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互依靠-《都说了我是猎户,媳妇太多养不起》

  亭长听到“兵器”二字,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一眼,一把拉住孙望,压低了声音,急道:“你疯了!私造兵器是杀头的罪名!”

  “我只是想修补一下。”孙望面不改色。

  亭长死死盯着他,见他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修补也不行!姬康那家伙,脾气又臭又硬,寻常的农具坏了他都不一定给修,更别说刀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凑到孙望耳边:“你有所不知,姬康的祖上,是前朝六国时,专门为大将军铸造神兵的匠门之后!”

  “后来六国被大靖所灭,他们家才隐姓埋名,流落到我们这个穷山沟里。他最恨的就是当兵的,尤其是大靖的兵!你拿着军刀去找他,他不把你打出来才怪!”

  六国匠门之后?

  孙望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眼中精光一闪,拍了拍亭长的肩膀:“亭长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就去了后院。

  他找来一辆破旧的板车,将那柄缴获的环首刀和铁胎弓用几块破布仔细包好,藏在车板底下,又在上面堆满了干草和一些准备送去给村长亭长的粮食,伪装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拉起板车,便向村西头的铁匠铺走去。

  孙望一走,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苏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看着李婉晴和李婉灵姐妹俩自然而然地开始整理孙望带回来的那些村民的馈赠,一种强烈的疏离感涌上心头。

  在这个家里,李婉晴和李婉灵是孙望明媒正娶的妻子,新来的云蕊是他花钱买下的丫鬟,她们都有自己明确的位置。

  只有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像个外人,一个随时可能被丢弃的客人。

  想到这里,苏云的眼圈一红,鼻子发酸,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的异样,到底没能逃过李婉晴的眼睛。李婉晴走过来,拉住她冰凉的手,柔声问道:“苏云妹妹,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婉灵也走了过来,关切地看着她。

  面对两位姐姐的温柔关怀,苏云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婉晴姐姐,婉灵姐姐,我觉得自己在这里,像个多余的人。”

  李婉晴姐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心事。

  李婉晴叹了口气,用手帕帮她擦去眼泪,轻声说道:“傻妹妹,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都是苦命人,能在这乱世里有个安身之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相公他虽然看着冷,但心不坏,他既然留下了你,就不会赶你走。”

  “可是……我终究什么都不是……”

  苏云哽咽道。

  “谁说你什么都不是?”

  李婉晴握紧了她的手,眼神变得坚定,“妹妹,我问你,你心里可是喜欢相公的?”

  苏云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低着头,声如蚊呐:“我的命都是恩人救的……”

  这便是默认了。

  李婉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等今晚相公回来,我便去与他说,给你一个名分。我们姐妹三人,再加上云蕊,以后就在这家里,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姐姐,这……这可以吗?”

  苏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可以?”

  李婉晴笑道,“相公不是寻常人,他要做的是大事。我们做女人的,帮不上他什么大忙,至少不能让他为了后宅之事烦心。家里和和睦睦的,他才能安心在外闯荡。”

  一番话说得苏云和李婉灵都心悦诚服。四个女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意。

  只是,这份暖意之下,却依旧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们的男人,她们唯一的依靠,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那是一个吞噬人命的血肉磨坊,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村西头,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前,挂着一个简陋的铁匠铺招牌。

  孙望拉着板车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他走到门口,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正抡着大锤,一下下砸在烧红的铁块上,火星四溅。

  那汉子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如同洪钟:“农具放门口,三天后来取。”

  孙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汉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孙望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他身后的板车上。

  他的目光在堆满干草的板车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关门。”

  姬康吐出两个字,转身走进了屋里。

  孙望眼神一凝,依言将院门关上,并插上了门栓。

  昏暗的打铁房内,姬康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孙望,声音冰冷如铁:“车上藏着什么?”

  不等孙望回答,他一步步逼近,那双看过无数铁料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锋芒:“你身上有血腥味,很浓,是刚杀过人。车上的东西,是凶器吧?”

  被看穿了!

  孙望心中一凛,暗叹一声。

  果然不简单,只凭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甚至闻出了自己身上那经过一夜沉淀的杀气。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乡野铁匠能有的眼力。

  他知道,任何隐瞒和谎言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是徒劳。

  孙望没有丝毫犹豫,坦然地点了点头:“是。杀了十几个义军的逃兵。”

  说完,他后退一步,在姬康惊讶的目光中,猛地挺直了腰杆,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自己的左胸之上!

  这是一个古朴而庄重的军礼,充满了铁血与刚硬的气息。

  ——六国军礼!

  姬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几乎能猜到是亭长那个老家伙多嘴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会行这个早已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中的军礼!

  他脸上的冰冷和警惕瞬间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孙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什么人?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