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月光下的独白-《顾先生,请牵好我的手》

  别墅重归寂静,窗外的月光替代了客厅璀璨的灯火,清辉如水银般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冷冽而柔和的光斑。

  苏晚被顾晏舟牵着手,默默地带到了二楼的露台。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尚未干透的泪痕,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但心口的滞涩和沉重感却丝毫未减。

  她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不敢回头看他。傅瑾言的问题和他那石破天惊的回答,依旧在她耳边轰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晏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与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给予她空间,却又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笼罩着她。

  沉默了许久,苏晚才终于鼓足勇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轻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说?”

  她依然没有回头,仿佛在对着虚空发问,“如果……如果我真的骗了你呢?”她甚至不敢用“她”来代指,仿佛那样就能让这个假设变得不那么真实。

  月光下,她的背影显得单薄而脆弱。

  顾晏舟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立刻回答。他向前一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靠在栏杆上。他的目光也投向远方,侧脸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一种沉静的力度。

  “因为那是实话。”他开口,声音低沉,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晚猛地转过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不解和痛苦:“可是……信任不是最基本的吗?如果连信任都没有……”

  “信任很重要。”顾晏舟打断她,他终于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她写满挣扎的脸上,“但我更怕失去你。”

  苏晚呼吸一窒。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同此刻的夜空,里面没有丝毫的玩笑或试探,只有一种历经权衡后的、赤裸裸的真实。

  “苏晚,”他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我经历过太多算计和权衡,也习惯了掌控一切。但在你这里,那些东西都失去了意义。”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寻找最准确的表达:

  “我可以承受商业上的失败,可以面对任何明枪暗箭。但如果失去你……”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涩然,“那种可能性,比我面对过的最糟糕的商业风险,更让我……无法接受。”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所以,比起被欺骗,我更无法忍受的,是你因为害怕被拆穿、因为我的质疑而离开。”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装作不知道,或者干脆不去追究,能让你安心地留在我身边,那我宁愿选择‘认了’。”

  这不是盲目的溺爱,这是一个强大到足以看清一切利弊的男人,在权衡之后,做出的最符合他内心真实需求的选择。在他的人生天平上,苏晚的“在”与“不在”,重量远远超过了所谓的“真相”与“欺骗”。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月光在他眼中流淌,映照出那片为她而低的、浩瀚而柔软的星空。他这番话,比刚才在聚会上的回答更直白,也更深刻地剖开了他的内心。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欺骗,他只是……更在乎她。

  这份认知,像一股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防线,也让她背负的秘密显得愈发沉重,几乎要将她压垮。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慌和愧疚,而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感动、心痛和无比复杂情绪的宣泄。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为她的隐瞒,为他的深情,为这份沉重得让她心口发疼的信任。

  顾晏舟紧紧回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襟。他没有再追问“对不起”什么,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他的答案。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融在一起。

  真心的重量,在此刻具象化。它沉重,却也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苏晚知道,有些话,她终有一天必须要说。但在那之前,她会用尽一切,去守护这份沉重而珍贵的真心。

  而顾晏舟,用他的独白,为她构建了一个即使布满谎言,也依旧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