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手-《我即主宰》

  即使是很多年后齐传铮也会回想起那一枪。

  身姿飘扬的楚云天站在树上,右手扶着树干,左手抬枪。

  这一枪打中的不是对面学员的心脏,而是齐传铮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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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崎岖坎坷草木丛生,几人减轻负重的办法就是把水喝了,那玩意五斤。

  楚云天边走边分辨着山上的野果,挑能吃的在衣服上擦擦塞嘴里。

  “你不挑啊?”齐传铮怕有毒。

  “能吃。”楚云天答的干脆利落。

  他们边走边注意着敌袭,当他们发现反过来撵雇佣军更有意思的时候,这个训练的性质就变了。

  通讯器此起彼伏的响起,每一声都是他们的积分。

  为了防止那群雇佣军听到他们说话,几个人还搞了套暗号。

  “left,three clock,左手三点钟。”

  “right,eight clock,右手三点钟。”

  “go,上。”

  “wait,等待。”

  “stop,停。”

  诸如此类。

  本来想用德语的,然后晏弦终发现太长了,英语还短一点。

  “真没想到,”齐传铮蹲下身,“我们学这玩意是这么用的。”

  “Nach links,Achtung.”楚云天轻声开口。

  “Verstanden.”宋子吟秒接。

  “什么?”只有齐传铮没听明白。

  “我就说讲德语有人听不懂吧。”晏弦终俯身,往左拨了拨齐传铮的枪口,“往左,注意。”

  “Jy vais.”齐传铮笑了一下。

  宋子吟看了他一眼,楚云天微微蹙眉:“Ecoutez le ndent.”

  “不是,”这下晏弦终懵了,“你到底会多少语言?”

  “十几种吧。我妈教的。”楚云天就故意的,“还纠结语言问题吗?能好好打了吗?”

  “他说,我上。”晏弦终给宋子吟翻译,“他说,听指挥。”

  好一出加密通话。

  “来的不是雇佣军。”齐传铮微微起身。

  “蹲着。”楚云天摁在他肩上。

  “一个人啊?”为首的是昨天他们打架那个人,他没看见树后的晏弦终和草堆里的宋子吟,更没看见伏在灌木丛的齐传铮,“给点物资呗?”

  “我凭什么给你们?”楚云天双手抬枪。

  他作为一个诱饵实在是太合格了,十几个人慢慢围向他,似乎想把他淘汰:“知道吗?如果我打中你的通讯器,你就淘汰了。”

  “淘汰是打通讯器啊。”楚云天轻声,同时目光往齐传铮这里转了转。

  “废什么话。”齐传铮站起来,眼疾手快几枪下去,在对面流弹飞来之前三步上树,同时避开了楚云天。

  楚云天比他反应快,只开三枪干扰他们,就插回绑腿、转而抽出短刀:“那你们要不要猜猜,你们如果在这挂彩,教官会觉得……”

  “你们无能?”

  短刀划中上臂,竖着剖出森森白骨。

  “你们内讧?”

  短刀劈中膝盖,一个人直接跪在地上。

  “还是……”

  楚云天避开了要害,在弹雨中准确的分辨着队友和对面的子弹,一刀扎在为首之人的肩上。

  只要他再偏一寸,这刀就是划开大动脉。

  “你们,以多欺少?”

  宋子吟甚至还没开枪。晏弦终只开了几枪打通讯器顺便让人身上挂点彩。

  他们用的子弹没什么杀伤力,就是模拟一下,避免伤害同学。

  楚云天护住了通讯器,但肩膀、身上均染了五彩缤纷的颜料。

  挨一下伤不会多明显,但认疼得认几天。

  他微微喘息着,神色冰冷。

  领头人是真的不敢再打下去,十几个人换三四个人,得不偿失,更何况不知道宋子吟在哪里。

  十几个人悻悻离开之前,领头人忽然转头射了一枪。

  他瞄的是楚云天眼睛。

  只要护目镜崩开,镜片极有可能进去。

  齐传铮抱住楚云天肩膀,拉开了人。

  子弹落在地上,溅起炫目的颜料。

  尔后,已经离开的领头人忽然回来,从背包侧口袋抓了把什么攥在手中,向楚云天冲了过来:“你别回去了!”

