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她没回来,但我为你哭了-《开局扫地三百年,一键功德成神仙》

  莲池沸腾了。

  那一滴心头血坠入火渊的刹那,仿佛点燃了天地间最古老的引信。

  原本死寂千年的熔岩湖面骤然翻涌,青色光丝如活物般自池底裂隙中窜出,缠绕、交织、攀升,最终汇聚成一道冲天光柱,直贯云霄。

  整片南荒大地为之震颤。

  焚心姥姥悬浮高空,周身雷链疯狂舞动,可她的脸却在扭曲,瞳孔里映着那缕破火而出的青光,像是看到了某种绝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喉咙滚动,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不可能!净业莲……它只认‘情’为祭,只许以心换心!一个连记忆都残碎如渣的蝼蚁,怎敢唤醒它?!”

  可答案就在眼前。

  池心深处,封印被缓缓撕开。

  一朵通体由灰烬与火焰凝成的莲花,正从千年的沉眠中苏醒。

  花瓣尚未完全绽开,但已透出令天地失语的气息。

  而在花蕊中央,一截短杖虚影悄然浮现——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空白格律,如同等待填词的诗笺。

  唯有其中心位置,嵌着一块微小的帚魂碎片,泛着温润微光。

  “净业杖……”焚心姥姥的声音忽然颤抖,“你竟想夺走它?和三百年前那个混蛋一样!你也妄图用眼泪去铸它?!”

  她猛然撕开胸膛。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颗漆黑如墨的心脏暴露在空中,表面布满焦痕,却仍在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刺耳的燃烧声。

  那心脏之上,竟浮现出一行行细密符文,全是早已失传的《忆冢铭》。

  “你看!”她嘶吼,泪水第一次从眼角滑落,“他死后,这颗心烧了三百年!我守着这莲,等了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可它从未为我开过一丝缝隙!而你——一个忘了她名字的人,凭什么让净业共鸣?!”

  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风掠过莲池,在死寂中卷起灰烬。

  与此同时,藏经阁角落的小砚台猛地抬起头。

  手中那本《无名书》正在异变——所有他曾记录下的呓语、梦话、断续低语,此刻竟如流水般融合,自行重组为一首诗:

  她说冷,我就烧柴;

  她说怕,我就唱歌;

  她说不想一个人睡……

  所以我来了。

  字迹浮现之际,纸页边缘悄然蔓延出一行陌生笔迹,墨色如血,却温柔得不像话:

  她没回来,但你为她哭了——这就够了。

  小砚台怔住,指尖微微发抖。

  他抬头望向远方火光冲天的方向,喃喃:“陈凡师兄……你到底是谁?”

  火雾之中,骨姑婆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坐在一块焦石上,手里啃着一根泛着金光的肋骨,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这次的眼泪,是活的。”她轻笑,“比三百年前那一次,更烫。”

  而在莲池岸边,陈凡正陷入一场无法挣脱的梦境。

  漫天大雪落在一片荒原之上。

  远处有座孤零零的茅屋,灯还亮着。

  门前站着一个女子,披着素白衣裙,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夜琉璃……”他在梦中唤她,声音沙哑。

  女子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你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睡。”

  一句话,像刀割进灵魂。

  陈凡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的双腿已被无数泣血藤蔓死死缠住,那些藤条粗如手臂,表面浮现出一张张模糊人脸,每一张都在哭泣、质问、哀嚎。

  “你凭什么唤醒莲?”

  “你甚至忘了她的脸!”

  “你流的眼泪,是真的吗?!”

  这些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源自忆冢迷宫最深处的情殇怨念。

  它们依附于藤蔓,将陈凡牢牢钉在原地,逼他直面一个问题:你爱她吗?

  若爱,为何遗忘?

  若不忘,又怎能承受?

  陈凡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心脉因失血濒临崩解。

  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胸口,“琉璃”二字已模糊不清,可那两个字刻得比骨头还深。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没说话。

  而是抬起手,一把抓住胸前断裂的肋骨残端——那是之前撕肉写名时留下的伤口——用力一折!

