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死局-《我即主宰》

  以楚云天的实力,能伤到他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随着刚才那一缕风,上面掉下来的竟是不知何物的碎肉血块。

  而自己三柄光箭射出,他竟听到了什么东西的低吼,随即自己站的土地也土石崩落。

  自己莫不会在灵兽肚子里吧?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楚云天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是他记得确有这么个灵兽,名字取得极好听,叫环佩。

  环佩兽最大的特点就是:身如坚铁,刀枪难入。

  自己却落入了环佩兽的腹中?

  楚云天算了一下,环佩兽吃下猎物后,约三个时辰开始消化。

  如若自己真的在它腹中,那么自己要在它消化之前,将其斩杀。

  他想到了那崖下的罡风。

  不会就是环佩兽呼吸的飓风吧?

  楚云天掂了掂繁逾,现在只有赌,才能做实自己的猜想了。

  他不知道繁逾是否也会被环佩兽腐蚀,但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已经感觉有些憋闷了。

  楚云天挥手,繁逾长弓化剑,闪烁着莹白的光。

  他相信繁逾。

  毕竟它跟了自己好几年了。

  楚云天闭上眼,操纵繁逾向上探去。

  他触摸到了一处柔软的肉。

  随之而来的还有掉下的血。

  若不是纱笠由特殊材质制成,怕是已经被腐蚀了。

  齐传铮在这肯定要大惊小怪的问自己“你这什么斗笠这么耐造”。

  这是天恒宗特制的。布料与校服一致。

  修士行走在外难免有风沙扬尘,会迷惑视野。故天恒宗会发挡灰的纱笠,由校服边角料制成。

  楚云天稍稍用了些气力,将长剑刺的更深。

  只要它将自己吐出去就好。

  淅淅沥沥的血黏糊糊的落了楚云天满身,又腥又臭又黏腻。

  楚云天咬着牙,忍着反胃抵着剑。

  这味道实在是太怪异了,怪异的即使是他杀过妖尸,也觉得这味道难以忍受。

  环佩兽终于翻江倒海的挣扎起来,甩头摆尾的要将刺入它体内的异物呕出去。

  楚云天收回繁逾,终于借着这股劲,随着淅淅沥沥的秽物出了环佩兽。

  它再不吐他都要吐了。

  他其实是有那么点洁癖在身上的。

  杀妖尸那次,他回宗门后把自己关起来洗了一个时辰的澡。

  后来他就向师傅讨要了自净的法术。

  楚云天落到地面上,久违的阳光竟有些晃眼。

  他抖抖已经不成样子的衣袍,边观察着这庞然大物边给衣袍自净。

  环佩兽与前辈原身比起来,那是骇人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六个爪子每踏一步,都是环佩叮当的清越之音,摄人心魂。但它那十个脑袋,却如怪瘤一般挤在肥硕的躯干之上。

  它没有脖子。

  反倒是有十几条尾巴,如铁鞭一般,还有着飘动的绒毛。

  楚云天心想这些妖兽什么的,就不能长的漂亮一些吗,个个都那么恐怖的看一眼仿佛就要做噩梦。

  环佩兽还在扭动,尚未顾及到地上的楚云天。

  楚云天环顾四周,看见一个小小的石碑。它上面写着两个字:

  “寒涧”。

  楚云天把自己在宗门十年读的书想了个遍都没想到有关于这地方的。

  浮空堂还是进不去。权限没问题,但是进不去。

  他还是不在人界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等了。

  解决环佩兽,然后考虑出口。

  这环佩兽看起来不像是可交流的。

  他只在宗门的课上听说过环佩兽,传说它的灵气自世间女子对自美的愉悦,为自己而漂亮了心情好了,它的实力就会强大。

  当时晏弦终还和自己交头接耳,说这么扯的传说,也就长老会一本正经拿出来讲。

  楚云天让他好好上课,说这课的重点哪是环佩兽,而是教导他们女孩子要为自己而赏心,男孩子不要觉得人家打扮就一定是为了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鬼知道今天居然真见着环佩兽了。

  当时长老怎么讲的来着?噢,说环佩兽的弱点在爪子。去了爪子,它无法发出那迷人心神之音,其它部位虽坚硬,但尾根、腹部与脑后却是软肉。

  言简意赅,要对付它,就把它爪子剁了开膛破肚。

  楚云天边小心翼翼的绕着环佩兽,边观察它的弱处。

  果如长老所说,它那六个爪子,与腿的连接处似是如同脑后一般的软肉。

  但此时,环佩兽已注意到了楚云天。

  它跺跺六个蹄子,朝着楚云天奔来。

  这寒涧内就那么点大,它只要一步就能将他踩扁。

  楚云天后退了俩步,摸到了一棵树:“好冷!”