  凭什么都是s级啊alpha,你却力量与实力均在我之上;

  凭什么从高一起,你就处处压我一头!

  楚云天淡漠的,抬腿踢开他手腕,顺势把齐传铮拨到了身后:“我看你不到没命不死心。”

  那人的肩上还有骇人一道刀伤,同伴都想上来拉住他,劝他再打下去出人命就不只是写检讨这么简单,他却仿佛杀红了眼般,一挥手连同伴都被甩的一个趔趄,还是宋子吟扶住了人。

  “楚云天,”那人癫狂的笑着,“和我一起死吧!”

  楚云天攥住他手腕,反指一扭,终于瞥见了他手中的东西。

  ……是一把碎玻璃片。

  他摔了护目镜。

  久战并不是有利的选择,楚云天有数,也不想闹大;但那人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暴走,几番交手间,到底一拳砸在了楚云天心口的位置。

  碎玻璃渣让楚云天衣服迅速洇开血痕。

  楚云天也踹了他一脚,估计下辈子他别想早上起来了。

  “楚云天!”齐传铮和晏弦终扶住人,只见左侧伤口上扎着硕大一块玻璃刃!

  难怪他掌心血流不止,连信息素都变得紊乱。

  “我没事,”楚云天没有拔下那玻璃刃,“淘汰他。”

  齐传铮双手握着枪把,晏弦终抽了楚云天军刀袭身上前:“小齐,准备开枪!”

  “你指望我还不如指望宋子吟!”齐传铮颤抖着,“抬他手臂!”

  晏弦终旋腿勾背踩住人,拉起了他手臂;迟来的一枪终于落下,彩弹爆开、齐传铮通讯器响起。

  “击杀队友,扣一百分。”

  齐传铮:……

  他统共就一百多积分,现在扣的只剩三分。

  没有九十分,他得罚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挣扎着还在笑,“如何,被骗的感觉……”

  他早就抢了其他人!

  他知道如果击杀同学,分数必然不合格!

  他就是故意的。

  楚云天神色冰冷,如果不是校规,齐传铮感觉他真的会要了对面的命。

  他沉着脸从包里摸出酒精、止血药、消炎药和纱布,看着对面那人向他们鞠了一躬架走了被淘汰这人,抬起右手,猛然拔出了那一大块碎片!

  “?!你不要命了吗!”晏弦终扶住他。

  楚云天随手脱了衣服,蹲下身先倒矿泉水冲洗了伤口,尔后酒精生生往上灌了小半瓶、又抓了一大把药粉糊上去自己往里填纱布。

  他仿佛不知道疼。

  自己止完血、按到纱布凝结,楚云天才穿了衣服重新扎好:“继续走。”

  “你不申请医疗吗?”齐传铮神色急切。

  “这么点伤,申请医疗意味着我此次实践不合格,”楚云天声音淡淡的,“我不想罚跑。”

  “我们迅速出去。”宋子吟面色也不太好。

  “放心,”楚云天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回去之后我会向学校打报告的,不把他弄走,我不是祝斐玉她儿子。”

  “你碎玻璃片都没冲干净,”齐传铮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

  “担心我就别废话,我们迅速出去。”楚云天斜眼,“或者给你再补点分数,省得你罚跑。”

  “一次不合格而已。”齐传铮摆手,“我们走吧。”

  话虽这么说,但再遇到雇佣军,他们把分数全让给了齐传铮。

  楚云天站在树上的时候,齐传铮是真的,感觉自己被一枪击在了心房。

  勉勉强强踩线补到了九十三,四个人也看见了公路。

  “最后五公里了,”晏弦终擦了下汗,“楚云天你还可以吗?你血一直没止住。”

  “我没事。止不住血那我看联合组织可以取缔这个生产止血药的了。”楚云天神色其实并不好,“我们走吧。”

  走着走着,齐传铮终于明白那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楚云天脚镣没带。

  在那样狂乱的信息素流中他必受冲击。

  再加上昨晚那一架……

  齐传铮忽然拽过了楚云天,手探到了人颈侧。

  “做什么?”楚云天蹙眉,“骚扰我?”

