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寻生-《我即主宰》

  这一夜过的无比漫长。

  天将亮时,前辈带着林寻安和谢林芸回来了。

  “寻安姐?”池南雪认得林纾,“你怎来了。”

  “夜儿让我来帮齐传铮。”林纾神色严肃,“她说你们有伤员?”

  “楼上。”池南雪让开一条路。

  “谢了。”林纾点点头。

  晏弦终意识模糊,易云荷坐在他面前,面色苍白。

  她一个晚上都没止住血。

  不是给他敷上药了吗。

  好在流的不多,只是渗血。她也没轻举妄动多动伤口,撒了药就坐在旁边守着,随时擦伤口边缘避免沾上衣服。

  楚云天可不一定有第二件衣服给他换。

  “让我看看。”林纾蹲到晏弦终面前,“你给他用的纤萝草?”

  “纤萝草是止血效果最好的。”易云荷低头,“我认识您,前辈。还有,你怎么来了?”

  林纾手一顿:“你也参与过义诊?”

  谢林芸叹了口气:“我自己要来的。我就来看看他。”

  “我在上天恒宗之前,”易云荷笑笑,“发了一场高烧。当时坚持给我施针的,是您吧。”

  “我救过的人太多,”林纾眼含歉意,“抱歉,那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易云荷低声,“素手医仙林寻安,十二岁开始游走义诊,十六岁有自己的医馆,一直低价为生民施诊。”

  五年前,那场山火,您才离开珺城。

  “你是珺城人士?”林纾看向易云荷。

  “是。和春堂让官府的医堂门庭冷落,能低价治病为什么要高价去买没什么用的药,”易云荷看着林纾施针,“我是您走之前最后一个病人。”

  林纾十九岁那年,和春堂被烧。

  她保下全城居民,承诺会回来义诊分文不取,离开了珺城。

  在她走之前,有个妇人抱着个十二岁的女孩跪到了林纾面前:“求求您,救救她。”

  官府已经追出来了。

  但林纾没有走,而是不顾官府当前,温柔的蹲下身:“好。”

  三针烧退。

  林纾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女孩彻底无事。

  她把妇人送走。

  从来治病救人手不沾血不杀生的林寻安,对官兵出手了。

  她本来逃就是不想杀生。

  即使到了这一步,她也只是想把人打晕。

  幸好齐訾夜赶了过来。

  她说,姐,不要看。

  她拉走了林纾。官兵留给沈圜。

  “好久远了,”易云荷笑笑,“现在,我也是医修了。”

  “有没有芙茅荚?”林纾问道。

  “那不是只能内服吗?”易云荷翻医箱。

  “少量,佐以七艾根。”林纾伸手,“原株。”

  易云荷把药材递给她,林纾在指尖碾碎:“芙茅荚理论上若外用汁液会使伤口溃烂红肿,但若少量佐以止血补灵的七艾根,可中和其凉性并且祛除七艾根上火的特性,还能加强药效。就是会有些疼。”

  易云荷虚心的听着,谢林芸不说话,就坐在一边。林纾给晏弦终敷上,躺着的晏弦终忽然整个人弓了起来,又被林纾摁着肩膀躺回去:“还有,谁给他用的珠云草?”

  “额……楚云天。”易云荷不敢撒谎,“我当时也说,珠云草是抬寒伤的,怎么能乱用。”

  “他用的对。”林纾肯定,“燧洗剑带热毒,就是需要中和。”

  “我这个医修医术还不如他,”易云荷自嘲的笑笑,“其实我之前有两三年,医术还真是跟他学的。”

  那时候易云荷还没考进医堂,她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考进去,是与她同窗修习的楚云天发现她作业有误,于是她在进医堂之前先上的宗主殿,那时候楚云天已经在知风座下。

  楚云天还真教。让她去问医堂长老,医堂长老讲的她完全听不明白,直到她遇到司空绪。

  “人家要是没点本事能守住这个甲等的位置?”林纾轻笑,“你们的甲等考核好像还挺严的。”

  “是。”易云荷点头,“还有一个月吧,就是上半年的考核了。六月末。”

  “你呀,”林纾给晏弦终包上伤口,“今年想考甲等?”

  “要考甲等的话,我还不知道报告能不能过呢。”易云荷笑了,“寻安姐,你说,如果把……”

  “其实你药理也挺好的,”林纾安静的听着,“学过施针吗?目前学的还是药理?”

