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霸气外露,等于找死-《搜山降魔,山海显圣》

  回春堂那几个泼皮伙计,此刻哪还有半分凶悍气焰?

  眼见领头的满脸开花,倒在地上全然没有半点反抗的份儿。

  其余几人更是被撞得筋骨欲裂,心里早就已经被骇破了胆子!

  这些泼皮,对付其那些个不敢招惹他们的普通人,自是显得凶狠,可若是换了那些能将他们打的哭爹喊娘的武人过来,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落在如今的陆沉面前,他们一个个肝胆俱裂,连狠话都不敢撂下半句。

  方才扯着回春堂虎皮作威作福的嚣张,此刻尽数化作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眼前这年轻人,哪里还是雨师巷里那个任人揉捏的采药人,他如今已经是安宁县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新贵!

  不仅背后站着沈爷、金刀董霸那等人物,便是这一双拳头,也硬得让他们胆寒!

  “走……”不知谁嘶哑地喊了一声,几人没有犹豫,忍着剧痛,你搀着我,我拖着你,连滚带爬,仓惶地消失在巷口拐角。

  巷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他关切问道:“黄大叔,你还好吧?”

  陆沉收敛了方才那慑人的气势,弯腰伸手,稳稳扶住因惊惧和伤痛而有些站不稳的黄征,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跟我到妙手医馆去,我与那里的鲁大夫有些交情,请他给你好好瞧瞧。”

  他做人做事,向来都遵循着爷爷教给他的一个准则。

  与人为善,敬我一尺还一丈。

  与人结仇,斩草除根不留情!

  前半句,他铭记于心,在雨师巷挣扎求生的日子里,也始终都在践行。

  邻里间点滴的帮扶,他都记得。

  他当年还没彻底发迹的时候,黄征就扯着他一起吃饭,不管是饭食,还是他跟自己说过的许多事情,都给了陆沉不小的帮助。

  如今自然也就到了他报恩的时候。

  至于后半句嘛……

  “目前看来,似乎也没啥仇人。”

  陆沉垂着眼皮,目光落在青石板缝隙里顽强探出的一株小草上。

  若能一直与人为善下去,该多好?

  可惜,这世道如同泥潭,不是你小心翼翼就能避开。

  有时候,你只想安稳度日,却难免挡了别人的路,碍了别人的事,这梁子,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结下了。

  妙手医馆内,药香氤氲。

  听闻陆沉到来,须发皆白的鲁大夫亲自迎了出来,态度颇为客气。

  仔细查验过黄征的腿伤,鲁大夫捻须道:“万幸,摔伤断骨,只是外创难愈,骨头接续的还算不错,就是需得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安心养伤。”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开方配药。

  陆沉从怀中又取出些散碎银钱,放在诊台上:“鲁大夫,烦请您费心照看,药钱诊金都从这里出,务必用最好的药材,让黄大叔尽快恢复。”

  “陆哥儿放心,老朽省得。”鲁大夫点头应承。

  黄征坐在一旁简陋的木凳上,粗糙的大手紧紧抓着膝盖,浑浊的老眼望着陆沉忙前忙后的背影,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干的是背尸的行当,常年与死人为伍,身上仿佛都带着洗不掉的阴气和晦气。

  平日里走在街上,有些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白眼、嫌弃、忌讳,这些他早已习惯,只道自己命贱,注定活不长久,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死在外面。

  这也是他向来都不积攒银钱,有一点钱财,就只顾享乐的缘故。

  没想到,在自己最是落魄潦倒、被逼得走投无路,眼看就要被拖入火坑的时候。

  竟是这个曾经根本不引人注意,如今却已经平步青云的少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为他挡下灾厄,又亲自扶他到这医馆,留下银钱。

  这份情义,重如山岳!

  黄征的目光落在陆沉挺拔的侧影上,想起不过月余之前,他还在为几两碎银的债务愁眉不展,甚至需要冒险进山采药搏命。

  而如今……黄征心中百感交集,不禁深深喟叹。

  当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潜龙终有腾渊时!

