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磨盘战法!这是在遛狗!-《抗战:从血战山西到解放全国》

  独立旅的临时驻地,那股子能把人点着的火气,最终也没能烧穿李逍遥的平静。

  命令就是命令。

  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闯。

  队伍在沉默中开拔,朝着地图上那个红叉标记的地方,周家口,前进。

  一路上,没人吭声。

  战士们的脸上,早没了拿下平安县城时的那股子神气,只剩下一片准备赴死的沉寂。

  李云龙的脸黑得能当锅底,骑在马上,手里的鞭子都快让他给攥出水来了。

  他好几次想催马冲到李逍遥跟前,把胸口那句“他娘的”给吼出来。

  可每次一对上李逍遥那平静得过分的侧脸,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信李逍遥。

  可这一次,他想不通。

  天王老子来了,也想不通。

  周家口阵地,很快就到了。

  与其说是阵地,不如说是一片被炮火反复舔过的焦土。

  原有的工事早就被掀了个底朝天,只留下几个巨大的、还在冒烟的弹坑,还有满地的碎砖烂木头。

  空气里,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块儿,熏得人直犯恶心。

  “旅长,这……”

  参谋长王雷看着眼前这片连耗子都没处藏的开阔地,嘴唇都在哆嗦,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地方,怎么守?

  拿什么守?

  拿弟兄们的胸膛去堵鬼子的枪眼吗?

  所有干部的视线,都钉在了李逍遥身上。

  李逍遥翻身下马,军靴踩在松软的焦土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没看那片主阵地的废墟,而是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周边的地形。

  周家口阵地本身是个绝地,但它的两翼,却是起伏的丘陵和几片稀稀拉拉的树林。

  他足足看了十分钟,才放下望远镜。

  那张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队伍里,却格外清晰。

  “所有部队,不许进入主阵地。”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傻了。

  不进阵地?

  那来这儿干嘛?

  站着等鬼子炮轰?

  李逍遥没解释,抽出指挥刀,在地上飞快地画了个简易地形图。

  “李云龙。”

  “到!”

  李云龙猛地挺直了腰杆。

  “你的一团,总预备队,后撤三里,到这片山坳里藏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不许开一枪!”

  “啥?”

  李云龙的眼珠子都瞪圆了,指着自己的鼻子。

  “让老子当预备队?你让老子眼睁睁瞅着弟兄们在前头送死?”

  “这是命令。”

  李逍遥的视线扫了过来,不带任何温度。

  李云龙被他看得心里一抽,那股子邪火像是被冰水浇透,硬是没敢再顶嘴,只在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

  “丁伟,你二团和陈峰的三团,化整为零,以班排为单位,全给我撒到阵地两侧的丘陵和树林里去。”

  李逍遥的指挥刀在地图上点着。

  “我不要你们挖战壕,我要你们每个人,都给自己刨一个只能藏下一个人的散兵坑。坑要挖得刁,挖得巧,要能打冷枪,还要能随时撤出来。”

  “你们的任务,不是守,是骚扰。”

  “炮兵营,所有迫击炮分散配置,给你们一个基准坐标,听我命令进行短促射击,打完就转移,绝不许在一个地方停超过五分钟。”

  一连串的命令,把所有人都给听懵了。

  这是什么打法?

  不守正面,不挖战壕,主力后撤,分头打冷枪?

  这跟司令部下达的“死守周家口”的命令,完全是两码事。

  “旅长,这……这要是让战区司令部晓得了,可是要按临阵脱逃论处的!”

  赵刚走到李逍遥身边,压低了嗓门,脸上全是忧虑。

  “他们想让我们死,我们偏不死。”

  李逍遥看着赵刚,平静地开口。

  “老赵,你放心,这一仗,我有数。”

  “这不叫逃,这叫‘磨盘战’。”

  “鬼子是磨盘,咱们是豆子。硬碰硬,豆子一下就碎了。可咱们要是围着磨盘转,时不时硌他一下,他这个磨盘,就永远也转不起来。”

  赵刚看着李逍遥那双自信得有些吓人的眼睛,心里的不安,莫名就散了大半。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尽管没人能完全理解李逍遥的意图,但命令还是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下去。

  整个独立旅,像一捧沙子,悄无声息地撒进了周家口阵地周围的丘陵和树林里。

  那片空荡荡的主阵地废墟,就那么被晾在那,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无声的嘲讽。

  一个钟头后,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来的,是日军第二十六师团的一个步兵大队,兵力近千人,配着山炮和重机枪。

  在日军大队长的望远镜里,周家口阵地一片沉寂,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八嘎,守军是被皇军的炮火吓跑了吗?”

