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戒痕-《我即主宰》

  少微景氏正堂。

  阿鸢跪在堂上,哭的浑身颤抖:

  “求副家主为我家夫人做主啊!”

  楚云天负手垂眼站在一边,躺在春凳上的是还未醒的六堂夫人。

  景明和景千行坐在正中上首的圆背扶手椅上,知风和齐传铮各坐一边,景屏与其他门生亦是站着。

  蹲在夫人身边的女子站起身:“夫人还需约一炷香时间转醒。”

  “晚幽,”景千行招手,“过来。”

  盛晚幽站到景千行身后,景明不吱声。半晌,景千行冷声开口:

  “哭够了没?”

  阿鸢抽泣着抬起头,对上景千行不耐烦的神色。

  “说说吧,你看见的。”景千行右手一下下缓慢而有节律的敲着扶手,翡翠石的家主银戒在无名指上折射着冰冷而嘲弄的光。

  阿鸢就信誓旦旦的指认楚云天,说他夜会家主夫人。

  楚云天只听着,神色淡漠。

  阿鸢说的极其详细,甚至能指出她所见之人身上有戒棍的痕迹,必然是楚云天。

  她一通长篇大论的说完,景千行才缓缓开口:“所以……你们晚间在何处?”

  楚云天自然不好说自己与齐传铮去秦风楼查探消息了,于是便简单开口:“自然是在屋中调息。”

  “那为何她子时去院中敲门无人应声?”

  景千行看着面上古井无波的楚云天。

  “调息需专心致志,自然未听见。”

  楚云天依然负手而立,动都不动一下。

  闹到现在,已是卯时半刻。

  “副家主,”有一门生来报,“秦风楼来访,说是……送六公子的账单……”

  景千行支着头,齐传铮听得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少微景氏,还真是热闹。

  景千行接过账单翻了翻:“……六堂什么时候有六公子了?还烧了秦风楼?”

  楚云天一愣,余光瞥了眼齐传铮。

  他记得自己带着人走的时候,秦风楼分明好好的。

  景千行把账单换到左手,先放到他与景明中间的方几上:“待我先处理完这里的事。”

  那门生应了声“是”,恭恭敬敬退到了一边。

  楚云天就看向阿鸢:“你确定那个人身上有戒棍的印记?”

  阿鸢拼命点头,景屏交代的,天恒宗是个人都挨过戒棍,身上必有印记。

  “那好,”楚云天缓缓点头,“你倒是说说,那个人身上有多少?”

  “没……没几条。”阿鸢浑身颤抖。

  “确信?”楚云天放下手。

  “确信。”阿鸢有点不敢看人,一颗心在胸膛扑通直跳。

  “好。”

  楚云天背过身,当众开始解衣服。

  他是挨过几百棍的人,身上怎么可能只有几道印记。

  “看清楚了吗?还说是我吗?”

  无需多言。

  纵横交错的戒棍印与寥寥无几的戒棍印,是个人都不可能看错。

  除非从一开始,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构陷。

  哪怕只窥见那脊背的一角。

  楚云天重新整好衣服系好扣子,转过身,依然神色平静:

  “建议你们好好查查此事。还有,如果不是我,你们的六堂夫人此刻已身死道消。”

  此事算是到此为止。

  但齐传铮的事并未到此为止。

  因为那个刘少,闹到少微景氏门前了。

  他非要少微景氏给个说法,景千行揉着太阳穴,不想家丑外扬,只得先把人请进门。

  刘少那难听的公鸭嗓子吵吵嚷嚷说了秦风楼的事,把齐传铮描述的左右右抱、欺压良民、善恶不分,景千行还未开门,外面已围了不少民众。

  有认得少微景氏的,窃窃私语:“可那六公子,不是三岁便早夭了么?”

  刘少愣了一下,还是继续声讨:“我刘临,今日必要你少微景氏给个说法!世家便可纵容门生随意殴打良民?世家便可胡作非为?”

  景千行听得头疼:“知风啊,你别告诉我这也和你有关。”

  “没有。”知风睁眼说瞎话,“我的徒弟,我有数。你若是觉得我们麻烦,我们可另寻投宿之处。”

  “不是这个意思,”景千行摆手,“唉,知风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本来前几个月就被骨醉宫扰的不堪其忧……他们围人界主宫的事你们知道的吧,我们还去支援了。若不是擎山柱断,太过危险,这会城内月州修士更多,他们对修士的印象并不太好的……都怪骨醉宫。”

  知风点点头:“理解。”

  景千行和人走到门口,打开门:“刘临啊,别吵了。今天我在家。”

  刘临这才停止控诉:“呦?回来了?不和骨醉宫虚与委蛇,改和……这位知风大师了?”