  “咔!”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鲜血顺着断裂处喷涌而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缓缓俯身,用那根断骨作笔,蘸着自己的心头血,在焦土之上开始描画。

  一笔,勾出屋檐。

  两笔,添上门扉。

  三笔,点起一盏灯。

  茅屋简陋,灯火微弱,灯下却坐着一人,长发垂肩,侧影温柔。

  四周的泣血藤蔓忽然静了一瞬。

  仿佛连那些沉沦百世的情殇,也被这一幕触动。

  风停了,火熄了,连高空中焚心姥姥的雷霆也凝滞片刻。

  陈凡跪在血泊中,望着那幅粗糙到可笑的画,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不起。”陈凡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着头,手指紧攥那截从自己胸腔中折断的肋骨,尖锐的一端已被鲜血浸透,在焦黑的土地上轻轻划过。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内脏撕裂般的闷响,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随心脉一同崩解。

  可他的手没有抖——哪怕指尖已因失血而泛白发青,哪怕意识在生死边缘摇曳如风中残烛。

  那一笔落下时,天地悄然屏息。

  茅屋简陋,歪斜的檐角指向苍穹;门扉半掩,似等一人归来;灯是点上去的,只是一小团红晕,却像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光。

  而在灯下,他画了一个女子的侧影:长发垂肩,肩线柔弱,衣袂似被风吹动。

  他不知道她是谁,记不得她的声音、她的笑颜、她曾握着他手的温度……但他知道,这盏灯,为她而燃。

  四周的泣血藤蔓停止了蠕动。

  那些浮现在藤条上哭泣的人脸,一张张凝滞,泪水无声滑落,继而化作点点微光,融入泥土。

  它们不再质问,不再怨恨,仿佛终于等到了一句迟来千年的回应。

  风停了。

  高空中的雷链悬在半空,焚心姥姥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怎……么可能?”

  陈凡缓缓抬头,目光穿越火雾与灰烬,望向莲心深处那朵尚未完全绽放的净业莲。

  他的右眼,忽然渗出一滴泪。

  不是因为痛——这具身体早已麻木于痛楚;也不是因为悔——悔意太轻,压不住心头千钧重负。

  而是因为“心疼”。

  一种无名的、深切的、源自灵魂最底层的抽搐。

  像是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了,死了很多次,而他每次都亲手埋葬,却始终想不起她的名字。

  这一滴泪,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甚至未被蛊毒侵蚀——那盘踞在他经脉中的黑纹竟自动退避,如寒冰遇阳,寸寸消融。

  泪珠顺着他染血的脸颊滑落,穿过唇边干涸的血痂,坠入地面裂缝,沿着青光脉络,直抵莲心。

  “咚。”

  一声轻响,仿若钟鸣自九幽响起。

  刹那间,万籁俱寂。

  下一瞬,净业莲轰然绽开!

  青色花瓣层层舒展,每一片都映照出无数虚影——有执手相看泪眼的恋人,有跪拜坟前不语的孤子,有临终前未能说出口爱意的老人……百万魂影浮现南荒上空,皆含笑而泣,齐声低语: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

  莲心之中,那柄由灰烬与火纹凝成的短杖猛然震颤,脱体飞出!

  它迎风暴涨,与陈凡画符时无意逸散的一缕神念相触,又与岸边断天童虚影手中小帚共鸣,帚魂碎片腾空而起,融入杖身。

  刹那之间,法器重塑——通体青碧如春水初生,杖首隐现轮回之纹,尾端垂下一枚泪珠状晶石,晶莹剔透,内里似有星河流转。

  【系统震颤】

  「检测到高维情感闭环——悲恸x记忆x牺牲x铭记」

  「【情感闭环】模块解锁:悲恸可转功德,悔恨可凝愿力,执念不灭则道果不熄。」

  藏经阁中,小砚台手中的《无名书》猛然翻页,空白纸张上浮现出新的字迹:

  “她没回来,但我为你哭了。”

  小灰仰天长鸣,麒麟真形周身金纹暴涨,一滴青莲露自花蕊坠落,恰好落入它口中。

  刹那间,羽翼上的篆文“情劫度化图”亮至极致,隐约勾勒出未来一角命轨。

  而焚心姥姥站在高空,雷链无声脱落,如败铁般坠入熔岩。

  她望着那朵照亮南荒百万里的青莲,望着那个跪在血泊中、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年轻人,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

  “原来……不是花开需要一万次心碎,是一次真心,就能烧穿地狱。”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莲光未散,南荒地底忽传低吟——暴虐千年、焚山煮海的地火竟开始退缩,赤红岩浆缓缓冷却,转为温润灵流,如溪水般环绕莲池流转不息,仿佛有了某种新生的敬畏。

  焚心姥姥瞳孔一缩,缓缓落下,盘坐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