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细犬有灵,赐名哮天-《搜山降魔,山海显圣》

  安宁县的水面下,暗流汹涌,漩涡深藏。

  各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围绕着金刀董霸倒下后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蠢蠢欲动。

  无声地角力、试探、合纵连横。

  然而,这一切都与烧身馆后院那个沉浸在练功里的少年无关。

  金刀董霸折戟沉沙、被抬下龙脊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

  一日之间便传遍了安宁县的大街小巷,成了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街头巷尾,酒肆茶寮,人人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场惨烈搏杀:

  “听说董霸那队人马,可是撞上了硬茬子中的硬茬子!”一个卖馄饨的老头神秘兮兮地对食客低语,“那窝过山峰里,竟养出了一条成了精的王蛇,磨盘粗细,鳞甲刀枪不入,喷吐的毒雾能融金化铁!董霸的快刀砍上去,只溅起一溜火星子!”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脚夫灌了口酒,心有余悸地接话,“巡山队的那些好手,听说被那王蛇绞碎了好几个!剩下的也个个带伤,能囫囵个儿回来的没几个,最惨的是董霸本人……”

  “要不是他手下几个死忠心腹,豁出命去,硬是把他从蛇口和毒雾里抢出来抬下山,这会儿怕是连骨头渣子都被那王蛇消化干净了!”

  小陆沉往返于烧身馆和雨师巷,总能捕捉到这些飘散在风中的闲言碎语。

  这事情越传越离奇。

  更有许多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在暗巷墙角间流传:

  “这事儿……透着邪性啊!董霸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轻易着了瘴气的道儿?”

  “嘘,小点声!你没听说吗?有人看见鬼手薛超的人,在董霸他们进山前,也在那附近晃悠过!”

  “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但董霸前脚刚废,后脚他那几个最能打的得力手下,立马就转投了薛超门下,这速度快得不像话,要说薛超事先没准备,谁信?”

  “薛超这手……够狠,够黑啊!踩着董霸的尸骨往上爬。”

  陆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关于“鬼手”薛超的议论。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不惊。

  薛超是豺狼,董霸是猛虎,他们的撕咬与更迭,是这龙脊岭残酷法则下的常态。

  谁上谁下,谁生谁死,不过是猛兽间争夺地盘的搏杀。

  陆沉从未将自己视为他们中的一员,也无意卷入这滩浑水。

  他关心的,是自己体内日渐沉凝厚重的气血,是体内每一丝细微的劲力流转,是日益雄浑的气血,以及日益增长起来的实力。

  外界的纷扰、权力的更迭、旁人的算计,如同喧嚣的尘埃。

  几日的沉淀与积累,药膳的滋养,桩功的打磨,让他的状态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体内气血充盈,筋骨强韧,精神饱满。

  陆沉结束了一日的桩功,缓缓收势,长吐一口浊气,眼中精光内敛。

  “我现如今的这些花费,算下来,也该又到了进山的时候了啊……”

  这一日。

  陆沉蹲在地上,指尖捏着一小块肉食,逗弄着自己捡回来的那只白毛细犬。

  几日悉心喂养下来,这小家伙的变化肉眼可见。

  原本瘦骨嶙峋、毛发干枯打结的模样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蓬松柔软的毛发,摸上去温顺服帖。

  尤其惹人注目的,是它那双乌黑透亮、大而圆润的眼眸。

  此刻正滴溜溜地追随着陆沉手中的食物,灵活地转动着,充满了不似寻常犬类的灵动与聪慧。

  陆沉看着它那机灵劲儿,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奇异的念头:

  “难道说,先前那狗宝不过是添头,捡到这小家伙,才是我那趟真正的大漏?”

  这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笑着摇了摇头。

  灵禽异兽,可遇不可求,哪能像田埂上的野菜一样,弯腰就能捡到?

  他随手掰下半块自己当早饭的蒸山药,扔给细犬。

  小家伙立刻欢快地扑上去,小口小口地啃咬起来,尾巴摇得像风车。

  看着它吃得香甜,陆沉一边嚼着剩下的山药,一边琢磨:

  “总得给你起个名儿……小白?富贵?旺财?”几个常见的狗名在脑海里闪过,都觉得配不上这小家伙那股子灵气,纷纷被他否决。

  日头渐渐升高,灼热的酷烈暑气开始蒸腾,连巷子里的石板路都仿佛要冒出青烟。

  陆沉起身,将昨夜熬煮、镇得冰凉沁人的甘草凉茶灌满随身携带的葫芦,仔细系在腰间。

  又拿起行山杖,将县衙赐予、象征跟山郎身份的黄铜铃铛郑重地系在杖头。

  一切准备停当,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嗷呜——!”

  就在此时,一声带着急切和依恋的呜咽从脚边传来。

  陆沉低头,只见那白毛细犬不知何时已跑到他脚边,正用小小的身体焦急地围绕着他的脚跟打转,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蹭他的裤脚。

  它抬起头,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陆沉的身影。

  此刻更是盈满了湿漉漉的、近乎哀求般的神色。

  陆沉心头莫名一动,一种奇异的心灵相通之感油然而生。他竟听懂了这小家伙的祈求。

  “你想……让我带上你一起进山?”陆沉试探着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认真。

  “嗷呜!嗷呜!”

  细犬的回应充满了欢欣雀跃!

  它那蓬松的小尾巴瞬间摇动得更加卖力,几乎要变成一团模糊的白影,同时更加亲昵地蹭着陆沉的脚踝,柔软的毛发带来阵阵痒意。

  看着它如此通人性的反应,陆沉哑然失笑。

  他蹲下身,平视着细犬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头:

  “也成。这龙脊岭的采药人、跟山郎,向来都有豢养守山犬、搜山犬的传统。”

  “它们嗅觉灵敏,机警忠诚,是山野间最好的伙伴。”

  他的声音温和而郑重,像是在对一个平等的伙伴说话:“你若是真愿意跟着我,穿过那深山老林,踏过险滩毒瘴,那往后,咱俩就相依为命,在这龙脊岭讨生活,咋样?”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那白毛细犬的反应却让他很快收起了笑意。

  只见它猛地停止了摇尾,后腿微屈,前爪抬起,竟像是人一般,对着陆沉极其认真地摆了几下爪子。

  随即又发出更加急促欢快的“嗷呜”声,绕着陆沉兴奋地蹦跳起来。

  这灵性十足的回应,彻底打消了陆沉最后一丝疑虑。

  他畅快地大笑起来。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陆沉眼中闪烁着光芒,目光扫过小家伙洁白的毛发和灵动的眼眸,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碎片忽然翻涌,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心间,脱口而出:

  “还没给你起名呢……干脆就叫你‘哮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