  “你认得我?”知风看着刘临。

  “当然,”刘临哈哈大笑,“最是在意生民疾苦的知风大师,天下禅修心中的神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知风便轻轻笑了笑:“那看来,我还颇有声名。”

  几人回到堂上,刘临一见到齐传铮便嚷嚷起来:“是你?又是你!真是寻来全不费功夫啊!”

  “哦?”齐传铮撑头笑着看向刘临,“这位小哥,我们认识吗?”

  “你还装!”刘临跺脚,“你那镰刀,我可看见了!”

  ……失算了。

  齐传铮心想昨晚应该用燧洗的。

  但是燧洗也好认。

  “还有你同伙!”刘临环顾堂上,“我记得,他用的是弓?”

  楚云天听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刘临愤怒的看向跷着二郎腿坐着的楚云天,他正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撑着太阳穴。

  “沐猴而冠。”楚云天丝毫不避目光的直视刘临,“脑子不好,记性挺好。”

  “你!”刘临反应过来楚云天这是骂他像猴一样啼笑皆非,“你不会就是他同伙吧?”

  “是。”出乎意料的是,楚云天承认的特大方还自然,“你瞧瞧认不认得这弓?”

  他右手未动,抬起左手旋弓轻巧巧的扔给刘临:“你可接好了。”

  刘临伸手,却被繁逾的禁制炸的半边身子麻的龇牙咧嘴。

  楚云天翻腕,接住飞回来的繁逾:“认得我的人多,晓得我是弓术师的人更多,怎么,就凭这个便想构陷我?要我说那六公子便是齐传铮,我是去捉奸的?我倒是觉得六少更像是你刘少。”

  轻轻几句话,堵的刘临哑口无声。

  “但是,”景千行沉声,“据我景氏守院门生所言,你的亲眷齐传铮昨夜确实外出了?还颇是光明正大?”

  “他外出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他去的秦风楼。”楚云天放下腿坐直身体,“况且,你们的人监守我们?”

  “礼节。”知风出声提醒楚云天,“景千行算你长辈。”

  “是。”楚云天就笑,“那我换个措辞,您堂堂少微景氏,竟如此不放心我们?”

  景明没话说,只得打圆场:“依我看此事还需详查,不若从寅时到现在几位也没好生歇息,我们亦有其他事需处理,稍后再议?”

  “不必休息,”楚云天站起来,“稍后再议倒是可行。我瞧你们也不像个待客的态度,不过借宿一夜便接连构陷我与我亲眷。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们来平宜有事需探查,齐传铮,我们走,让师父与他们议事。”

  “楚云天!”知风斥他,“怎么与一家之主说话呢?”

  楚云天却已拱手一礼:“告辞。”

  “……告辞。”齐传铮也站起来,拱手一礼。

  二人离开后,知风无可奈何:“这孩子。越大越不听管。”

  “我瞧你训得不痛不痒的。”景千行看着楚云天离开,“东西,你还要么?”

  知风点头,景千行示意门生先将刘临带下去,堂上一时只剩景明、景千行与知风。

  结界升起,屏蔽了所有人可能的听墙根。

  “觉照砚,天恒宗必要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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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直到走远了才笑出声:“爽。”

  “你怼的我叹为观止。”齐传铮竖起大拇指,“你师父要气死了。”

  “他也爽。”楚云天笑,“看刘临吃瘪,他要是真想管我会直接让我闭嘴。”

  “现在怎么说,”齐传铮搂住人肩膀,“去哪儿?”

  “上房。”楚云天抬头看着日光,“还是你要先吃早饭?”

  “懂,”齐传铮点头,“再探秦风楼嘛。”

  风和日丽,夏日的日光打下来已有些刺目。

  楚云天穿的还是昨夜洗完澡换的那一身衣服,齐传铮今日穿的是交领报春齐腰纱衣,下摆配着葵田撒腿长裤,虽不甚浓艳却不可谓不招摇过市。夏天到了,再穿深色的虽耐脏,却着实炎热;再加上现在有楚云天会自净的法术,齐传铮便开始穿的鲜亮了起来。

  “话说,”齐传铮蹭了蹭楚云天脸侧,“你热不热啊这种天还穿立领的?”

  “不穿你是想万一我再灵力紊乱你和我打起来么?”楚云天搂过齐传铮的腰,“我身上清凉,你晓得的。”

  “我看你身上热四肢清凉,”齐传铮就靠过去,“而且你好香,浅浅淡淡的不甚浓烈可令人舒服了。”

  楚云天默认了他往自己身上黏:“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