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南下-《四合院:不是,他们怎么敢的啊》

  方源将睡熟的李安建,小心翼翼地抱到了隔壁黄家姐妹的房间,替她掖好被角。

  看着小家伙那恬静安详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源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关上门,心念一动,意识沉入了空间。

  那座由一百多个房间组成的地下宝库,此刻正静静地堆放在空间的角落。

  不值钱的银元宝和那些暂时不宜外流、更无法轻易变现的国宝字画,被他单独归置在了一旁。

  目光主要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金器和金条上。

  八亿两金银……

  就算只取十分之一是黄金,那也是八千万两!

  一两等于五十克……

  三千吨?!

  不,不对。

  清代的“两”和现代的“两”不一样,库平一两大概是37.3克。

  八千万两……那也接近三千吨黄金!

  方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

  三千吨黄金!

  这是什么概念?

  以此时(1958年)香港黑市最低的金价来算,就算一克只卖200港币(区间在200到500之间),那也是……

  他飞快地在心中计算着。

  一吨等于一百万克。

  三千吨……就是三十亿克!

  三十亿乘以两百……

  六千亿港币?!

  就算打个对折,三千亿!

  再打个对折,一千五百亿?!

  方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发了,却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富到了这种程度!

  一千五百亿港币……

  这是什么概念?

  此时的“李黄瓜”,应该刚刚靠着“塑胶花”攒下了第一桶金,正在北角兴建他那座十二层的工业大厦,正式踏足地产业。

  他创办的黄河工业公司,年营收刚刚突破一千万港元,净利润……也就一百万出头。

  而自己呢?

  仅仅是把手里这批黄金,拿出极小一部分变现……

  其身家,往少了说,足以吊打一百六十个……不,是一千六百个现在的李嘉诚!

  这个认知,让方源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财不露白!

  他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狂喜与激动。

  这一夜,方源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

  当冶金部派来接他去火车站的吉普车,停在胡同口时。前来送行的吕秘书,看到方源眼眶下那两抹浓重的青黑,以及布满血丝的双眼时,着实吓了一跳。

  “方……方科长,您这是……?”

  “没事。”方源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就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差,还是去香江那种地方,有点兴奋,一宿没睡踏实。”

  “哈哈!理解!理解!”吕秘书闻言,恍然大悟,随即又打趣道,“年轻人嘛,有冲劲是好事!不过也得注意身体。等上了火车,有卧铺,您好好补一觉就是了。”

  同行的另外几人,包括那两位技术司派来的老专家,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方源也跟着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院子里,大舅李长武已经去厂里上班了。

  黄云舒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递给方源。

  “少爷,路上小心。”

  “嗯。”方源接过行李,又蹲下身,摸了摸李安建的小脑袋,“安建乖,在家要听云舒姐姐和云卷姐姐的话,哥哥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哥哥再见!”李安建懂事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却满是不舍。

  方源又凑到黄家姐妹耳边,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小声交代了几句:“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俩拿不定主意的,就去迎来阁找徐三哥和春兰嫂子。要是他们也解决不了,就让他们去找曲大哥和赵大哥。记住了吗?”

  “记住了,少爷。”姐妹俩齐齐点头。

  方源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家”,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北京,正阳门火车站。

  五十年代末的火车站,远没有后世那般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煤烟味、汗味和各种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

  巨大的候车大厅里,人声鼎沸,南腔北调,摩肩接踵。

  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背着巨大铺盖卷的农民、戴着前进帽的干部、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破旧军装、眼神警惕的复员军人……三教九流,汇聚于此。

  墙上,悬挂着巨幅的领袖画像和“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红色标语。

  广播里,正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播报着车次信息。

  “……乘坐29次列车,前往广州方向的旅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请您带好行李物品,前往二号站台……”

  方源一行人,并没有在大厅里过多停留。

  娄振华亮出了一份盖着冶金部公章的介绍信,立刻便有一名穿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恭敬地将他们引向了贵宾候车室。

  队伍里,除了娄振华、方源,以及那两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技术专家,还有两名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腰间微微鼓起的年轻人。

  他们是轧钢厂保卫科派出的“内保”,名义上,是负责保护此次出行队伍的安全。

  对此,娄振华和方源对视了一眼,都是心中了然,却也只是笑了笑,不做评价。

  这两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不过,无所谓了。

  翁婿二人,坦荡得很。

  检票的过程,也远比普通旅客要简单。没有拥挤,没有喧哗。工作人员核验了他们的介绍信和《出入境通行证》后,便直接将他们引向了站台。

  站台上,一列绿皮火车,如同钢铁巨龙般,静静地匍匐着。

  车头处,巨大的蒸汽机正“呼哧呼哧”地喷吐着白色的蒸汽。

  他们要乘坐的,正是29/30次特快列车。这趟列车自今年5月份开始,延长运行至脚下的四九城,经由京粤铁路,直达南广。全程运行时间,长达59个小时。

  因为级别够高(娄振华13级,方源17级,两位专家级别更高),他们四人都分到了宝贵的软卧包厢。那两名内保,则只能去硬卧车厢。

  软卧车厢在当时,绝对是“特权”的象征。

  铺着白色桌布的小桌板,带有蕾丝花边的窗帘,以及上下两个铺着干净被褥的卧铺。虽然依旧简陋,但比起外面硬座车厢那能把人挤成沙丁鱼罐头的环境,已是天壤之别。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站台和送行的人群,慢慢向后退去。

