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摆渡人孟婆-《收徒万倍返还师傅我超厉害》

  暗金骷髅半跪于地,拄着巨大的骨刀,眼眶中那团白色的魂火虽然比之前虚弱,却彻底驱散了混乱与血色,恢复了古老而沉静的清明。

  它,或者说枯骨尊者的这具分身,抬起头,那骨质的面容似乎无法做出表情,但意念的传递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激与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友……林墨。”它的声音依旧干涩,却流畅了许多,“多谢你……以轮回真意撼动咒印……让吾这缕分神得以暂时摆脱冥河的污染与操控。”

  林墨微微颔首,散去周身澎湃的法则波动,气息重新归于内敛。“尊者不必客气,既是盟友,自当援手。当务之急,是救出云瑶仙子,这需要镇魂玺,也需要尊者的力量。”

  “不错。”枯骨尊者分身的魂火稳定地燃烧着,“关于幽冥镇魂玺,云瑶少主告知你的信息基本无误。它确实被冥河那窃贼‘寄存’于阎罗殿深处,由阎罗王亲自看守。

  阎罗王……实力深不可测,早在吾主执掌血海时,他便已是冥府顶尖的巨头之一,如今修为只怕更加恐怖。强取,绝无可能。”

  它顿了顿,骨指在地面的碎骨上划动,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幽冥界地图,指向某个被标记的区域。

  “欲得镇魂玺,需智取,或制造混乱,或寻找其规则漏洞。而要做到这一点,你需要更多助力,也需要……先解开吾本尊的封印。唯有本尊脱困,方能调动骸骨荒原沉积万古的战魂之力,才能在关键时刻,为你牵制冥河的部分注意力,甚至……冲击阎罗殿的外围防御。”

  林墨目光一凝:“解开尊者本尊封印?需要我做什么?”

  “吾之本尊,被冥河以九幽锁魂咒印封印于荒原核心的‘万骨冢’之下。此咒印阴毒无比,与血海本源相连,寻常力量难以撼动,即便你身负轮回真意,修为不足,亦难以彻底破除。”枯骨尊者分身的意念带着一丝沉重,“但有一物,或可克制此印——忘川源水。”

  “忘川源水?”林墨想起云瑶提到的另一位古老存在,“可是那位真正的忘川摆渡人——孟婆所执掌之物?”

  “正是她。”枯骨尊者分身的魂火微微跳跃,似乎对这个名字也带着一丝敬畏与复杂,“孟婆……并非冥府体系内那位熬制汤药的使者。

  她是与忘川河一同诞生的古老先天之灵,执掌着忘川的源头,负责摆渡那些特殊、强大或执念深重到不愿入轮回的亡魂。

  她手中的‘往生舀’,能舀取最本源的忘川之水,此水有洗涤一切记忆、执念、乃至诅咒印记的神效。若能求得她出手,以源水冲刷咒印核心,再由你以轮回法则从内部震荡,或有一线希望破解封印!”

  “孟婆现在何处?云瑶仙子只提及去忘川河畔‘三生石’附近碰运气。”

  “三生石确是孟婆偶尔停靠之地,但并非固定所在。”枯骨尊者分身抬起骨指,指向地图上一条蜿蜒流淌、散发着朦胧黄光的河流虚影——那便是忘川河。“孟婆行踪飘忽,随忘川支流而动,难以捉摸。但吾知晓她近期的确切锚点。”

  它的骨指在地图上忘川河中游某处重重一点。“回魂湾。此地是忘川河一处奇特的回水之地,水流至此打旋,能汇聚那些因执念太深而无法被彻底洗涤记忆的残魂。

  孟婆近期常驻于此,似乎是在打捞或观察某个特殊的魂灵。你去那里,必能找到她。”

  它仔细描述了回魂湾的环境特征,以及如何辨认孟婆的渡船——那是一条看起来破旧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乌篷小船,船头永远挂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却能照见魂魄前世今生的引魂灯。

  “切记,”枯骨尊者分身的意念带着严肃的警告,“孟婆性情古怪,超然物外,不喜纷争,亦正亦邪。她与我父有旧,对云瑶少主或许存有一分香火情,但这情分能否让她甘愿得罪冥河,犹未可知。与她打交道,需坦诚,亦需谨慎,不可强求,更不可妄动贪念。能否求得源水,全看你的机缘与……她当时的心情。”

  林墨将回魂湾的位置、孟婆的特征以及枯骨尊者的告诫牢牢记在心中。这无疑又是一次充满变数的冒险。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前往回魂湾,寻找孟婆。”林墨沉声道,“在此期间,尊者还需在此静养,避免被冥河爪牙再次发现。”