  那树虽枝干瘦弱不堪重负,但叶片晶莹,澄蓝净澈。

  楚云天借势一步纵身跃上树梢,轻巧的伏在树顶之间。

  环佩兽一脚没踩到楚云天,气的甩了甩脑袋,十个脑袋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转动,试图找到楚云天的位置。

  怪了,这棵树好像能隐匿他的气息。

  楚云天保持好身形平衡,拈弓上弦,他一次最多可以打出十支光箭,不知道环佩兽眼睛是哪个,这十个脑袋他估计要打三次。

  能补充灵力的药被缴了,他只有一把弓。

  没关系,即使不依靠灵力爆发,他也有那个三轮连发的自信。

  楚云天瞄准环佩兽那十个乱转的脑袋,在其中一个脑袋转过来之前,十箭齐发。

  十支不是他的极限,而是繁逾弓的形态只能承载十支,多了弦不够用。

  再多他就要将它完全体的灵弩放出来了。

  那十支未中之前,楚云天又是十支,再接十支。

  三十支光箭精准的扎在环佩兽扭曲的脑袋上,刺的环佩兽一声嘶吼,在寒涧内疯狂奔腾。

  楚云天趁此飞身自树上跃到环佩兽背上。

  甫一落下,他就踩了一脚黏腻的稀泥。

  或者说,那是尸泥。

  熏的楚云天一阵双眼发黑。

  这个味道对双眼有毒!

  楚云天咬紧牙,攀住环佩兽那粗糙的后背上凸出在尸泥之外的干燥之处,趁环佩兽要将他甩下去,顺势一蹬,终于掀的它六脚朝天。

  他只能速战速决。

  “我且问你,你能否与人交流?”

  环佩兽没有应答。

  “若你能与人交流,我可先饶你一命。告诉我这是哪里,我该如何出去。”

  “这是……”

  人界与鬼界交界之处。

  众生之地。

  沧桑的声音传进楚云天脑中,如同敲响一记洪钟,震的他尸泥沾上双手都不自知。

  他强行稳住心神,在恍惚中,他如临在家迎战那些月州修士之时。

  那样的混沌,但却蕴含了无尽的灵力。

  这次他没有再将金丹炸着玩,这些灵力究竟从何而来?

  楚云天不知道。

  但他知晓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繁逾化剑,万剑开阵。

  这是他从晏弦终那学到的,他那师兄的成名之技——

  剑阵无归。

  虽不及晏弦终十分之一的实力,但对付这东西,足够了。

  剑光斩灵,剑体削魂。

  环佩兽的肉骨与铿锵的繁逾撞击在一起,楚云天并指:

  “盛极继阳,衰至止阴。

  轮光双合,逐灵去返。”

  随着他抬手一声“开”,繁逾清光大盛,竟是从中衍出繁复的符链。

  繁光复灵,生死逾矩。

  这才是繁逾被压制的本体之力。

  蕴含着自上古祭祀而传,万千神灵之力。

  以他的能力还不能完完全全请神为他而战,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光请,他不一定能驾驭。

  但他顾不得那些了。

  他只想解决环佩兽,从这个地方杀出去。

  楚云天感觉到现在不是他在操纵繁逾,而是繁逾在指引他。

  当初师傅第一日将繁逾给他就告诉了他繁逾如何解开封印禁制。

  但是见过那恐怖的力量,楚云天深知自己无法压制,故一直都是以封印后那低调的形态战斗。

  即使是到了现在也无法压制吗……

  他不信。

  繁逾是他的武器,只要他想,他就能压制!

