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看我-《女扮男装背景板帅翻修真界》

  朔离盘着腿,撑着下巴,偏了偏头。

  “我这不是在这吗?”

  聂予黎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面上那抹殷红并未消退。

  “……师弟确实在此。”

  他当然知道她在。

  她一直都在。

  “那你看呗。”

  “……”

  “五千哥,不是说要见?怎么不看,低着头做什么?”

  少年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含着笑意。

  聂予黎被那双黑亮的眼睛看得无处遁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了头。

  他终于认真地看向了她。

  那对琥珀色的眸子,不再躲闪,也不再飘忽。

  里面倒映着床边小小的烛火,也倒映着对方那张带着几分懒散笑意的脸。

  男人语气认真。

  “……朔师弟,当时…我被过往所困。”

  “我以为再也出不来了。”

  “但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如若不是你……”

  “……”

  朔离眨了眨眼,看着对方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像在听什么年度总结报告。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沿,发出“啪”的一声。

  “哎呀行了,感谢的话就没必要说了,过来坐。”

  聂予黎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拍过的地方。

  过了会,他依言走近,走到床边,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床板因为承受了新的重量,轻轻地向下陷了陷。

  一旁的少年伸出手,把正熟睡的小七捞起,摸了几下。

  猫咪的尾巴无意识的蹭蹭她的掌心。

  “五千哥,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过往呢,细说一下?”

  在朔离眼中,她那时就叫了几声,又伸出手捏了一下,对方就醒了。

  聂予黎因她这直接又自然的问话,反而平静了下来。

  “只是一些过往的事……”

  “我从小所在的宗门,名为无妄宗。”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房间里那盏摇曳的烛火上。

  火光在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

  “在我十岁那年,宗门被魔修攻破。”

  “我的父亲,无妄宗宗主,为了掩护弟子们撤离,力战而亡。”

  “我的母亲……自尽于魔修刀下。”

  “宗门上下,数百口人,除了我,无一生还。”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气味,在他的梦里被重复了无数遍。

  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来,已经失去了鲜活的棱角,只剩被反复打磨后的事实。

  朔离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露出任何同情或悲伤的表情。

  少年撑着下巴听着,像是听故事的学生。

  聂予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细节,又似乎只是在组织语言。

  “当时的我,只有十岁,刚刚引气入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骨节分明,却又布满厚茧。

  “我握着父亲给我的铁剑,冲向他们,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打倒。”

  “我看到的一切,都被火烧成了红色。”

  “后来,是青云宗的玄一掌门路过,救下了我。”

  “再后来的事,师弟你也知道了。”

  他成了青云宗的大师兄,背负着血海深仇,将斩妖除魔刻进了自己的道里。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虫鸣。

  朔离收回撑着下巴的手,身体前倾了一些。

  “所以,今天在幻境里,你又看了一遍?”

  少年问。

  聂予黎点了点头。

  “嗯。”

  “那个为首的魔修,叫什么?”

  “万傀魔君,阳晖。”

  “他之后死于我的剑下。”

  “死透了吗?挫骨扬灰没?”

  “……神魂俱灭。”

  “你有好好折磨他吗?”

  “……”

  聂予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置于膝上的双手。

  “……我斩了他一千三百四十二剑。”

  “可以啊。”

  朔离点点头,满脸赞同。

  她伸了个懒腰,身体向后仰了仰。

  “五千哥,那咱们之前说好的,以后去魔域,这事还算数吧?”

  她的话题转得很快,直接从沉重的过去跳到了未来的约定上。

  “算数。”

  “那就行了。”

  少年拍了拍手,她笑着。

  “反正仇也报了,人也死了,以后别老想这事了。”

  “你要是还觉得不爽,等我们以后退隐了,就去魔域打天下,把魔修全扬了吧。”

  “以后?”

  聂予黎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眼中的那些沉重、憎恨、痛苦,像是被这句话轻轻一拂,都散了。

  “好。”

  男人低声应道。

  然后,他笑了起来。

  不是之前在幻境瓦解后那种释然又虚弱的笑。

  是很轻的,从胸腔里发出的笑声。

  像是紧绷了十数年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了下来。

  朔离看着对方笑了,也跟着咧了咧嘴。

  然后,某人话锋一转。

  “五千哥啊,关于明天——”

  “师弟,还是要多加考虑……”

  “喂,我还没说完呢!”

  望着少年那不满的神情,聂予黎面露无奈,因为他大致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温声开口:“那朔师弟请言。”

  朔离咳了咳。

  根据原着剧情,那“欲”之疫鬼,可是在最深处隐匿着,甚至没有对原先的凡人造成太大的影响,不然,那地方早就是个死地了。

  也就是说——

  “五千哥,明天我们要更深入一些,你懂我意思吧?”

  聂予黎身体的线条绷紧了。

  他脸上的笑意收敛,看着朔离的眼神带着困惑。

  “……深入?”

  “对啊。”

  少年理所当然地点头,她伸手指了指他。

  “我们得点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