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遇到知己哪里都是风景-《潮涌苍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同学们闹完,已经是晚上九点,杨小坤又吆喝起了麻将,叫黄竹梅,黄竹梅说她有些头晕回房间睡觉去了。 汪鹏程上桌,打了一个小时,总觉得没什么意思,边上几个同学看着,都是三十七八岁的虎狼年龄,加上晚上都喝了酒,没人觉得疲劳。

  恰在此时,汪鹏程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一看,是黄竹梅发来的, “睡不着,你在干嘛呢?”

  似乎是想等黄竹梅,汪鹏程一时耳热心跳,跟杨小坤说有些头晕,要回去躺一下,话音未落,边上看牌的同学迅速上桌,把汪鹏程挤下了桌。

  汪鹏程出麻将间,迫不及待地跟黄竹梅回短信,

  “刚出麻将间,不好玩,我出来了。”

  “知道我晚上为什么只喝你的酒吗?”黄竹梅发过来。 “不知道,你也太胆大了!别人会误会的。”

  “那些人我都看不上,他们都没有你优秀!”

  “怎么可能?我一个乡镇干部,他们都是市直机关的,我怎么能跟他们比啊?”汪鹏程故作谦虚。

  “你错了,你身上的正气才气英气他们都没有!”

  士为悦己者容,被全班男生人人称道欣赏的黄竹梅欣赏,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赏心乐事。

  “黄竹梅,要下去走走吗?”汪鹏程发出后觉得有些唐突。

  等待了几分钟,短信来了,

  “不了,太晚了,同房间的李雯丽已经睡了,我们就这样聊聊天吧。”

  “好的,如果你饿,我下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不饿,谢谢你!哦,对了,有次听你和杨小坤聊辛弃疾,你能跟我说说辛弃疾吗?辛弃疾在我家乡任过官,我对他知之甚少。”

  “辛弃疾是一代词龙,一生留下629首词,比苏东坡留词还多!”

  “那他是哪里人?他有什么经历?”

  “他是山东济南人,21岁参加耿京抗金起义军,曾经率五十骑突入五万金军大营生擒叛将张安国,22岁到南宋,受高宗亲自接见。”

  “那后来呢?”

  “后来在南宋做官,历任江阴签判、建康通判、滁州知州、江西提点刑狱、湖南安抚使、江西安抚使、福建提点刑狱、浙东安抚使、镇江知府等职,期间曾一度赋闲隐居。他致力恢复中原,练兵筹饷,屡遭主和派排挤,壮志难酬。”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因为我喜欢辛弃疾啊!”

  “我就知道他两首词,一首永遇乐京口怀古,一首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你呢?”

  “我会五十多首!”

  “哇,这么多!那你什么时候背几首给我听!”

  “当然好!”

  “认识你真好!”黄竹梅说。

  “我也是!”

  “听说班上很多同学在党校晚上都出去纵情歌舞或打麻将扑克,唯独你在寝室看书?”

  “你怎么知道?”汪鹏程奇怪黄竹梅连自己的行踪也知道。

  “因为我是西政刑侦系毕业的呀,你说,我会不知道?”“厉害!”汪鹏程暗自称赞,“那你是16岁就进西南政法学院了?”

  “是的!”

  “这样看,你5岁就开始读书了?”

  “不是,6岁读书,小学跳了一级!”

  难怪她这么聪明,汪鹏程觉得遇到了高人。

  “真厉害!”

  “那你在党校寝室里都看什么书?”黄竹梅聊兴未减,汪鹏程回道,“什么都看,李里的《论语讲义》,《道德经》,还有清史、明史、中国革命史。”

  “你真棒!我最欣赏爱学习的男人!” 汪鹏程心突突地跳,这个黄竹梅,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这条信息。

  黄竹梅又发来, “我也喜欢看书,但是没有你博学!”“谈不上谈不上,我只是觉得看点书充实!”

  “而且你记忆力那么好,看了记得住!”

  “吹牛的,千万别捧我,我只是泛泛阅读,没有研究。”“以后我要经常向你请教!”

  “不敢不敢,我得向你这位才女请教才是!”

  夜已四更,同房间的陈忠平半夜起解,看着汪鹏程在发短信,嘟囔着,“汪鹏程,你小子发什么神经?大半夜不睡觉,我看看,跟哪个美女在谈恋爱?”边说边要抢汪鹏程手机看。

  “没有没有,我这就睡觉。”汪鹏程赶紧把手机塞进被子里。

  黄竹梅又发来短信,“汪,你睡了吗?”

  “没有,刚刚陈忠平要抢我手机!”

  “哈哈!”

  “黄竹梅,你还不想睡?”

  “我还想跟你聊天……”

  “来日方长,明早还要早起去遵义党校呢,要不我们休息?”

  手机沉默了几分钟。 振动响起。

  “好吧!晚安,汪鹏程……”

  汪鹏程放下手机,刷了牙,匆匆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满脑子却都是黄竹梅……

  在遵义党校上了三天课,大家收获良多。黄竹梅与汪鹏程分在同组。

  贵州之行的最后一天,全班同学集体游览黄果树瀑布景区。

  四十余人沿栈道而行,水声轰鸣间,汪鹏程总能精准地在人群中捕捉到黄竹梅的身影——淡紫色运动服被水雾洇成深紫,她像只小鹿时前时后,发梢扫过他肩头时留下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穿过水帘洞时人群拥挤,他下意识护住她后背,虹彩突现的刹那两人手指相扣,水滴顺着交握的指缝滑落犀牛潭。天星桥365块跳磴她故意落后半步,数到代表他生日的石块时突然抬头,正撞上他早已等候的目光。

  “我跳的对不对?”她笑问,声音被瀑布击碎成零星音符,却在他心头荡起涟漪。

  银链坠潭瀑布下有人起哄合影,他虚揽她肩头的手克制得青筋微突。她假装侧耳听导游讲解,实则从震耳水声中剥离出他如雷的心跳。返经霞客亭时她借系鞋带落在队尾,等他回头寻望的瞬间,将沾着瀑布水珠的野姜花悄悄塞进他背包侧袋。

  离开黄果树景区在观瀑亭喝茶,她蘸着茶水在石桌写字,他沉默着添上。茶汤里沉浮的贵州毛尖渐凉,此行匆匆却一生难忘!

  返程大巴启动时,黄果树瀑布仍在身后轰鸣奔流,她低头嗅着衣领上混着他烟丝气的栀子花香,忽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