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康王-《玩转穿越之农家女》

  夜幕如墨,搜查行动持续至更鼓沉沉,齐禹才率众收队。

  此番行动虽未擒获主谋,却也有所斩获——那些心理素质欠佳的喽啰被一一揪出,好歹能给各方一个交代。

  这一招,打草惊蛇也好,敲山震虎也好,也算是暂告一段落。

  翌日清晨,一家人吃早餐,国公夫人戚氏神色关切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娘,有人妄图算计咱们齐家。齐禹神色凝重,语气低沉。

  戚氏眸光一凛,追问道:是谁?

  见儿子沉默不语,她心下已然猜到几分,指尖在空中虚比出字,压低声音试探:可是那位?

  齐禹微微颔首,默认了母亲的猜测。

  戚氏顿时怒不可遏,刚要拍案而起,却在瞥见丈夫齐国公投来的警告眼神时,生生将满腔怒火咽下。

  一旁的怀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暗暗感慨婆婆也是个性情中人。

  只听戚氏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担忧:这可如何是好?我还盼着早日抱抱小孙儿呢......

  话音虽轻,却被在场众人听得真切。怀清如今耳聪目明,齐国公与齐禹更是习武之人,听力敏锐,就连一旁的姜予棠和齐泽,也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隐隐的担忧在空气中蔓延。

  齐禹见母亲忧心忡忡,沉声道:不必过虑。他尚未登那个位置,还动不得我们。况且圣上若还念着与父亲的情分......

  话音未落,齐国公与戚氏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复杂神色。

  想当年,齐国公与惠安帝自幼相伴,一同读书习文、参军历练。在夺嫡的腥风血雨中,齐国公甚至为惠安帝挡下致命一刀。

  只是君心难测,惠安帝虽觊觎戚家军的势力,好在这些年戚家主动示弱——戚老将军解甲归田,齐国公也渐渐放权,戚家军精锐已去大半。

  这其中利害,圣上不会不懂。齐禹分析道,若无端再削减戚家军,又拿不出合理解释,在武将中的威望必然受损。他目光笃定,将话题转向关键:如今已确认付尚书手中握有重要物件,后日辰时便是分晓。

  说到此处,他稍作停顿,条理清晰地部署道:若付尚书依约去见黑衣人,我们便扮作黄雀,半路截下信件;若他不顾及妻儿仍不愿就范,那便只能从他身上着手,细细搜查。

  屋内众人凝神静听,紧张的气氛中,一丝希望悄然浮现。

  齐禹所言不虚,有些未发生之事,徒增焦虑也是无用。

  平日里,戚氏与姜予棠常听他们谈论这些,今日听来,不多时便也猜出个大概。

  “我倒是从未见过付尚书的妻儿。”姜予棠忽而说道。

  戚氏目光微凝,轻声回应:“我见过一面。”她顿了顿,思绪似飘回遥远的往昔,“那还是十几年前,付尚书刚中进士的时候。当年的科举舞弊案,他得以重考才金榜题名。记得那时,他夫人一路陪他进京赶考——既是结发妻子,又似贴身丫鬟,不辞辛劳,日夜照料。”

  “听说夫人比他大三岁,原是童养媳出身。”戚氏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难能可贵的是,付尚书这些年来始终铭记旧情,未曾辜负这位患难与共的糟糠妻,这般情义,着实令人钦佩。”

  怀清神色微诧,抬眸望向婆母:娘,您怎会对这些旧事记得如此清楚?

  戚氏轻轻一笑,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娓娓道来:我怎会忘?当年科举舞弊案闹得满城风雨,再加上,当年还有一事,就是三十多年前的康王受贿案,原户部陶尚书无端受牵连,那年朝中许多大臣联名求情,最终翻案,你秦姨母苦守多年,总算盼来沉冤得雪的日子。

  这两件事......似乎并无关联?怀清蹙眉追问。

  自然不相干。戚氏摇头轻笑,鬓边银簪随动作轻晃,我记得清楚,不过是因着陶家平反那日,实在叫人欢喜。

  一旁的齐禹忍不住插话:娘,您就不能说些眼下用得上的?

