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压垮骆驼的稻草-《八零小厨娘的红火日子》

  第二天,晓燕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一摞材料去了县工商局。接待她的还是老李,但办公室里多了个领导模样的人。

  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超范围经营事实清楚,尽管晓燕再三解释当时不懂政策、只是想把生产搞起来,但规定就是规定。最终的处理结果是:限期一个月内补办水产养殖和蜂产品经营许可,并处以五十元罚款。同时,对之前“疑似”雇佣临时工的行为提出严重警告,要求写下保证书。

  五十元!相当于晓燕起早贪黑忙活大半个月的纯利润!还要补办那些听起来就复杂无比的许可……晓燕拿着那张处罚通知单,手都在抖。她试图争辩,想说自己资金如何困难,但看着对方公事公办、毫无通融余地的表情,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工商局,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五十元,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鱼塘和蜂箱刚有起色,还没带来多少收益,就先要赔进去这么大一笔钱。未来的许可还要花多少钱、跑多少腿,她想都不敢想。

  祸不单行。她刚回到院子,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于得水技术员就又骑着车急匆匆地赶来了,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

  “林同志!坏了坏了!”他一脑门子汗,也顾不上客气了,“所里那边没顶住!新来的领导咬死手续不全,说那批蜂箱属于‘国有资产处置不当’,要追回!这两天可能就要派人来清点了!”

  追回蜂箱?!

  晓燕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幸亏扶住了门框才没摔倒。

  那十几箱蜜蜂,是她花了积蓄、寄托了无限希望的“甜蜜事业”,是她熬更守夜、一点点学习打理的心血!眼看就要有产出了,现在却说要追回?那她的投入怎么办?她的希望怎么办?

  “于……于技术员……就没有……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晓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求。

  于得水一脸懊恼和愧疚:“我在尽力周旋了!但这次……这次估计悬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抓着这事不放……唉!都怪我!害了你了!”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晓燕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角落里那些嗡嗡作响的蜂箱,只觉得它们的声音不再是生机,而是嘲弄。

  罚款,蜂箱可能被没收,补办许可的前景渺茫……一连串的打击,像沉重的冰雹,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和希望,砸得粉碎。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窝棚,连娟子跟她说话都没听见。她坐在炕沿上,看着那张五十元的罚款单,又想想可能保不住的蜂箱,再想想和陈默之间那层冰冷的隔阂……所有的委屈、无助、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手中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罚款通知单上,晕开一团团墨迹。

  为什么?她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每一次她刚看到一点曙光,就会有新的磨难扑上来,将她打入更深的深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屋里昏暗而寂静,只有她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外面院子里,阳光正好,孩子们的笑声隐约传来,更反衬出她此刻的无边孤寂和凄凉。

  她甚至不敢去想陈默。他刚刚经历了家庭的创伤,心情肯定也不好。她不能再用自己的麻烦去打扰他,增加他的负担。而且,他们之间那层因马小翠事件而产生的微妙隔阂,也让她无法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向他求助。

  所有的苦,似乎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去。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哭着,直到眼泪流干,眼睛肿得像桃子,心里一片麻木的空洞。

  傍晚,娟子小心翼翼地送来晚饭,看到她这副样子,吓坏了:“晓燕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晓燕摇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娟子,你先回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娟子担忧地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夜色渐浓,晓燕没有点灯,就那么在黑暗中坐着。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窝棚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微弱的天光。是陈默。

  他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他走进来,将面碗放在小桌上,然后划亮一根火柴,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

  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晓燕红肿的双眼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桌上那张刺眼的罚款通知单。

  陈默的目光在通知单上停留了一瞬,眉头蹙起。他没有问怎么回事,只是把筷子递到晓燕手里,声音低沉:“先吃饭。”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晓燕抬起头,看着他被灯光柔化的侧脸,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她接过筷子,机械地挑着面条,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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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就坐在她对面的小凳上,沉默地陪着她。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座沉默的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支撑。

  窝棚里很安静,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晓燕吃了几口面,实在吃不下,放下了筷子。她看着跳跃的火苗,声音轻得像叹息:“工商局……罚了五十块……蜂箱……农科所可能要收回去……”

  她断断续续地,把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陈默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钱的事,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他指的是马大娘留下的那五百块钱。

  “不行!”晓燕猛地抬头,反应激烈,“那是你的钱!我不能用!”

  那笔钱牵扯着太多不愉快的过往,她绝不能动。

  陈默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没再坚持。他转而问道:“蜂箱的手续,于技术员怎么说?”

  “他说……他在想办法,但可能……可能没办法了……”晓燕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陈默沉吟了片刻,道:“明天我去趟农科所,找他们领导谈谈。”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说一件寻常小事。但晓燕知道,他性子冷,不爱求人,主动去找人打交道,对他来说是件很难的事。

  “不用了……”晓燕下意识地拒绝,“我自己能处理……”她不想再欠他更多,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无能的一面。

  陈默却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心疼。他忽然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笨拙地擦去她眼角又将溢出的泪水。

  他的手指粗粝,带着常年握方向盘和工具留下的厚茧,触碰到她的皮肤,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温暖。

  晓燕浑身一僵,心跳骤然停止,忘记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陈默收回手,目光移开,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别怕。天塌不下来。”

  “就算塌下来,”

  他顿了顿,转回头,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也有我顶着。”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道划破暗夜的闪电,瞬间击中了晓燕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眼泪再次决堤而出,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混合了无限委屈、心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动容的奔流。

  她没有扑进他怀里,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任由眼泪汹涌地流淌,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却一次次为她扛起风雨的男人,心里涨满了酸涩而滚烫的情绪。

  煤油灯下,他沉默地坐着,身影被光影拉得高大而稳。她无声地流着泪,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艰难都冲刷干净。

  暗夜依旧漫长,前路依旧荆棘密布。

  但在这个狭小简陋的窝棚里,因为他的那句话,他的存在,仿佛真的撑起了一小片永不坍塌的天空。

  绝望的寒冰,在无声的泪水和坚定的守护中,悄然融化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