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低语拂过尘世-《躯壳之缚:星海虫祖》

  太阳系外的惊涛骇浪,被裂魂虫群以绝对力量构筑的“幽魂之墙”牢牢隔绝。无论是灵能共生体先锋的绝望,星际联邦侦察舰的湮灭,还是耶梦加得那充满算计的退却,其波澜都未能真正触及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地球,在无知中享受着暴风雨眼中短暂而诡异的宁静。

  然而,绝对的隔绝并非易事。耶梦加得,这位擅长操纵精神与梦境的虫皇,她的手段远非物理层面的蛮力所能完全阻挡。

  在“永梦方舟”深处,耶梦加得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小心翼翼地运作。她没有试图去冲击那道冰冷的、由泽拉图意志主导的“幽魂之墙”——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她的目标是绕过它,或者说,如同细微的尘埃,顺着那庞大屏障不可避免存在的、引力与时空本身的细微褶皱,将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念”渗透进去。

  这并非强大的灵能冲击,也不是信息丰富的通讯,更像是一缕经过极致稀释、几乎不包含任何主动恶意(为了规避检测)的……“气息”。一种混合了她自身独特精神频率、以及源自她对卡兹克深刻记忆所衍生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呼唤”的波动。

  这缕微不可察的精神低语,如同宇宙风中飘荡的蒲公英种子,悄无声息地拂过了“幽魂之墙”,漫无目的地飘向太阳系内部。它的目标并非直接定位“起源”,那同样会立刻引发泽拉图的警觉。它只是……存在着,弥漫着,期待着能与某些对特定频率敏感的意识,产生一丝微不足道的共鸣。

  地球

  亚夏共和国,“龙穴”地下指挥中心。

  李调查员从一场短暂而极不安稳的休憩中惊醒。她梦见了一片幽紫色的、不断变幻的星空,一颗冰冷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悲伤的星辰在远处闪烁,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与莫名的恐慌交织在她心头。她坐起身,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作为受过严格训练的调查员,她很少做如此清晰又诡异的梦。

  “只是压力太大了吗?”她揉着眉心,试图驱散那残留的异样感。自从目睹了那场星际大战,全球幸存者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心理压力。

  与此同时,在合众联邦的某个深层掩体医院,一名因目睹克诺斯舰队轰炸而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士兵,在药物作用下沉睡,却开始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重复着一些破碎的、毫无意义的音节,音节中似乎隐约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欧罗巴联盟的一个地下避难所,一名热衷于星象学的老人,透过简陋的观测孔望着被尘埃云遮蔽的夜空,恍惚间仿佛看到星辰的排列组成了一个短暂存在的、模糊的幽紫漩涡,他眨了眨眼,那幻象又消失了,只留下心中一丝莫名的悸动。

  这些零星分散在全球各地的事件,并未引起任何重视。它们被归咎于战争创伤、精神压力、幻觉,或是设备故障。那缕来自遥远深空的低语太过微弱,太过隐晦,无法直接操控或传达明确信息,只能在潜意识的海洋中,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地底巢穴最深处。

  林羽悬浮在澎湃的生物能量液中,“腐化者”的孵化已进入最后阶段,澎湃的能量波动甚至让整个巢穴都在微微震颤。他的主意识完全沉浸在进化与整合之中,对外界的感知主要依赖于虫群网络和苏雪的报告。

  然而,就在某一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羽毛拂过灵魂最表层的“异样感”,触动了他那高度敏锐的主宰感知。

  那感觉转瞬即逝,模糊不清,没有携带任何敌意或威胁,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古老的悲伤与遥远的呼唤意味?

  林羽的进化进程微微一顿。

  【泽拉图。】他的意志通过虫群网络,直接连接远在奥尔特云外的虫皇。

  【主宰。】泽拉图的回应瞬间抵达,冰冷而恭敬。

  【刚才……是否有异常能量或灵能波动穿透防线?】林羽传递去那一闪而逝的感觉。

  泽拉图的意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以超越想象的方式彻底扫描整个防线乃至太阳系内部。

  【回禀主宰,未检测到任何具有威胁性或明确指向性的能量灵能穿透‘幽魂之墙’。防线完整。】他的回答毫无犹豫,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对于任何试图强闯或大规模渗透的行为,裂魂虫群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并碾碎。

  【……但,】泽拉图略微停顿了一下,【宇宙背景辐射本身存在极其细微的波动,某些特定频率的精神尘埃……或许可能以可忽略不计的强度渗入。其强度不足以构成信息传递或精神影响,更接近于自然现象。无法完全隔绝。请主宰放心,任何达到可识别阈值的行为都将被立刻终止。】

  林羽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许那只是自己进化过程中意识高度活跃产生的些许错觉。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至关重要的进化上。当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不能浪费在无端的猜疑上。

  他没有察觉到那缕低语的源头,更无法解读其背后所代表的、来自织梦虫皇的复杂意图。

  耶梦加得的第一次试探,如同投入深湖的一粒微沙,未能激起任何可见的波澜。

  但她成功了。她成功地将一丝属于她的“气息”,送进了这片被严密守护的星域,尽管其效果目前微乎其微,仅仅是让少数敏感个体做了个怪梦,或是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缕低语如同蛰伏的种子,飘散在地球的精神场中。它需要时间,或许还需要某些特定的“土壤”,才能悄然生根发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 微妙地地施加影响。

  而在太阳系之外,耶梦加得感知到她那缕微弱至极的“气息”成功渗入后,幽光核心中闪过一丝满意的波动。

  【第一步完成了……】她无声地低语,【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种子萌芽,等待时机的到来。迟早,你会感知到我,好奇于我……我的‘主宰’……】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地球,充满了耐心的期待和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