  枯骨尊者分身点了点头,白色魂火缓缓平复:“吾会沉寂于此,积蓄力量,等待你的好消息。林墨小友……一切小心。救出少主,重振血海正统……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了。”

  它庞大的骷髅身躯缓缓沉入下方的骸骨堆中,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与这片无尽的荒原融为一体。

  林墨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朝着枯骨尊者指引的忘川河“回魂湾”方向,疾驰而去。

  离开骸骨荒原,周遭的环境再次变化。灰暗与死寂逐渐被一种朦胧、哀婉的气氛所取代。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无数的低语与哭泣,那是亡魂不舍的记忆与执念。

  数日后,一条宽阔无比、河水呈现浑浊昏黄色泽的大河,横亘在林墨面前。河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看似平静,却给人一种吞噬一切、埋葬过往的深沉感。

  河面上飘荡着淡淡的氤氲之气,那便是能洗涤记忆的忘川雾霭。偶尔有模糊的魂影在河水中沉浮,表情或茫然,或痛苦,或释然。

  这便是忘川河,轮回之路上洗涤前尘的必经之地。

  林墨沿着河岸向上游飞行,按照枯骨尊者描述的方位寻找。又过了半日,前方河道的景象果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平直的河道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近乎圆形的回水湾。湾内的河水流动极其缓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无数昏黄的水流在这里打着旋。

  将河水中那些格外凝实、闪烁着各种情绪光点的残魂碎片汇聚到一起,使得这片区域的气息格外驳杂、沉重。

  而在回魂湾的中央,靠近漩涡边缘的相对平静水面上,正静静地泊着一条船。

  那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乌篷小船,船身木质斑驳,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船篷破旧,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小船,却稳稳地停泊在忘川河这诡异的水流中,纹丝不动。船头,挂着一盏古老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油灯,那灯光并不明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照见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与执念。

  船尾,一道身影背对着河岸,静静地坐着。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布衣,身形略显佝偻,满头银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饱经风霜的老妪。

  但林墨的神相之眼却清晰地看到,在她周身,环绕着无数细密、玄奥、与整个忘川河本源相连的先天法则符文!

  她坐在那里,仿佛就是这片河域的一部分,是规则的化身。她手中,拿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柄木勺(往生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船边昏黄的河水,又缓缓倒回河中,周而复始,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永恒的仪式。

  似乎感应到了林墨的注视,那老妪,或者说孟婆,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却并不显得丑陋的脸庞。她的眼神浑浊,如同这忘川河水,看不清底细,但当你与她对视时,却仿佛能看到自己生命中无数被遗忘的片段在眼前飞速流转,一种想要倾诉、想要遗忘、又想要铭记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

  她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平淡地看着,如同看着这忘川河中亿万沉浮魂灵中的一员。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苍老、沙哑,带着一种看透万古轮回的淡漠:

  “彼岸的生者……此地,非你该来之处。”

  孟婆那苍老而淡漠的声音,如同忘川河水本身,不带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在这片回魂湾上空回荡。寻常生灵听到此言,恐怕魂魄早已不稳,心生退意。

  但林墨心志何等坚定,他迎着孟婆那仿佛能洞穿前世今生的浑浊目光,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晚辈林墨,冒昧打扰孟婆前辈清静,实有不得已之缘由。”

  他直起身,掌心摊开,云瑶赐予的那一缕微弱却本质极高的血晶信物气息,如同黑暗中唯一的萤火,悄然绽放。

  “晚辈受血海故人,云瑶仙子所托,前来拜见前辈。”

  “云瑶”二字出口的瞬间,孟婆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她手中那周而复始舀动河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刹。她并未立刻回应,只是那浑浊的目光,更加专注地投注在林墨掌心的信物气息上,仿佛在辨认,在追忆。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云瑶……那丫头的信物……她,还好吗?”

  林墨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云瑶仙子情况危急,被冥河老祖以‘九幽蚀神大阵’镇压于血海深渊,日夜消磨,本源流逝,恐难持久。”

  他言简意赅,将云瑶的处境、冥河老祖的篡位、以及救出云瑶必须先取得幽冥镇魂玺破阵的关键道出。同时,他也提到了前往骸骨荒原寻找枯骨尊者,以及枯骨尊者本尊被封印,需要忘川源水才能破解“九幽锁魂咒印”的请求。

  信息量巨大,牵扯更是足以震动整个幽冥界。孟婆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在衡量着每一句话的真伪,计算着其中的因果与风险。

  当林墨说完,回魂湾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忘川河水无声打着旋,以及那些汇聚于此的残魂发出的微弱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