  剑阵,听他而动。

  就在这剑阵之中,他握住了繁逾的本体。

  它主动化为灵弩,为他所用。

  冯虚御风,羽化登仙。

  楚云天瞄向挣扎的环佩兽,射出了光箭。

  扭动的环佩兽欲逃出剑阵,它嘶吼着,踏响一个又一个足以将人拖入其中的幻境之音。可惜那些音浪都未到楚云天面前,便被斩的粉碎。

  在剑阵中,它如凌迟般被片片分割。

  待剑光散去,楚云天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灵力得不到补充,他只能先就地调息。

  环佩兽已完全被切割成了碎肉。

  很难想象面前这腐臭的血海,是方才那巨大的环佩兽。

  楚云天顺了顺气,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向那一坨肉。

  他持剑在其中翻了翻,挑出了环佩的兽丹,放入了自己的储物灵戒。

  他需要先找一处地方调息。

  然而还未缓过神,他便听到了脚步声。

  天恒宗的人脚步轻捷,齐传铮的脚步有节奏。

  然而来者脚步纷乱沉重,分明是一大伙人。

  楚云天环顾四周,见瀑布后似有洞口,纵身躲了进去。

  他刚贴着石壁将自己藏到外面看不见的地方,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奇怪,打成这样,人应该还在这。”

  楚云天瞪大了瞳孔。

  他不会认错,这是那天要买他被他打伤的月州修士。

  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

  天恒宗。

  知风不在宗门,戒律堂长老怕事情闹的太大,只召集了与楚云天熟识的一些修士。

  那颗本命灵石黯淡的躺在长桌上,晏弦终和嵇揽琛一左一右,听长老带谁下山。

  最终他们决定,柳闻留在宗门,如有要事请大长老出山或联系知风回宗。

  温既白、易云荷、司空绪、程亦明、晏弦终、嵇揽琛由同诉师叔与戒律堂长老带队,下山。

  这些都是旧日与楚云天交好的人中算比较有实力的。

  除此之外楚云天曾照拂过的小师弟,也点了十几个人。

  选与楚云天关系好的人,更便于他们找到楚云天。

  这次,一定要把他带回宗门,活着也带回宗门。

  ——————

  齐传铮与赵元初聊过几句才知道,是冯思萱让她来寻人的。

  沈婳则去与越江和泽山常氏的人周旋了。

  说实话齐传铮对这二位前辈并无印象,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帮自己。

  赵元初笑了笑:

  她要轮生丹。

  “做个交易吧,”赵元初走近齐传铮,“轮生丹给我们,我们救你们出去。”

  楚云天需要轮生丹。

  齐传铮不置可否,暂时没有答应她。

  赵元初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不答应其实也没用。我师傅已经先行一步去与越江商议了。若你们不答应,你们死在这里,越江、泽山常氏将难以给天恒宗一个交代。所以越江必须保你们不死,但现在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那么,越江如还想保住你们,则必付出些许代价。”

  “你说的不对。”齐传铮打断赵元初,“第一,常氏是否与月州苟同想追杀我们,尚不得而知;第二,是月州更想置我们于死地还是常氏更想,你们真的就能保下我们?第三……”

  “但是我师傅有办法帮你找到楚云天。”

  赵元初一句话,让齐传铮陷入了沉默。

  “你不找到他,他生死不明;但你找到他,最起码知道他是否活着。”

  齐传铮,你要确定的、也许活着的楚云天,还是不确定的,可能殒身的楚云天?

  你必须与我们合作。否则连你也出不去这里。

  齐传铮定定的看着赵元初。

  半晌,他开口:

  “先出去再说。我们的恩怨,与人家小姑娘无关。我答应她送她找到她的爱人,我不能言而无信。”

  “嗤,”赵元初冷笑一声,目光投向池南雪,“齐传铮,你这个人还真是言而有信。”

  她的重音放在了言而有信四个字上。

  “放着对你死心塌地信你爱你重你的楚云天不考虑,反而先考虑别人?”

  齐传铮,你可真是正、人、君、子。

  齐传铮微微一笑,挥出述心架上赵元初脖子:

  “我不与女孩子动手。但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完全可以挟持你,不出去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你觉得他楚云天一个天恒宗未来的宗主,会逃不出险境?

  要么,我们先出去再说话。

  要么,我把池南雪送走……

  然后我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