  齐传铮平素不会这样逾矩,更不会明知腺体在颈上还去摩挲人。

  “你,”齐传铮定定的看着人,“是不是易感期来了?”

  后半句话一出,全场沉默。

  晏弦终蹲下身调了下脚镣:“……我去,这么浓的信息素??”

  只是他们没有闻见。

  “不行,”晏弦终又把脚镣调回去,“我一闻别我也易感期。”

  “不行你申请医疗吧,”齐传铮是真的担心人,“跟部队回去还得考试。”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楚云天不耐烦了起来,“别磨蹭,我们回去还比申请医疗快一些。”

  齐传铮也感觉自己问太多了,只好闭嘴。

  六个人一架直升机,人满就飞;但楚云天到底是伤员,他们四个人上了机也飞了。

  “你可以跳伞吗?不行我抱你。”晏弦终换包,“之前我也不是没带着你跳过。”

  “你会跳伞吗?”宋子吟看向齐传铮,“他们高一学过,我怎么不记得你学过。”

  “……”齐传铮觉得自己就该带着楚云天跟医疗队走。

  “我抱你。”宋子吟言简意赅,“过来。我打绑带。”

  下次你自己跳,这次我带着你。

  “别说你可以。”晏弦终到底拉过了楚云天,“气压之下,我真怕你出事。”

  “七千五百米,”宋子吟拉好护目镜,“齐传铮,按我教你的,别乱动。”

  “一高中每年一定有人死,”齐传铮有点胆战心惊,“我收回那句我可以。”

  “那你最好别信任我,”宋子吟已经带着他坐到了门口,“我只学过三千米的。”

  齐传铮还没来得及害怕,宋子吟已经带着他飞了出去。

  他承认,那一刻,从云层上看夕阳荡下瑟瑟金光的感觉,爽的他感觉自己像救世英雄。

  风吹乱他的头发、衣摆,十几年与他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在他的身后;

  晏弦终也带着楚云天跳下来,干涸的血痕凝在眼下,如同晕开的朱砂痣。

  “双手张开,”宋子吟提醒他,“把自己交给风。”

  交给风。

  他们自由下坠,看世界颠倒,好像心脏与时间一同共鸣;

  这一刻,太阳是他们的火种、云海是他们的归舟,而山峦平原连绵起伏络绎不绝、勾勒出他们惊心动魄的魂元。

  他想,即使再过几十年,他也会记得这次实践。

  因为他们热切的滚烫的鲜血,在此刻沸腾、沿着四肢百骸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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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说,”总算坐上了回程的车,齐传铮不禁感慨,“楚云天你命硬的八字写纸上能砍树。”

  楚云天闭着眼休息,面色并不好。

  回基地后他去了趟医务室,坐在软椅上闭眼仰着头任医生给他挑玻璃渣的时候,攥着椅子下摆的手骨节苍白而微微颤抖。

  他怎么可能不疼。

  齐传铮站在诊疗室外,透过玻璃看着他阴影下憔悴晦暗的面庞,没来由的泛起一阵心疼。

  楚云天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信息素已经被阻隔剂盖住了。见是齐传铮,他脚步顿了顿:“怎么了?”

  “没什么。”齐传铮现在一点不敢招惹他,“我们走吧。”

  回了学校就是周考。昨天语数英,今天剩下的史地政物化生。

  “下个学期分科目,”齐传铮忽然问人,“你想选什么?”

  “一起说。”楚云天手插在口袋中。

  “历史。”

  “化学。”

  “地理。”

  两个人都笑了,穿过长长的斜坡,走向操场,宋子吟和晏弦终已经替他们收拾好了东西。

  “别吵他休息了。”晏弦终唤回齐传铮的思绪,“歇一会吧。回学校要考试。”

  然后,又是新的一个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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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碎碎念(不爱看跳章):

  齐传铮:一见钟情这种事,哥直接光速白给。

  古耽被三支箭射中心,现耽被一枪打在心上,放到哪儿齐传铮都是先沦陷的那个。

  指令那个我纯编的,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他俩这个细水长流,细水长流,现在没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