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她哭的那一夜,天也跟着落泪-《开局扫地三百年,一键功德成神仙》

  她记得……胖婶的糖锅冒泡了。

  陈凡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攥紧。

  夜琉璃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可那句话却像一道裂开天幕的闪电,劈开了连绵千里的阴云。

  “小豆花蹦起来想偷吃。”她的声音轻得几乎随风而逝,唇角甚至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真的看见了那口热气腾腾的糖锅,看见那个蹦跳着的小身影。

  可下一瞬,她眉头骤然紧锁,眼神涣散如雾中迷途,“可……小豆花是谁?”

  陈凡的手僵住了。

  就在这一刻,识海深处,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冰冷、肃然,不带一丝情绪:

  「心灯愿力回升37%,距离冻结尚余五日。」

  三个数字像三根铁钉,一根根钉进他的骨髓。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五日内无法唤醒夜琉璃完整的记忆与情感核心,她的心灯将彻底熄灭,魂归虚无,再无转圜。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苍白的脸,指尖仍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在体内奔涌——是痛,是怒,更是不肯认命的执拗。

  远处,百姓们还在跪地啜泣。

  新生的绿芽从干裂的土地中钻出,清泉在河床蜿蜒流淌,断碑谷正从千年死寂中复苏。

  可这一切奇迹,都敌不过她眼中那一瞬的迷茫。

  他还来不及细想,月光忽然凝滞。

  一道素白衣影踏霜而来,无声无息落于碎石之间。

  柳青眉袖袍轻拂,取出一只玉瓶,滴下一滴晶莹露水,落入陈凡手中那枚泛黄纸包的糖囊之中。

  金光乍现,如蛛丝般缠绕其上,隐隐有梵音低鸣。

  “净业莲露只能延缓心火焚神,”她声音清淡,却字字如刀,“真正的解法不在药,而在‘记’。”

  话音未落,虚空扭曲,守魂人残响再次浮现。

  他形影模糊,似由风与尘构成,双目却穿透万古岁月,直视那颗糖囊。

  “此物非糖。”他开口,声如古井回响,“乃‘初心之核’——慈航古佛当年以三千善念封印一缕本源所铸,专破世间冷漠绝情之劫。墨老临终交付于你,非因你能救一人,而是……他信你有一颗不肯冷下去的心。”

  风止,叶停,连天地都屏息倾听。

  “救她,即是救这将熄的人间。”守魂人低语完毕,身影渐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晨曦微光。

  陈凡静静坐着,掌心托着那颗糖囊,感受着它微弱却持续的搏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等待唤醒。

  然后,他闭上了眼。

  南荒雨夜的画面轰然涌入脑海——泥泞巷口,暴雨倾盆。

  五岁的幼璃蜷缩墙角,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裂开的石娃娃,眼里没有泪,只有空洞的恐惧。

  那时,墨蝉儿摔琴大笑,胖婶掀开锅盖,糖香四溢,塞来人生第一颗糖。

  小女孩懵懂抬头,咬了一口,眼睛忽然亮了。

  那一笑,曾让整条街的积雨都像在跳舞。

  陈凡睁开眼,眸底已燃起火焰。

  “如果那是她的初笑……那就让我再还她一次。”

  他毫不犹豫咬破指尖,鲜血淋漓,在糖囊表面画下一道古老符文——笔锋苍劲,带着决死之意。

  每一划落下,他寿元便如沙漏倾泻,肉身迅速显出枯槁之态,鬓角竟已有白发悄然滋生。

  但他不退。

  符成刹那,糖囊骤然震颤,梵文流转,光芒暴涨,竟与天边初升朝阳遥相呼应。

  小灰低吼一声,通体暖光大盛,紫焰自尾尖燃起,环绕周身,似在守护某种即将觉醒的圣物。

  陈凡缓缓起身,将糖囊贴于胸口,仰望苍穹。

  远处山崖,白寂依旧跪坐雪中,银剪握在手中,指节发白。

  他望着断碑谷的春意,望着陈凡怀中的光团,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曾以为斩断情根便是大道坦途。

  可此刻,他听见自己心底传来细微的崩裂声。

  陈凡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语:“你想剪断一切,可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风起,卷动残雪。

  糖囊悬浮半空,光芒如潮水般扩散,笼罩整个山谷。

  而在那光芒最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开始凝聚——披麻戴孝,手持扫帚,背负众生苦难,正是他以功德凝聚而成的化身雏形。