  这雨师巷的小小采药郎,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攀上了这等令人仰望的高度。

  这世道变幻,人生际遇,真如白云苍狗,难以预料。

  回春堂那几个鼻青脸肿、相互搀扶着刚溜回后堂的伙计,迎面就撞上了新上任的管事杨勇。

  杨勇一身绸缎长衫,收拾得干净利落,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精铁胆,发出“咯啷、咯啷”规律的轻响。

  他本是杨家的家生子,也就是世代为奴的仆役后代,因其父辈忠心耿耿,办事得力,主家才破例赐了“杨”姓。

  这在等级森严的杨家,已是了不得的恩典,也让他成了杨家内宅实打实握有几分权柄的“人物”。

  贾仁倒台后,杨全便将回春堂的生意交到了他手上。

  此刻,杨勇那双细长眼睛,扫过伙计们狼狈不堪的模样,一股阴沉的怒气瞬间爬上眉梢。

  “谁这么大的狗胆!敢来捋我回春堂的虎须?”

  伙计们心中一喜,只觉得这仇今日怕是真能报了,便都忍着痛,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经过诉了一遍。

  重点自然落在陆沉如何霸道,如何不把回春堂放在眼里,如何痛下狠手之上。

  然而,当“陆沉”这个名字从伙计口中吐出时,杨勇脸上那层阴沉的怒气,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消散无踪。

  “陆沉么……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啊?杨管事,这……”伙计们面面相觑,满心指望管事能替他们出头找回场子,狠狠教训那个陆沉。

  没想到这事情到头来,竟是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和忿忿不平之色。

  杨勇那双细长的眼睛骤然眯起,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不识相的伙计。

  嘴角却勾起一抹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怎么?觉得委屈了?怪我不替你们做主?”

  他声音陡然转冷:“我看是你们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要债也不事先打听打听清楚,那背尸人的背后站着谁?敢把爪子伸到陆哥儿的头上!”

  伙计们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丝毫抱怨,心中却更加委屈。

  谁能想到一个孤苦伶仃、人见人嫌的背尸人,竟能攀上陆沉这棵大树?

  杨勇不再看他们,目光落在手中缓缓转动的铁胆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那十六两银子的债,你们既然都收了回来。”

  “这事就这么算了。”

  “但你们几根折了我回春堂的面子,可就是另外一笔账了!”

  “就按陆哥儿说的,给你们治伤,算八两银。”

  “自己滚到账房去挂账!”

  “什么?!”伙计们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反抗。

  杨勇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连本带利还清。谁要是敢拖欠,我杨勇的手段,你们都清楚。”

  伙计们心头一肃,打了个冷战。

  东家杨全,当年闯荡江湖,博得“操刀鬼”的凶名。

  他手下两大心腹,一个是管家杨猛,诨号“混江龙”,掌管外事,手段酷烈。

  二是这位养生子杨勇,人称“笑面虎”,最是阴狠毒辣,吃人不吐骨头!他的手段,想想都让人骨髓生寒!

  “滚下去!”杨勇一声低喝,如同驱赶苍蝇。

  伙计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逃也似的退出了后堂。

  后堂内,杨勇独自踱了两步,精铁胆在掌心无声转动。

  他眼神幽深,望向窗外喧嚣的街市。

  “陆沉……”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过阵子就是赶山大会,那是安宁县各方势力角力的舞台。

  到时候,再好好摸摸这位突然崛起的陆哥儿的底细,探探他的成色深浅。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一个背尸佬和几个不成器的伙计,去触这个不知深浅的新贵霉头,实非明智之举,更没必要结下眼下无法化解的死仇。

  “安宁县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铁打的县令流水的老爷,想在这里冒头?”

  杨勇背起双手,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屋舍。

  “就得学会跪着当狗,摇尾乞怜。”

  “霸气外露,等于找死!”

  他倒要看看,这个从雨师巷泥潭里爬出来的小小采药郎。

  日后到底是要跪着当狗,还是站着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