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盏灯,照不亮的地方我也去-《开局扫地三百年,一键功德成神仙》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不带一丝怜悯。

  寒脊堡的夜,本该死寂。

  可今夜不同,城中央那座由残木搭成的讲坛上,灯火摇曳——一盏用废铜烂铁拼凑的灯,正燃着一团说不出颜色的光。

  它不炽热,也不刺目,却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在百里风霜中倔强搏动。

  陈凡立于坛前,肩头斜插一把旧扫帚,竹枝微颤,似笔锋轻顿。

  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耕读同源。犁田是修行,识字也是修行。你们手中的锄头、铁锅、柴刀,哪一件不是道器?”

  台下百姓蜷缩在雪地里,衣衫褴褛,面色冻得发青,却一个个睁大眼睛,嘴唇无声翕动,跟着默念。

  有些孩子甚至把纸片贴在胸口,那是从火堆边抢回来的《陈师语录》残页,焦黑如炭,字迹模糊,可他们仍一字一句地背诵,仿佛那是命根子。

  就在“耕读同源”四字落下的刹那——

  叮铃、叮铃、叮铃!

  三声清鸣自高空掠过,如冰珠坠玉盘,划破长夜。

  所有人猛地抬头。

  城楼檐角,那只由墨鸦残羽所化的风铃正轻轻晃动,铃童稚嫩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来了……三面合围,距城三十里。”

  妖军夜袭。

  人群瞬间骚动,有人失声尖叫,有老妇抱紧孩童瑟瑟发抖。

  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连那盏文灯的光芒都随之黯淡了一瞬。

  但陈凡没有动。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将手中扫帚缓缓抬起,在空中轻轻一划,如同批阅经文,又似定下山河。

  “诸位。”他开口,语气平和得像是在提醒谁忘了关窗,“请继续念。”

  片刻的死寂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耕……耕读同源……”

  接着是第二个:“修仙不如做饭……”

  第三个、第四个……声音越来越齐,越来越响。

  起初颤抖,继而坚定,到最后竟汇成一股声浪,冲天而起!

  就在这诵读声中,文灯骤然暴涨!

  一道虚影自光芒中浮现,盘坐于坛前蒲团之上,眉眼与陈凡一般无二,气息却更为温润厚重。

  那影子双目微闭,唇齿轻启,竟自行接续讲道:“心有所持,则身不惧;志有所归,则魔难侵……”

  百姓瞪大双眼,有的跪地叩首,有的泪流满面。

  系统提示在陈凡识海中悄然浮现:

  「愿力共振强度突破阈值,触发【传道影】初级投影形态——可持续讲学七日,期间本体无需亲临。警告:愿力过载,体力消耗加剧,请谨慎维持。」

  他没看提示,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喉间泛起血腥味。

  但他依旧站着,像一根钉入大地的桩。

  与此同时,西城墙外。

  风雪更烈。

  三头化形狼妖踏雪而来,獠牙外露,周身缠绕黑雾,眼中凶光暴虐。

  它们奉苍骨之令,专为扑灭“识字之火”,屠尽启蒙之人。

  然而,当它们跃上断墙时,却见一道纤细身影静静伫立。

  夜琉璃披着染血的黑袍,左臂已断裂,右手指节崩裂,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但她笑了。

  笑声不大,却古怪得很——像是第一次学笑的人,生涩,却又执拗。

  “你们知道什么叫‘笑话’吗?”她问。

  狼妖愣住。

  下一瞬,她忽然讲起那个曾在药园角落听来的句子:“修仙不如做饭,炼丹不如炖汤。真正的高手,是在灶台前能把白菜炒出龙肝凤髓的滋味。”

  她说得认真,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话音落下,体内某处猛然一震!

  一枚金灿灿的“愿种”自丹田炸开,佛光般的暖意席卷全身。

  那些曾被她吞噬、镇压、用来增强魔力的人类记忆碎片,此刻竟主动翻涌而出——是孩童背书的声音,是老人叹息中的希望,是一个女人临死前还在教儿子认“仁”字的画面……

  金光喷薄!

