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海底旧梦,谁是真我-《退婚夜,我躺平竟成天下第一》

  陆江的掌心抵在石门上。

  石纹顺着指缝攀爬,像老友重逢的温度。

  他每走一步,青石板上的云纹便亮了一些。这不是第一次踏足,他甚至能数出第三块砖下藏着半枚玉钱,第七道壁画里的凤凰尾羽少了三根翎毛。

  镜渊的金火在前方明灭。

  陆江刚要开口,指尖触到墙面凸起的浮雕,眼前骤然发黑。

  玄鼎宫的琉璃瓦在火里烧得通红,龙袍男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祭坛前。

  他的皇冠滚落在地,金丝绣的玄鸟被血浸透,却仍在跳动。

  命火无主则焚世。男子的声音混着哭腔,他咬破指尖,在婴儿心口画了道符,我封你为宿主,却不愿你承受这份罪。

  婴儿突然啼哭。

  男子将一缕赤金火焰按进婴儿眉心,火焰遇血便化,像滴融入墨池的金漆:去人间,做个普通人。

  幻境破碎时,陆江后背全是冷汗。

  他这才发现自己跪坐在地,掌心深深掐进石板,指缝渗出的血正沿着石纹流动,和幻境里那道符如出一辙。

  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砸下来。

  陆江抬头,墨千山像块破抹布似的从水柱里摔下来,左肩缠着的粗布浸满血,露出半截白骨:这他娘的是初代宿主的坟。

  他踉跄着拽住陆江胳膊,指向壁画。

  陆江这才注意到,每幅画里的宿主,都长着同一张脸。和他,和镜渊,一模一样。

  难道是转世?

  分裂?墨千山咳出黑血,雪宗古籍说,命火会把宿主的执念撕成碎片。

  你当年怕火,怕到连意识都甩出去......

  他说的对。

  镜渊的声音从遗迹最深处传来。

  他站在一座青铜鼎前,鼎身刻满陆江在幻境里见过的符,金火顺着鼎足爬上他的手腕:你十二岁那年,命火第一次失控。

  你怕得把自己锁进柴房,说我不要这东西

  陆江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十二岁冬夜,柴房里的火突然烧穿房梁,他缩在角落发抖,直到老乞丐踹开破门把他拎出来。原来不是普通失火,是命火在挣脱。

  你的恐惧成了刀。镜渊抬手,金火在掌心凝成陆江十二岁的脸,它把你劈成两半。

  我是你不愿承认的那部分,你逃,我就替你扛着火。

  放屁。陆江攥紧玄铁匕首,你杀过无辜的人。

  那是你潜意识里的恨。镜渊突然笑了,和陆江生气时的笑一模一样,你恨玄鼎灭国时那些弃你而去的大臣,恨退婚时朝你扔烂菜的百姓。

  我不过是把你藏在心里的刀,拿出来用了。

  遗迹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的珊瑚礁簌簌往下掉,砸在陆江脚边碎成白渣。

  黑衣卫!

  林知远的声音混着剑鸣从入口处传来。

  陆江转头,看见白无瑕踩着珊瑚礁跃进来,黑衣猎猎,腰间九把淬毒短刃在水下泛着幽蓝:新帝要命火,活要见人,死要见鼎。

  林知远的剑架在她颈侧,却被她反手一肘撞开:你护不住他。

  砚秋!陆江吼了一嗓子。

  刘砚秋从暗礁后闪出来,银针在指尖连成串,精准扎进几处岩壁:墨前辈,稳住鼎!

  墨千山吐了口血,双手按在青铜鼎上,雪宗的冰气顺着他胳膊爬进鼎身,抵消着不断上涌的热流。

  陆江这才发现,鼎里的金液正在沸腾,每翻涌一次,遗迹就往下沉半寸。

  没时间了。镜渊突然伸手,金火裹住陆江手腕,要么融合,要么一起死。

  陆江盯着镜渊的眼睛。那是他自己的眼睛,却比他多了十年孤勇。

  他想起茶馆里躺平的午后,想起柳树下签到时的月光,想起刘砚秋递给他的药碗上飘着的热气。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触发隐藏签到。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上古命火源地,躺平两柱香可激活《命火始源录·补遗·自我归元》】

  陆江甩开镜渊的手,一屁股坐在青铜鼎前。

  他背靠着鼎,双腿伸直,玄铁匕首一声掉在脚边。像极了在破庙神台躺平的模样。

  你疯了?白无瑕的短刃擦着他耳朵扎进石壁。

  林知远的剑缠住她的手腕:他要做什么,我替你盯着。

  刘砚秋的银针突然全部震颤,她指尖渗出血:遗迹撑不住半柱香!

  陆江闭着眼。

  命火从丹田窜出来,在他周身形成金红漩涡。

  镜渊的身影被卷进漩涡,他的脸开始模糊,声音却清晰:记住,你不是容器......

  是主宰。陆江接完这句话。

  漩涡突然收缩,像被捏碎的灯笼。

  镜渊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释然,有不甘,最终化作一道光,钻进他眉心。

  热流从头顶灌进四肢百骸。

  陆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重塑他的经脉,像春天的草芽顶开冻土——那是镜渊的记忆,是他十二岁后所有独自扛着火的日子。

  当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陆江睁开眼。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金红双色火焰,却不再灼得他心慌。

  结束了?刘砚秋踉跄着扑过来,指尖搭在他手腕上,命火......融合了?

  陆江点头。

  他转头看向青铜鼎,鼎身的符文突然全部熄灭,沸腾的金液缓缓凝固。

  白无瑕的短刃掉在地上,她盯着陆江的眼睛,突然倒退两步:你......不一样了。

  我是自己的主宰。陆江弯腰捡起玄铁匕首,语气轻得像在说今天的茶泡浓了,不是谁的容器。

  遗迹深处传来的一声。

  陆江抬头,最里间的石壁裂开条缝,一枚玉简从缝里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他脚边。

  玉简表面的裂纹里,渗出极淡的金芒,像在等谁来捡。

  那是......墨千山的眼睛突然瞪大。

  先出去。陆江弯腰,指尖刚要碰到玉简,头顶的珊瑚礁又开始往下掉,这里快塌了。

  他抄起玉简塞进怀里,拽着刘砚秋的手腕往出口跑。

  林知远断后,白无瑕盯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海水重新淹没遗迹时,陆江摸了摸怀里的玉简。

  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上面的纹路在发烫,像在说: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