  日军大队长轻蔑地冷哼一声。

  在他看来,拿下这个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阵地,不过是走个过场。

  “炮兵小队,对前方阵地进行三分钟火力急袭!”

  “步兵第一、第二中队,炮击结束后,立即发起冲锋!”

  命令下达,几门日军的山炮发出了吼叫。

  炮弹呼啸着,再次落在那片本就破烂的废墟上,掀起阵阵烟尘。

  三分钟后,炮击停止。

  “呀呀给!”

  两个中队的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嗷嗷叫着,朝周家口主阵地发起了冲锋。

  他们队形松散,脚步轻松,完全是一副武装游行的架势。

  就在他们冲到距离阵地不足四百米的时候。

  异变陡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他们左翼的小树林里,突兀地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伍长,脑袋上爆出一团血雾,一头栽倒。

  紧接着。

  砰!砰!砰!

  哒哒哒……

  枪声,如同有人撒了一把豆子在铁锅里,从四面八方爆响。

  左边的丘陵,右边的树林,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土包后面,都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子弹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劈头盖脸地砸进了日军的冲锋队形里。

  冲在前面的鬼子,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敌袭!隐蔽!”

  日军的军官们惊慌地大吼,冲锋的士兵们也乱成一团,纷纷趴在地上找掩护。

  可这片开阔地,除了几个弹坑,连个能挡子弹的石头都找不到。

  他们趴在地上,纯粹就是活靶子。

  “八嘎!敌人的主力在两侧!重机枪!压制左边的山坡!”

  日军大队长度过了最初的慌乱,立刻判断出了火力来源。

  几挺九二式重机枪被迅速架起,朝着左侧丘陵的方向,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子弹打得山坡上烟尘四起,木屑横飞。

  可怪事发生了,那里的枪声,在他们开火的瞬间,就停了。

  开枪的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就在他们把火力转向左侧的同时,右侧的树林里,枪声又变得密集起来。

  日军大队长感觉自己在打地鼠,摁下葫芦起了瓢,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迫击炮!给我轰炸右边的树林!”

  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日军的迫击炮开始轰鸣,炮弹落进树林里,炸倒了几棵大树。

  然后,和刚才一样,枪声又停了。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鬼子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独立旅的战士们,则在打完一个弹夹后,就立刻猫着腰,转移到下一个预设的射击点。

  李逍遥的命令很简单,不许恋战,不许死守,打了就跑,绝不跟敌人硬拼。

  这种打法,让日军大队长气得快要吐血。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滑不溜手的泥鳅,一群藏在暗处的毒蜂。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可他们连敌人的主力在哪都摸不着。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日军的大队,始终被死死地挡在距离主阵地三百米开外的地方,寸步难行。

  他们伤亡了上百人,却连独立旅一个排的兵力都没能吃掉。

  几里地外,一处高地上。

  那个之前对独立旅嗤之以鼻的国民党上校,举着望远镜,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身边的几个军官,也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打法?”

  一个少校参谋喃喃自语。

  “守阵地不进阵地,把兵力全撒在外面打冷枪。这帮八路,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名上校缓缓放下了望远镜,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到困惑,再到现在的震惊。

  他打了半辈子仗,自认精通各种战术。

  可眼前独立旅的这种打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根本不是在打仗。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这不是在打仗,这是在遛狗。

  不,更像是在放风筝。

  那根看不见的线,就攥在那个叫李逍遥的年轻人手里。

  他想让日本人往东,日本人就绝不敢往西。

  他想让日本人疼一下,日本人就得乖乖挨着。

  “长官,战区司令部的电话。”

  一个通讯兵跑了过来。

  上校接过电话,里面传来他的顶头上司,师长的咆哮。

  “周家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了一天,阵地还没丢?你们的观察报告呢?”

  上校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话筒,用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

  “师座,周家口……还在。独立旅……伤亡,可能不到一个排。”

  “至于日军,他们被独立旅……拖住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与此同时,日军大队长的报告,也通过电报,传回了师团指挥部。

  “我部遭遇支那军主力顽强阻击,其战术极其诡异,我军进展困难,请求战术指导……”

  这份匪夷所思的战报,被摆在了第二十六师团师团长的案头。

  师团长看着战报上描述的战况,和那份不成比例的伤亡数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盘踞在周家口的这支八路军,或许,是一块意想不到的硬骨头。

  而这块骨头,正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消耗着他麾下士兵的生命和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