直起身,眼中血丝遍布,如同雪原上濒临疯狂的孤狼,那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着两簇灼人的火焰。

  “再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指尖重重点在沙盘边缘:

  “从西门佯攻开始——所有路线,所有环节,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天降暴雪当如何?战马失蹄当如何?传令兵被截杀又当如何?全部,重新推演!”

  他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枚温润剔透的小小玉蝉;

  那是慕卿璃昔日常佩的旧物,这些时日一直被他贴身珍藏。

  此刻,他将这玉蝉极其郑重地置于象征潜入行动的起点,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安放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我的卿卿在那里。”

  他抬起视线,目光依次扫过昭远侯与宁昭,那眼神灼热如岩浆,又深沉如寒渊,更像是在对着自己的灵魂立下血誓:

  “所以此战,没有‘或许’,没有‘万一’。我必须把她……毫发无伤地,从那里带回来。”

  帐内烛火猛地一个跳跃,将他陡然挺立的身影陡然放大,投在帐壁之上;

  如同一尊为爱堕凡、也为爱执刃的神魔,容不得自己的疆域出现半分偏移,受不得他的世界再有丝毫缺憾。

  因为他此刻押上的,是他山河岁月里唯一的星光,是他余生所有的黎明与黄昏。

  三日后,深夜。

  北夷王庭并未因连日的狂风暴雪而沉眠,反而被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死死扼住咽喉。

  风雪依旧呼啸,却仿佛都绕开了这片权力中心,只余下死寂中酝酿的惊雷。

  耶律宏隐在自己大帐最深的阴影里,手中紧握着那柄样式古朴的玄铁匕首,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勉强压制住因亢奋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帐外,数十道黑影如同从雪地本身剥离出来的幽魂,悄无声息地集结。

  他们气息内敛,动作整齐划一,正是那支只存在于北夷古老卷宗之中、尘封多年的利刃——边境暗卫。

  今夜,这柄传说中的凶器,终于悍然出鞘。

  耶律宏深吸一口凛冽如刀的寒气,胸中最后一丝迟疑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狠绝。

  父王,王兄,是你们逼我的!

  为了卿卿,为了她腹中我耶律宏的骨血,更为了那本该由我执掌的万里河山!

  “行动!”

  他自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低沉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令下,那数十道黑影如同滴入静水的浓墨,瞬息之间便悄无声息地散入王庭各处要害。

  他们的目标明确,控制王帐、太子金帐,以及所有连通内外的咽喉通道。

  然而,耶律铮也绝非毫无防备的待宰羔羊。

  自阿依罕死后,那份对耶律宏的警惕与恨意,他从未有一刻放下。

  若非老北夷王强行弹压,他早已动手清算。

  如今,他早已布下眼睛,死死盯住了耶律宏的一举一动。

  当第一声被风雪掩盖了大半的闷哼,以及那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的异响猝然划破夜的伪装修饰时,耶律铮帐外的亲兵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猎豹,瞬间暴起!

  “有刺客!护驾!”

  凄厉的呼喝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炸响!

  紧接着,老北夷王那彪悍的王庭亲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沉重的脚步声与兵刃出鞘的铿锵声立刻从王帐方向传来。

  计划中那场精准致命的奇袭,在开始的刹那,便已失控,骤然演变成了三方势力在这风雪王庭之中的残酷混战!

  风雪嘶吼的夜幕下,刀剑撞击的锐响、利刃割开皮肉的闷响、垂死者短促的哀嚎骤然爆发……

  将原本肃穆的王庭瞬间拖入了血腥的炼狱。

  跳跃的火把光芒在皑皑雪地上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人影,如同群魔乱舞。

  耶律宏手持染血的弯刀,一马当先,直扑金顶王帐。

  他带来的暗卫果然名不虚传,个个身形如鬼魅,出手刁钻狠辣,悍不畏死,竟硬生生在太子亲兵与王庭守卫的重重拦截中,撕开了一条血路。

  “逆子!你竟敢弑父篡位?!”

  老北夷王被忠心侍卫层层护在中央,看着浑身浴血、状若疯魔冲杀进来的耶律宏,气得须发皆张,手中金杖颤抖地指向他。

  耶律宏脸上溅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眼神疯狂而冰冷,如同雪原上饥饿的狼:

  “父王,是您先不仁!欲夺我妻儿,断我生路!这北夷的王位,您坐得够久了!”

  他挥刀凌厉地劈翻一名挡路的侍卫,步步紧逼,每一步都踏在温热的血泊之中。

  另一边,耶律铮也红着眼,带着冲天的杀气悍然袭来:

  “耶律宏!拿命来!”

  他亲眼看着几名心腹将领倒在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刀下,阿依罕惨死的画面与此刻的怒火交织,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三方人马彻底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