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最后挣扎-《镇魂仙妃之王爷他笑里藏刀狠狠宠》

  黑雾凝成的人形停在半空,那双无形的眼望着我,缓缓合十。

  我没有动。

  紫袍老者掌心仍横挡在我身前,指节微微绷紧。黑袍除鬼师已退到林边,袖中符纸悄然滑出半截,却迟迟未发。他们都在等——等我下一步动作。

  可我知道,这一击不会再来了。

  那不是攻击,是叩拜,是残魂最后的清醒。

  我轻轻抬手,示意他们不必阻拦。紫袍老者的手臂缓缓落下,剑尖垂地,发出一声极轻的摩擦音。风从血池上方掠过,带着焦土与枯叶的气息,吹动我的衣角。

  我向前迈了一步,踏入血池边缘。

  脚底传来湿冷的触感,泥泞渗入鞋底,像是踩进了某种沉睡已久的伤口。池水早已浑浊不堪,表面浮着一层暗红油膜,偶尔泛起细小气泡,仿佛地下有东西正缓慢呼吸。

  就在这寂静中,那道黑影突然颤动。

  它没有扑上来,也没有后退,而是缓缓低头,像在行礼,又像在忏悔。接着,它的“手”抬起,指向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本该有一块残令,如今只剩一道焦黑裂痕。

  我闭了闭眼。

  镇魂令在我识海中轻轻一震,不再是之前的躁动,而是一种近乎悲鸣的共鸣。它感知到了什么,我也感知到了。

  这具躯壳里困着的,不是一个恶鬼。

  是一群人。

  是百年前被强行抽魂、炼制成祭品的镇魂观弟子,是那些死时连名字都没留下的人。他们的怨念被封印在鬼王丹中,日复一日承受炼魂之苦,被迫穿上祭服,扮演凶煞,只为替真正的罪人掩盖真相。

  而现在,它们终于认出了我。

  我睁开眼,掌心缓缓抬起,一缕净灵火自指尖浮现,微弱如萤火,却不曾熄灭。

  “我知道你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说。

  话音刚落,那黑影猛然一颤,整团雾气剧烈翻滚,像是在挣扎,在抗拒。紧接着,一股狂暴的力量自池底炸开,黑雾化作巨掌,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直扑我天灵盖而来!

  紫袍老者剑光瞬间亮起,可我抬手制止。

  我没有躲。

  就在那黑掌即将触及头顶的刹那,我迎着它,张开了双臂。

  识海中镇魂令轰然旋转,金色火莲自心口腾起,迎风暴涨,如朝阳破云,将扑来的黑雾层层包裹。火莲不焚其形,而炼其魂,每一瓣绽放,都映出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青石台阶上,少年执帚扫雪,口中哼着镇魂谣;

  大殿深处,铜炉燃香,七盏守魂灯静静摇曳;

  山门外,春雨初歇,一名女弟子笑着递来热茶,说:“今日轮你值夜,别睡着了。”

  这些画面不是来自鬼王,而是来自那些被吞噬的魂魄。它们被困百年,记忆早已破碎,可当净灵火触及神魂时,那些最细微的温暖片段,反而最先苏醒。

  黑雾在火中扭曲、嘶吼,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不甘。它们想活下去,哪怕是以这种扭曲的方式。可它们更想停下,想结束这一切。

  我咬牙撑住,双手结镇魂手印,稳住火莲流转。经脉传来阵阵灼烧感,那是净灵火反噬自身的征兆。但我不能停。

  “你们不是罪人。”我低声说,“你们从来都不是。”

  火莲忽然一颤,竟主动下沉,没入血池之中。刹那间,整个池面如同沸腾,黑气疯狂涌动,似要挣脱净化。可火莲不动,如定海神针,一圈圈金焰扩散开来,将池底残存的咒印逐一瓦解。

  我盘膝坐下,五指插入泥土,借地脉之力稳住心神。识海空荡,力量正在飞速流逝,但我仍能感觉到镇魂令的存在——它在吸收四周散逸的怨气,将其转化为新的净灵火,反哺火莲。

  这不是杀伐,是渡化。

  紫袍老者站在我三尺之外,握剑的手缓缓松开,垂目不语。黑袍除鬼师也收起了符纸,神情肃穆,像是在见证一场久违的超度。

  血池的震动渐渐平息。

  黑雾不再挣扎,而是开始凝聚,由混沌转为清晰。最终,那团雾气凝成一道模糊人影——看不清面容,身形瘦削,穿着破旧的灰蓝道袍,腰间挂着一枚残缺的木牌,上面刻着半个字:“念”。

  那是镇魂观百年前的弟子制式服饰。

  他站在池心,望着我,嘴唇微动,似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声音传出。

  我只是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东方。第一缕晨光正穿透林梢,洒落在焦黑的土地上。他伸出手,像是想去碰那光,却又迟疑地收回。

  然后,他对我点了点头。

  下一瞬,整个人化作点点金光,随火莲升腾而起,消散于晨曦之中。

  血池轰然干涸。

  池底裂痕蔓延,像蛛网般扩散至四周。那枚刻着“镇魂守正”的残令碎成齑粉,随风而逝。地面残留的符纹彻底崩解,再无半分邪气留存。

  我缓缓收起火莲,镇魂令归于识海深处,金纹微闪,如同疲倦后的喘息。

  我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但还能撑住。

  远处山坳传来窸窣声响,一名孩童率先跑出,仰头望着晴空,放声大哭。紧接着,成群村民从藏身处涌出,跪地叩首,有人高呼:“鬼王死了!我们得救了!”哭声、笑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回荡在山谷之间。

  我没有迎上去。

  只是将手轻轻覆上心口,感受镇魂令的温润流转——它不再焦躁,而是如静水深流,仿佛也在默哀,也在释怀。

  紫袍老者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你还好吗?”

  我没答,只摇了摇头。

  他便也不再问,默默站在我左侧,剑归鞘中。

  黑袍除鬼师从林边走来,手中捏着一张未燃的符纸,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干涸的池底,映出几道浅浅的裂痕。风穿过树林,带来远处村民的欢呼,也带来一丝久违的安宁。

  我望着那片裂痕,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泥土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不是怨气,也不是煞气。

  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心跳。

  我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

  那一瞬,镇魂令在识海中猛然一颤。

  裂痕中,一缕极淡的红丝缓缓蠕动,如同活物,迅速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我猛地抬头,望向远方山林。

  紫袍老者察觉我的异样:“怎么了?”

  我缓缓站起,目光未移。

  “还没完。”我说。

  那红丝钻入地底的方向,正是皇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