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传承法脉,临摹年画-《我以抄经得长生,一字一句皆神通》

  时近岁节。

  汴梁市井喧闹一片。

  行于道中,两旁都是印卖门神、钟馗、桃板、桃符的商家小贩。

  陈安还瞧到了有“财门钝驴”、“回头鹿马”的年画。

  画工有些拙劣,像是批量印刷的粗糙品,不过却也透着股朴拙的喜气。

  想着为道观里添些年味、讨个吉利。

  他便顺手买了几张回去。

  也不贵,几个铜钱而已。

  自家神通并不局限于抄经,可当前他也只尝试了抄经。

  往后一段时间闲暇,无需上值。

  除修行之外有很多空闲时间,或可试试临摹书画。

  不过,也不知收获与抄书何异?

  心头思忖,推开观门。

  刚迈步过了门槛,未等走入后院。

  师傅白云道人的声音,便从前殿里悠悠传来。

  “徒儿,来为师这里一下。”

  陈安脚步一转,随即迈步而入。

  只见白云道人正盘坐在三清像下的蒲团上,见他进来,便招了招手。

  陈安上前,捏印诀行礼。

  白云道人没有说话,只是放眼将他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天庭饱满,神完气足。

  双眸开合之间,隐有清光流转,不见半分浑浊蒙昧。

  俨然是一副修行已然入门,且走上了正途的模样。

  能在当今这个时代,短短时间内修成这样。

  不得不说是——

  极其罕见!

  白云道人心头更多了几分讶异,不过不曾多问。

  修行中人,各有缘法。

  有所成就之人,谁还没些许自己的隐秘与奇遇?

  想那林灵素,若非是得了所谓的“仙人”传法,焉能有今日之显贵?

  有些事情,纵然是身为师徒。

  也不便过问太多,太过详细。

  他捋着自己顺滑的胡须,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挥手间让陈安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旋而探手,指了指身旁早就放着的两本线装书册。

  尔后便放松下身子,微微阖上眼眸,徐徐而语:

  “你师傅我在外面有那么些许浮名,近一段时间以来,想必你也大抵是知晓了几分。”

  “不过嘛,那却也都是些世人、同道的吹捧罢了,当不得真。”

  “细数老道我这一辈子,唯有一件事,叫我最为得意......”

  白云道人微微抬了抬眼皮。

  清亮的眸光落在陈安身上,似笑非笑:

  “你可知道是什么?”

  陈安不急着回答,脑海里的记忆翻卷。

  想到了之前在大相国寺散修小聚上,从几位同道口中听来关于自家师父的那些传闻。

  屡辞天子召而不就,游历九州,行医救病......

  心中若有所思,略作片刻沉吟后,抬眸说道:

  “弟子以为,当是师傅您早些年游历天下,施医布药、悬壶救世的事情了。”

  白云道人抚掌而笑。

  暗道自家这一时心血来潮收下的弟子,却是懂他所想的。

  “当不得什么悬壶救世之说,不过是做了些医者该做的事罢了。”

  摆摆手,轻笑中脸上又多了几分追忆。

  “以前你师祖景元道长常常说,我若是能将这份心思都放在修行上,往后必然有所成就。”

  “可老道我却是觉得,这人间既不见仙,修来又有何用?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捧。”

  “还不如就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上那么一些于世有益的实事。”

  “这些年里,我游历天下,一边为人就诊,一边寻访各地的杏林名家、民间偏方,也算小有所得。”

  “近来回到这飞云观后,便是把一生所学都总结了下来,写成了这本《针医百问》。”

  白云道长指了指其中一本略厚的书册。

  “你若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翻看一番,毕竟自古以来道医不分家嘛,不过却也不强求。”

  陈安目光随之看上去。

  厚厚的一本书册,墨迹崭新。

  显然是近来方才书就,不曾流传于人世。

  “敢问师傅,可否能在往后刊印出来,广传于世?”

  “哈哈哈!”

  白云道人拍腿大笑,毫无芥蒂。

  “你若有这个本事,尽可施为。”

  “若是当真有那么一日的话,为师怕是还要承你一份恩情!”

  “徒儿尽力。”

  陈安点头,没把话说全。

  “至于剩下的这本,便是咱这一脉的修行根本:《指玄篇》了。”

  “不过嘛,嘿......”

  白云道人尴尬笑笑。

  “能从里面悟出来什么,就全看你自己的缘法和造化了。”

  “你师傅我学艺不精,半桶水晃悠,往后是教不了你太多喽。”

  说罢,便也不再理睬他。

  双手放在腿上随意掐了个诀,似是打坐入定。

  陈安小心拿起两本书册,入手微沉。

  翻开《针医百问》,其上图文并茂。

  详细记载了各种师傅白云道人所遇到到的疑难杂症,以及针灸治疗之法。

  而另一本《指玄篇》自也不用多提。

  全文八十一篇,字字珠玑,阐述内丹道修行之理、法。

  是一派之源流,真真正正可以支撑其一脉传承的至妙法门。

  眼下如此贵重之物,便就这般轻易的落在自己手中。

  饶是陈安两世为人,却也仍觉得有些恍惚。

  上辈子话本小说里见多了,拜师学艺,师傅不但要考验根骨,还要考察品性、为人种种的事例。

  却不曾想,换做自己便是如此简单。

  心头沉甸甸,仿佛被一份无言的信任所填满。

  正要起身,郑重的行上一个大礼拜谢。

  却发现身前道人口鼻间,传来微微鼾声。

  陈安的动作一顿。

  悄然起身从旁边取来一张干净的薄毯,轻轻盖在了师傅身上。

  也没有出言打扰。

  躬身一礼后,便捧着两本书册,退出了殿中。

  ......

  回到自家屋里。

  陈安将两本珍贵的典籍放在桌案上,没急着立刻翻看。

  前者无论是行医还是自救,都有大用,但绝非一日可成。

  后者同理,修行之路漫漫,更非急于求成之事。

  他铺开一张新的纸张,细细研墨,平复心绪波动。

  将方才在街上买回来的那几张年画,一一展开。

  取出那张《财门钝驴》。

  这是民间最常见的一种年画。

  画上一头小毛驴,背上驮着金元宝,站立在一扇虚掩的柴门前。

  寓意着新的一年财源广进,十分朴素而殷切的愿景。

  画工粗糙,线条简单。

  陈安却看得有趣。

  提起毛笔,沾了沾墨。

  他之前从未曾系统的学过绘画,更也对此没有太多的喜好。

  详细说起上一次作画,那还要追溯到上辈子孩童时期的涂鸦。

  故而眼下心头里也完全没什么技法、用墨的概念,只是将其模样印在脑子里。

  然后屏气凝神,落笔于纸上。

  墨迹氤氲,渐渐勾勒出一幅与原本大差不差的图画。

  也就在他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

  心头一动。

  【临摹《财门钝驴》一幅,画技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