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后一夜-《都说了我是猎户,媳妇太多养不起》

  村长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了孙望的心头。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支所谓的“义军”,根本就是一支残兵败将!

  他们急于征召新兵,不是为了扩充实力,而是为了填补空缺,拿他们这些新丁去当炮灰!

  回到家中,气氛已是冰冷到了极点。

  李婉晴、苏云、李婉灵和云蕊四女都站在院子里,一个个眼圈通红,显然已经知道了明日就要出发的消息。

  她们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看着孙望,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对她们而言,孙望就是天。

  如今,天要塌了。

  “都过来。”

  孙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带着四女走到屋后的地窖口,搬开沉重的石板。

  一股粮食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窖里,一袋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粮食,几乎堆满了半个空间。

  屋檐下,还挂着一条条用盐和香料腌制好,已经风干的腊肉。

  “这些粮食,足够你们省着点吃上一年。肉也熏好了,能放很久。”

  孙望指着这些存货,目光扫过四女震惊的脸庞,“我不在家,你们要照顾好自己,锁好门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从怀里掏出那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塞到李婉晴的手中。

  “这是家里剩下的所有钱,你收好。你是大妇,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孙望沉声道,“记住,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等我回来!”

  简单,直接,没有半句废话。

  但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和沉甸甸的银子,四女的心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们这才明白,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已经为她们安排好了一切后路。

  “相公……”

  李婉晴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下,扑进孙望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其余三女也围了上来,哭成一团。

  她们的男人,明天就要去那个九死一生的地方了。

  孙望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将四个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夜,深沉如水。

  这一夜,孙望的房间,灯火通明。

  四女仿佛商量好了一般,轮流进来,用她们最笨拙,也最真挚的方式,伺候着她们的男人。

  她们想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他,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遥远的战场上拉回来。

  最后,李婉晴走了进来。

  她没有做什么,只是静静地脱掉外衣,钻进被窝,像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孙望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睡不着?”孙望轻声问道。

  “嗯。”

  李婉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相公,我怕。”

  孙望沉默了片刻,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叹了口气:“这孩子,生在了乱世,是他的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言的萧索,但随即又变得坚定无比。

  “我已经想好了。”

  孙望的目光穿透了屋顶,仿佛看到了夜空中的星辰,“如果生个男孩,就叫开阳。开阳星,主武,是武曲星。如果生个女孩,就叫瑶光。瑶光星,主杀,是破军星。”

  武曲,破军!

  李婉晴心中一颤,她虽然不懂星象,却能从这两个充满杀伐之气的名字里,感受到自己男人那不甘于平凡、欲要在这乱世中杀出一片天地的滔天野心!

  “好……都听相公的。”

  她将脸颊贴得更紧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感受着这份属于自己的温暖。

  这一夜,五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早饭。

  没有人说话,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咀嚼和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这或许是最后一顿团圆饭了。

  饭后,孙望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

  他先是穿上了那件姬康打造的熟牛皮内甲,然后套上一件干净的黑色短褂。

  他将那杆“斩魄”长枪用厚厚的麻布一圈圈缠好,伪装成一根毫不起眼的粗木棍。

  然后将铁胎弓和箭壶用包裹捆好,与一些换洗衣物一起,挑在“木棍”的两头。

  当他像个挑着担子的寻常农夫一样走出房门时,四女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我走了。”

  孙望看着她们,只说了三个字。

  他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向村口走去。

  他怕一回头,那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硬,就会瞬间崩塌。

  村口,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全村的人都来了。

  那些即将远行的年轻人的父母、妻儿,哭声震天,撕心裂肺。

  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孙望哥!”

  “大哥!”

  那四十九个年轻人已经聚集在一起,看到孙望走来,纷纷迎了上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和安定。

  “孙望啊!”

  村长拄着拐杖,挤出人群,抓着孙望的手,老泪纵横,“村里的这些娃子,以后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多照看他们!”

  “村长放心。”

  孙望重重点头,声音不大,却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孙望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丢下他们任何一个!”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四十九张年轻而忐忑的面孔,沉声喝道:“出发!”

  没有多余的动员,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

  两个字,重若千钧!

  五十人的队伍,在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生养他们的村庄。

  身后的哭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队伍里,只有压抑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离家的悲伤。

  就这么走了几里地,前方的官道已经遥遥在望。

  “停下!”

  孙望突然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队伍猛地一顿,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疑惑不解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