  卧铺包厢里,方源和娄振华相对而坐。两位技术专家大约是年纪大了,上车后不久,便各自躺下休息了。

  “贤侄,对于香江那边,你了解多少?”娄振华递过来一支烟,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方源接过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嗅了嗅。

  “了解不多。”他实话实说,“只知道,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何止是不好过。”娄振华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堪回首的沧桑,“简直就是扒皮抽筋!”

  他将娄家当年举家迁往香江后的遭遇,跟方源娓娓道来。

  那年头,从内地过去的资本家,能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

  先是散兵游勇一般的溃军滋扰勒索;紧接着是抱团排外的本地乡党处处使绊子;最后,还有高高在上的港英政府(约翰牛),明里暗里地层层扒皮。

  偌大的“娄半城”,当年也是靠着在四九城时,跟怡和洋行那几个大班积攒下的几分交情,又忍痛交出了小半身家作为“保护费”,这才勉强在那片弹丸之地上站稳了脚跟。

  “钢铁的老本行,是彻底干不了了。”

  娄振华叹了口气:“那边早就被英资和几个老牌家族把持着,水泼不进。

  我现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娄晓业,方源的大舅哥),倒是在九龙那边,弄了个小小的码头,想学着人家包船王,往船运行业里挤一挤。”

  “船运?”

  方源闻言,心中一动。

  他知道,娄晓业这个选择,眼光是极准的。

  六十年代,随着全球产业转移的大潮兴起,香江的制造业即将迎来蓬勃发展的黄金十年。这将极大地带动本地海运行业的需求。

  尤其是56年埃及政府悍然关闭苏伊士运河,以及后续阿拉伯世界和越南(猴子)那边接连爆发的战争,导致全球海上运力极度紧张,运费更是如同坐了火箭般飞涨。

  如果此时能够抓住机会,重注航运,娄家确实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是个风口。”方源点了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但是……问题恐怕也不少吧?”

  娄振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倒是看得透彻。”

  他皱起了眉头,开始细数其中的难处。

  “第一个,就是资金。”

  “为了建那个码头,娄家这次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可要想真正把船运做起来,光有码头不行,还得有船!你知道现在一条像样点的远洋货轮要多少钱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当年包船王起家,花了足足二十万英镑,买的还是一艘跑了十几年的、吃水才八千多吨的旧货船!咱们要想买新船,那更是个天文数字!”

  “航运业,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不下血本,根本玩不转。”

  “可现在香江的银行业呢?除了汇丰和渣打那几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外资银行,本地的华资银行,根本就不懂这一行,死死卡着资金,一分钱都不肯放贷。

  外资银行倒是懂,可他们对我们这些华商,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贷款手续费高得吓人不说,利息更是高得离谱!各种申请的条条框框,能把你烦死!”

  “第二个,是政策。”

  “港英政府那边,对我们这些从内地过去的人搞船运,态度倒是挺‘暧昧’,叫什么……‘积极不干预’。”

  娄振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所谓‘积极’,是希望我们这些‘大水喉’(指有钱人),别去跟他们英资和本地的老牌家族,在银行、地产、民生这些‘老钱’领域抢食吃,免得起冲突。”

  “所谓‘不干预’,是因为还没成气候。

  有人肯花大本钱去投资航运这种新兴领域,他们也乐见其成。

  反正,等你辛辛苦苦把蛋糕做大了,他们再过来摘桃子,抢你的食,也是使得的。”

  “所以啊,这也是一笔糊涂账。看着好像没人管,可真到了关键时候,人家有的是法子拿捏你。”

  “最后,也是最操蛋的,”娄振华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就是那些抱团的乡党和社团了。”

  “香江那地方,山头林立。什么潮州帮、福建帮、上海帮……各自抱团,排外得很。尤其是码头那块儿,更是被几个大社团给把持着。”

  他看了一眼方源,压低声音道:

  “你可能没听说过,像什么洪兴、东英……这些人,面上是‘搬运公司’,实际上就是‘码头皇帝’!

  他们垄断了所有的码头用工!你想在码头上卸货、装货,用谁的人,给多少工钱,都得跟他们商量着来!

  稍微不顺着他们的意,轻则怠工、破坏,重则……哼,直接让你开不了工!”

  “晓业是家主,早年被我带在身边培养,要说眼光肯定是有的。

  但到底岁数差了些,跟这些江湖人士打交道,还差了点经验。

  这些年,光是应付这些地头蛇,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娄振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