  “学过,但没几年。”易云荷想了一想,“要不我现在还是乙等弟子呢。”

  “那俩也是乙等?”林纾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坐在那看书的宁霄和任如。

  “是。宁霄还是有希望考甲等的。”易云荷看过去,“任如不清楚。”

  “你们天恒宗的回音你先看还是等下面的上来?”林纾取出怀里的报告。

  “我没权限,”易云荷试了一下,“甲等弟子才能开。”

  “那等晏弦终醒吧。”林纾又收了起来,“你要休息会吗?这有我看着。”

  “我坐着就好。”易云荷闭上眼,“有事叫我。”

  林纾点点头,旁边的谢林芸一直没说话,这时才小声的开口:

  “他不会有事吧。”

  “不清楚。”林纾不知道谢林芸的事,却看见了她手上的灵戒:“你……”

  “我真不来害他。”谢林芸喃喃,“我对不起他。”

  易云荷睁开眼:“你给我离他远点。”

  “我说我是以为他出事了想来再看他一眼你信吗。”谢林芸声音很轻,“我怕我看不到他了。”

  “你别咒他。”易云荷想把她拨开,“晏师兄因为你,在宗门那点名声全毁了。”

  晏师兄克制、温和,对女修尤其是敬重。现在因为你,他白落了近两年的质疑,质疑他德不配位,质疑他能不能在甲等弟子坐稳,质疑他始乱终弃。

  谢林芸,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说他什么的都有。

  “我知道。”谢林芸哽咽,“我也希望这事能过去。”

  “你们俩要吵回宗门吵行不,”林纾无奈,“我看着。谁都别动手脚。”

  你,该调息调息。

  你,既然是来轮换她,就好好给我帮忙。

  易云荷犹疑的看了看谢林芸,选择最后一次信她。

  其实还是信林纾不会害晏弦终。

  “谢谢。”谢林芸声音很轻,“我去打水。”

  窗边已经泛起微光。

  短短一天,天翻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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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楚云天走到嵇揽琛身边,“换我吧。”

  “你不是说要等齐传铮回来吗?”嵇揽琛声音疲惫,“一边歇着。”

  “你守一夜了。”楚云天无奈,“灵力还够?”

  “……”嵇揽琛已经吃了三瓶药了,灵力不够就单手撑着掰颗药,小弟子尚且能一个时辰换一批,阵眼却换不得人。

  以身入阵,以灵守之。

  池南雪和楚云天游走在三千弟子中随时查探情况,也是一点没歇。

  “净化多少了?”楚云天轻声问道。

  “你看门口。”嵇揽琛抬下巴,“从方才起,祟鬼的攻势就减缓了。”

  “一晚上未让一只祟鬼攻入,真厉害。”楚云天由衷地感叹,“天要亮了。”

  “但凡让一只祟鬼溜进来,齐传铮赴险就没有意义了。”嵇揽琛呼了口浊气,“守住。”

  今天就是灵力耗尽,也要在这里守到祟鬼退去。

  他们身后是三千天恒宗弟子,既然把人带出来了就要把人带回去。

  楚云天没有说什么。他想,等天亮了,他就去找齐传铮。

  既然自己反正也要护着他,那就不如与他同担罪名。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他的?

  是那一个又一个旖旎缱绻的梦,还是这个人真的降临在自己眼前之后朝夕相处的每一日?

  换做是从前的自己,绝不会如此偏私。

  甚至,谁去做什么,生或死,自己都会漠然的、无关的权衡一下是否最利益最简洁最方便,要是这样会带来麻烦可能会拦一下,不会带来麻烦又关自己何事。

  若是从前的自己,别说单杀祟鬼,他就是杀完祟鬼杀月州修士,自己都只会觉得这样这样最好只损失了一个人。

  楚云天从前就是这样自私。

  所以妖界那一战,他去是最简洁的,然后他拎着繁逾就去了。

  若不是晏弦终追上来里应外合,楚云天都不一定能回天恒宗。

  他想,从什么开始,自己变得鲜活了?有人的感情了?

  他还记得把齐传铮关明镜台那三天。

  齐传铮问他:

  “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娇了?”

  当时自己还笑:“有吗?”

  然后齐传铮特笃定的点点头:

  “有。”

  但是,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