  怎会没用?戚氏嗔怪地瞥他一眼,忽而神色一动,对了,元达什么时候到?”

  如今楚王一案尘埃落定,京中局势大洗牌,单元达回京述职,怕是要留在京城任职了。

  秦姨母来信说,约莫两个月后到。怀清唇角扬起笑意,时间正好,咱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那敢情好!戚氏眉眼舒展,望着远处云卷云舒,此番重逢,倒要好好叙叙旧。也不知你秦姨母如何了?”

  “我来的时候,秦姨母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怀清轻轻抿了口茶,将茶盏搁下。

  戚氏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眉眼间尽是惋惜:“那陶家小子,也真是叫人失望透顶。”

  话音落下,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檐角风铃轻响。

  单元达表舅性情突变一事,在场众人皆知,却无人敢轻易提及。

  齐国公望着远处朦胧山色,缓缓开口:“北境之地,荒寒贫瘠,在那里生存本就艰难,陶云峰戴罪之身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他从前是京中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朝跌落谷底,沦落到泥沼之中,这心里的落差......”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话未说完,其中的唏嘘与无奈,却已尽数蔓延开来 。

  齐泽指尖轻轻叩着茶案,神色沉静:心志坚定者,方能在逆境中屹立不倒。那陶家表舅自幼顺遂,从未经历风雨,骤然遭此变故,才会不堪一击。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欣慰,好在元达念及旧情,为他购置庄子,还特意请了仆妇照料,往后的日子,想来也能安稳度日。

  戚氏颔首,眉间尽是感慨:你们秦姨母以及元达对陶家,当真是仁至义尽。

  可不是?怀清目光清亮,语气笃定,且不说陶家落难时众人避之不及,再者,他们本就不欠陶家分毫。这份情谊,已是难得了。

  众人点头。

  怀清垂眸转动着腕间玉镯,眉头轻蹙:说起来,三十几年过去,倒不知康王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她话音未落,空气骤然凝滞,众人的筷子一顿。

  他们虽未亲身涉入三十年前那场惊涛骇浪,但京中,康王一案仍是萦绕在宫墙内外的禁忌——如同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看似尘封已久,却随时能掀起腥风血雨。

  这桩旧案,早已不是单纯的往事,而是扎根在朝堂深处的毒瘤,碰不得,却也拔不掉。

  康王...齐国公声音低沉,仿佛裹着陈年的尘埃,他是圣上同父异母的兄弟,与喜好清闲的赵王不同。那时的康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朝堂之上追随者众多,大有夺嫡之势。

  那位曾令满朝文武倾倒的王爷,文能引经据典舌战群儒,武能执剑跃马震慑边疆,连当今圣上在储位之争时,都不得不忌惮他三分。

  他顿了顿,可惜,圣上心有丘壑,棋高一着。那场争斗的结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结局如何,不言而喻。

  据说康王殿下的身子骨...戚氏顿了顿,指尖划过鬓边银簪,鬼医莫不正当年断言,他活不过花甲。

  齐禹握剑的手悄然收紧,记忆中父亲描述的画面翻涌而上:雪夜王府前,康王身披染血玄甲,利箭穿透肺腑时喷出的血雾,将阶下红梅尽数染红。

  这位曾以兵法震慑北疆的王爷,自此落下顽疾,每至秋冬便咳血不止,连说话声都像破风箱般艰难。

  当年那支穿云箭,射的何止是肺腑?鎏金碎屑混着茶水在青砖蜿蜒,宛如一道未愈的伤疤,听说他至今还留着那截箭镞——时刻提醒自己,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要付出什么代价。

  原来那位消失在历史尘埃里的康王,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在宫墙阴影中延续着残喘的生命。

  齐禹见怀清神色恍惚,不禁关切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