  扑来的妖气触之即融,如同冰雪遇阳。

  三头狼妖哀嚎倒退,皮毛焦灼,眼中首次浮现出惊恐。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还快。

  夜琉璃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喘息不止,嘴角血迹未干,笑意却一点点扩散。

  “原来……”她低声喃喃,“让人笑出来,比让人死更难。”

  但她做到了。

  不是杀戮,不是威慑,而是用一句话,唤醒了自己体内早已遗忘的人性。

  远处,风铃再响半声,余韵悠长。

  城内,文灯依旧明亮。

  可就在这光明深处,一丝极细微的颤动,悄然掠过灯火核心——仿佛火焰知道自己正在燃烧什么,也知道,总有一阵风,会来得更加寒冷。

  风雪未歇,寒脊堡的夜却不再死寂。

  陈凡立于讲坛之上,身形已显佝偻,唇色发青,体内经脉如被细针反复穿刺。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穿透层层雪幕,望向城外那片沉沉黑暗——妖军已围城八日,却始终未动一兵一卒。

  “不对……”他在心中低语,识海中功德系统浮现出愿力波动曲线,微弱而持续,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它们在等。”

  不是等破城之机,而是等人心溃散。

  文灯不惧刀剑,却畏绝望。

  这光源于信念,靠的是百里之内凡人对“修道可期”的执念。

  一旦有人开始怀疑——识字无用、修行虚妄、陈师不过是个疯子——灯火便会黯淡,继而熄灭。

  苍骨老贼,竟想以时间杀人。

  冷意从脊背窜上头顶。

  “不能等。”陈凡咬牙,喉间血腥味更浓。

  他抬手轻抚肩头那只灰扑扑的小鸟——小灰,墨鸦残翎所化的铃童本体虽镇守城楼,但其分魂可借羽翼远行。

  “去。”他低声下令,声音几近呢喃,“往北三十里,每村一铃,唱《劝学谣》。”

  小灰振翅而起,口中风铃轻响,一道稚音随风飘散:

  “锄头翻开土,心里种文章;

  灶台炊烟起,也能炼真罡。

  不拜仙山高,只信手中光——

  凡人若识字,步步是道场!”

  歌声清越,如冰泉滴石,在风雪中划出一线生机。

  第一村,老农蜷缩茅屋,忽觉心头一震,眼前竟浮现讲坛画面:陈凡执帚为笔,百姓跪雪诵读。

  他颤抖着爬起,点亮油灯,将孙子搂在怀中,一字一句教他认“人”字。

  第二村,猎户正欲拆屋烧柴取暖,铃音入耳,脑中响起“犁田是修行”,猛然顿住斧头,转而取出祖传猎弓,在墙上刻下《耕读箴言》。

  第三、第四……七村相继响应。

  两日后,北斗七星般的七盏油灯自荒原亮起,遥遥拱卫寒脊堡中央文灯,形成前所未有的愿力星图。

  天地之间,一股无形脉络悄然织成,仿佛古老阵法正在苏醒。

  系统提示终于浮现,金光璀璨:

  「愿力网络扩展至北境全域,信仰回路初步成型——文明火种,触达凡俗根基。」

  陈凡嘴角微扬,随即咳出一口血。

  就在这第八夜子时,第七盏灯升腾刹那,异象突生!

  天穹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金色文字自虚空中流淌而下,宛如长河贯月。

  那些字,皆是《扫地心经》中的基础引气口诀,却因万民共信,凝成实体,洒落田野。

  甘霖随之降下。

  枯黄的麦根颤动,嫩芽破土而出,绿意如潮水般蔓延。

  一位瞎眼老妪坐在门槛上,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眶里竟泛起微光:“我看见了……字的颜色,是暖的。”

  话音落下,大地轻颤。

  三尊覆满冰雪的石俑自冻土中缓缓升起——白鹤真人遗留在北境的剑俑,曾被视为传说。

  此刻,它们锈迹斑斑的铠甲剥落,剑指苍天,而后齐齐转向讲坛,躬身一礼,似在朝拜某种新生的道统。

  千里之外,黑骨祭坛。

  苍骨猛然跪倒,颅顶镌刻的古老妖文接连崩裂,鲜血顺额蜿蜒如虫。

  他瞪着虚空,嘶吼破碎:“你说文字无用?可它们……会发光啊!”

  火焰烧灼灵魂般痛楚袭来,他眼中狂热尽褪,只剩赤裸裸的恐惧。

  “杀了他!”他咆哮,声震群山,“现在就杀——否则我们才是野兽!”

  号角撕裂长空,妖潮暴动。

  铁脊狼王率领千妖奔袭,黑雾翻滚如怒海,直扑那座孤城、那盏灯、那个不该存在的凡人。

  城内,陈凡闭目静立,扫帚拄地,气息几不可闻。

  但他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一课……”他轻叹,识海中系统界面骤然刷新,金光炸裂——

  【传道影升级完成,可批量传授基础引气术】

  风雪中,七灯齐明,微光汇流,似在等待某一刻的共鸣。

  而城中百姓,不知何时已默默起身,围聚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