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妾为大王臊得慌-《种田女登权力巅,谢谢诸位不做人》

  任长风的手,在听到“避子汤”三字时,微微一紧。

  “不用避子药,倘若……郭娘子还下的去手吗?”他喉头亦是微微发紧。

  忽然生硬的声音,让郭妡有所察觉。

  她只以为,他担心一个孩子的到来会影响她的道心,进而会背叛这个复仇的联盟。

  让他所有的努力成为一场笑话。

  于是她伸手拍了拍任长风的肩膀,恍觉这孩子像又拔高了一些。

  她拍他时,似乎手抬得更高了。

  修正这一点走神,她云淡风轻道:“不必担忧,我吃过绝嗣药,不会有意外。”

  就像在说,今日吃了什么菜一般寻常。

  任长风却浑身一僵,不大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垂目看她神色,当真毫无波澜。

  他做不到,眼底就这般突兀地浮现一抹痛意。

  怕她透过这双清润的眼发现,他飞快撇开头。

  只听郭妡保证道:“你放心,联盟牢不可破。”

  她曾以为来到这个世界,是老天刻意补偿她一段缺失的亲情。

  所以,她努力让爱她的人过得很好,打造那方小世界庇护他们,远离江湖庙堂的腥风血雨,如身处桃花源般过完这一生。

  如今已被迫踏进斗争。

  那么,仇人和那些拦路的人,耗尽价值后,该去就要去,不必多留在人间。

  她再拍一下任长风的肩,大步跨出酒肆。

  挺拔的背影,既无彷徨,更无犹疑,径直走入午时的日光里。

  买药么,不过是好些日子没见裴玄止,需得再巩固一下感情了。

  至于感情打哪里来,虐呗。

  虐得撕心裂肺,他就爱的深入骨髓了。

  而另一边,她不入赵王府,在沈楷跟前就天然失去许多优势。

  这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事。

  那么,既然赵王妃已经关注她了,她就不能坐以待毙。

  信沈楷的擦屁股能力,倒不如她自己出手。

  首要就是不能让王府里的女人,联合一气对付她。

  她已跳出后宅,每天公务不少,为官途费心费力,可不兴再被拉回去搞宅斗。

  实在没那么多精力。

  所以,她得给她们一个契机,让她们自己斗起来。

  最好的契机,莫过于削弱赵王妃的实力。

  且她答应傅褚颐的事,也该进入执行阶段。

  一帖药,先试试。

  不要怪她老土,毕竟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她轻笑一声,登上崇安公主的马车。

  身后,任长风站在原地,手不知不觉握成个拳头。

  还没满十六岁的少年,一直跟着叔伯们走南闯北、快意恩仇的过。

  于感情既懵懂又好奇。

  他并不能准确形容出,此刻心底的怜和痛是什么,又源自什么。

  只是想一想他不曾参与的那段过往,猜一猜她是何种心境下做这绝然的事,就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都将肺叶割得生疼。

  他望着远去的马车,唇边溢出一声低到听不清的“姐姐”。

  从外头回来的黄策,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瞧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脚步一转绕道而行,顺便无奈地叹口气。

  赵王府中。

  王妃周岁华将紫玉簪放在桌上,含笑看着沈楷。

  “大王还记得这簪子么,母妃生辰时赐给妾的,上回不慎在正殿遗失,如今可算找回来了,否则妾都不知如何向母妃交代。”

  沈楷随意一瞥,敷衍道:“找到便好。”

  周岁华瞧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两指捏起簪子吐口气。

  眼底笑意已收敛殆尽,只余嘴角些微一丝,“大王不好奇妾在哪里找到的么?”

  这副姿态,沈楷一看便知后头没什么好话。

  仰身靠进椅子里,扯一扯唇,“想说什么便说。”

  “妾在尚仪局司籍郭氏榻前的箱子里找到的,大王不妨说说,妾的簪子如何会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那里?”

  周岁华将那簪子拍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开裂声。

  她拧着眉撤回手,将那支裂开一道细缝的簪子留在桌面。

  掏出手帕,嫌恶地擦手。

  似乎被旁人碰过的簪子,已是肮脏得摸一摸都要烂手。

  沈楷怔了下。

  他先后送过不少东西给郭妡,唯独在傅褚颐庄子里那回,并未亲自过目。

  想必就是那时候的事。

  说来也是巧。

  那日万全并未给郭妡用发饰。

  而郭妡在宫中常着官袍,出门就是胡服或男装,很少盛装打扮。

  这紫玉簪子太过温婉,与她的装扮不搭。

  所以沈楷一次也没见她用过,甚至根本不知这簪子的事。

  今日王妃发难,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认真想了想才大致猜到缘由。

  王妃丢簪子那日,宫中恰好有大批赏赐送来,想必库房只当这根簪子是不慎掉落的赏赐,直接拾起入了库。

  毕竟都是内造的,都有大内纹刻。

  这只能怪做事的人不仔细,没多问几句。

  可她凭什么向自己发难呢?

  他做什么,难不成还得她同意?

  沈楷嗤笑道:“你越发放肆了。谁给你的胆子质问孤?”

  “大王拿妾的东西送外头的狐媚子,大王便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周岁华气得将那帕子狠狠掷到地上。

  “府中名门贵女,小家碧玉哪样没有,大王却一心惦记旁人的姬妾,妾为大王臊得慌!”

  沈楷双目一沉,当即一脚踢翻了桌子,“够了!”

  周岁华吓了一跳,人也懵了半晌,随后猛地站起来。

  她出自名门望族,天下着姓。父亲是门下省长官,正二品侍中。

  祖父加封太傅,配享太庙。祖母是显宗次女衡山大长公主之女。

  外祖是陛下的骑射老师,追赠同安郡公下葬。

  她若非入皇家,岂能允许丈夫有妾,更别说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

  她捡起那跌在地上都没彻底断开的簪子,一把掼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渣子都蹦到了沈楷衣袍上。

  “务本坊那宅子,花费巨资自正殿引过去一汪活泉,便是送了那贱婢?大王如此荒唐,妾倒要找母后和母妃好好评评理!”

  要不是她跟前的人出门买脂粉,见到赵王又从务本坊出来,她还不会起疑。

  再叫来管沈楷私库的内侍一问,着实有人记得似乎有这么根簪子。

  她当然没有只怀疑一个。

  傅褚颐那儿她也派人去翻找了,一无所获。

  却没想到,在她最不愿相信的地方到底是找到了!

  她越想越气,直往正堂内室去,一副要换命妇服饰进宫的样子。

  沈楷盯着衣袍上的碎玉,将牙槽一磨,起身直接跟了进去。

  都没给王妃换衣裳的机会,抬手叫几个内侍架住她。

  哼笑一声,“要找母妃那便走,但你若敢去招惹郭氏,若敢坏孤大事,孤保证你会没的悄无声息。”

  话落,不顾王妃挣扎,一行人径直往宫里去。

  人一走,外围探头探脑的只管去各处报信。

  虽有沈楷的人把着各处,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听不清里头吵些什么。

  但大家都亲眼看到,王妃几乎是被大王押走的。

  这一下,府里炸了锅!

  从前大王和王妃也是为了后院争宠,隔一阵吵一吵,却从没这回的严重。

  直接叫内侍押着,哪还有什么体面。

  周岁华再回王府是一个人,去时多气恼,回来时就有多沉默。

  坐了一气儿,起身砸了两个花瓶。

  稍稍出了口气,便朝身边侍女招手,“找人去务本坊盯着,没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