  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糖囊升腾而起,光如潮涌,陈凡的身影却骤然一淡。

  下一瞬,他的意识已脱离肉身,化作一道幽影——归藏影,悄然没入夜琉璃紧闭的眼帘,坠入那片被冰封千年的识海深渊。

  这是第一感觉。

  刺骨的、死寂的、毫无生机的冷,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冻结。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灰白苍茫,唯有零星散落的记忆碎片如枯叶般漂浮半空,每一片都刻着模糊笑脸,却又在边缘处被整齐裁断,留下参差裂痕——那是银剪的痕迹。

  陈凡低头,发现自己周身裹着一层薄薄金光,那是功德化身所化的护体佛焰,微弱却坚韧。

  他抬步前行,脚下冰层发出细微碎裂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最脆弱的裂隙上。

  第一层记忆崩塌处,浮现的是幼璃第一次踏进慈航坊市的画面。

  人声喧闹,灯笼高挂,她牵着墨老的手,眼里盛满好奇。

  可就在她伸手想去摸一只红绸糖葫芦时,一道银光闪过——咔嚓。

  记忆戛然而止,糖葫芦坠地碎裂,画面被硬生生剪去大半。

  一片枯叶飘落,打着旋儿坠向深渊,陈凡伸手接住,指尖触到的瞬间,竟传来一阵温热的痛楚——那是她本该笑出声的一刻,却被强行抹去。

  “白寂……”他咬牙,眸中怒意翻涌,“你剪得掉片段,却斩不断根。”

  第二关,是胖婶教她包豆沙粽的记忆。

  灶火温暖,糯米清香,小丫头笨拙地捏着粽叶,脸上沾了米粒,胖婶笑着点她鼻尖。

  笑声未落,银剪再闪,整段温情如布帛撕裂,只余下冰冷指令回荡:“情执为障,当断。”

  枯叶又落一片。

  陈凡胸口发闷,仿佛自己也在被一刀刀剜去过往。

  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金光随行,在冰原上划出一道炽烈轨迹。

  第三关、第四关……每一层都更深更冷,记忆被切割得愈发支离破碎。

  他看见她第一次学会写字,写下“希望”二字;看见她在雨夜里为一只受伤的雀鸟撑伞;看见她偷偷把药园多出来的灵果分给贫童……

  每一次,都是笑容初绽之时,银光便至。

  七叶飘零,层层剥落。

  直至第七层,识海最深处,天地倒悬,冰柱如林,中央仅存一抹极淡的光影——五岁的小女孩站在泥泞巷口,浑身湿透,怀里抱着裂开的石娃娃。

  她低着头,一动不动。

  然后,一只手伸来,递上一颗糖。

  糖囊缓缓旋转,映出那一刻的微光。

  小女孩迟疑抬头,接过糖,轻轻说:“谢谢哥哥。”

  声音轻若尘埃,却让整个识海剧烈震颤。

  “不是谢谢!”陈凡猛然扑上前,一把将糖囊按在那道幻影的心口,眼中赤金火焰轰然燃起,“是开心!是你人生第一次尝到甜的味道!笑啊——!”

  话音未落,他引动自身十年寿元,血魂共振,赤金火焰自指尖爆发,如龙腾渊,席卷四方冰壁。

  火焰所过之处,冰层崩解,枯枝复苏,被剪碎的记忆残片纷纷共鸣,隐隐欲聚。

  天地静了一瞬。

  紧接着,那道小小的幻影微微一颤,睫毛轻动,仿佛有风拂过心湖。

  而在外界,小灰仰天长啸,紫焰冲霄,山谷震荡。

  糖囊骤然膨胀,化作一颗流转七彩的光球,悬于苍穹之下,照彻八荒。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检测到极致情念共振——【道侣共享】协议升级条件触发:需双方共承死劫,方可进化为『双生契』。」

  观星楼巅,风雪依旧。

  白寂跪坐不动,银剪紧握手中。

  可就在这刹那,剪刃一角毫无征兆地崩裂,簌然落地,溅起一缕微不可察的血雾。

  他瞳孔骤缩,低头看着那道裂痕,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终归沉默。

  识海深处,赤金火焰尚未熄灭。

  陈凡喘息着跪倒在幻影面前,看着那双终于泛起一丝神采的眼睛,心中忽有一线微光破雾而出。

  小女孩望着他,怯生生启唇,声音轻得像梦呓——

  “你是……那个扫地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