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信王府的奇技名声-《在造大明》

  第二十七章 信王府的“奇技”名声与魏阉的玩具

  肥皂滑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朱由检盯着铜盆里那半块被水泡得发白的“信王牌”肥皂,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响。这玩意儿成本低廉,技术简单,可架不住市场刚需啊!谁不想做个干净体面人?

  “方正化,”他头也不抬地唤道,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燧发枪的击锤结构图,“咱们那‘闷倒驴’……咳,是‘信王醉’,还有多少存货?”

  方正化幽灵般从屏风后转出,手里捧着个簇新的硬皮簿子,腰板挺得笔直,活像个即将汇报军国大事的将军。他“唰啦”翻开簿页,声音平板无波:“回殿下,昨日又出窖十坛,均系窖藏满三月之上品。如今库中尚余‘闷……信王醉’七十八坛。”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显然对殿下私下里给这琼浆玉液取的诨名颇有微词。

  “七十八坛……”朱由检摩挲着下巴,眼神飘忽,仿佛穿透了屋顶,望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在云端跳舞。“王心之那小猴子呢?最近他溜出宫去‘探亲’,没再被五城兵马司的巡丁当小贼撵吧?” 这王心之,就是他当初物色到的那个看似老实巴交、实则机灵透顶的小太监,如今俨然成了信王府对外的“商务代表”。

  “殿下放心,”方正化嘴角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王公公如今可成了南城那片地界上的‘王三爷’。他那身王府里带出来的细棉布袍子,袖口里露出的半块新式香胰子味儿,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前几日,兵马司的赵把总见了他,远远就拱手咧着嘴笑,还问他‘王府里可还有新奇的玩意儿漏出来’。” 方正化顿了顿,补充道,“据李若琏暗中观察,赵把总这人,贪小,但胆子不大,也未曾死心塌地依附阉党。家里有个老母,前些年病得差点揭不开锅,是王心之借口‘王府赏赐老人’,给悄悄塞了十两银子救的急。如今对王心之,算是半个自己人。”

  “好!无心插柳柳成荫,这银子花得值!”朱由检一拍大腿,眼睛亮得惊人,“让王心之透点风给那个赵把总,就说……王府里偶尔有些‘格物小玩意儿’,工匠们练手做的,放着也是蒙尘,若有识货又嘴紧的,价钱嘛……好商量!咱们这叫……下沉市场精准投放!”

  方正化心领神会,立刻在簿子上记下:“遵命。另有一事,王公公昨日回报,说琉璃厂的薛大掌柜,托人递了三回帖子,想求见王府管事,为的是咱们那‘琉璃光’。”

  “‘琉璃光’?”朱由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王心之那机灵鬼给他那些宝贝玻璃镜子取的“雅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名儿起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佛前供的宝器!那薛胖子鼻子够灵的啊?咱们拢共才放出去几面小妆镜?” 他心里暗爽,这饥饿营销看来玩得挺成功。

  “回殿下,仅三面。一面入了英国公府三小姐的妆奁,一面辗转到了嘉定伯(周奎)府上,还有一面,据说是被城南‘凝香阁’的柳大家重金购得。”方正化顿了顿,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戏谑,“那薛大掌柜放出话来,愿以‘斗金换寸光’,只求王府能匀给他一面,镇镇他那琉璃厂的场子。还说……这‘琉璃光’定是南海佛国流出的稀世奇珍,能照澈人心,祛邪避凶。”

  “噗——咳咳咳!”朱由检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祛邪避凶?照澈人心?他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实验室里那台差点把他送走的粒子加速器残骸,心说这玩意儿要是真能照澈人心,第一个该把魏忠贤那老货照成烤鸭!“好!好一个‘南海佛国奇珍’!王心之这小子,不去天桥底下说书真是屈才了!告诉薛胖子,见面就不必了,王府里恰好还有几块‘边角料’做的巴掌大小镜,他若诚心要……五百两一面,不二价!还得立字据,东西砸了、丢了、照不见人了,王府一概不管!买定离手!” 这价格,连朱由检自己都觉得心黑,但物以稀为贵,加上“王府出品”和“佛国奇珍”的光环,不怕没人买单。

  方正化嘴角那点弧度更深了些:“是。殿下英明,这价码,薛胖子怕是要心疼得抽过去,但他砸锅卖铁也会买。” 他太清楚这些豪商的德性了,越是神秘,越是天价,越能炒成无上珍品。一面王府流出的“琉璃光”,足以让薛大掌柜在京城豪商圈里横着走半年。

  数日后,信王府偏殿。

  朱由检正拿着根炭笔,在一张粗糙的桑皮纸上涂涂画画,试图还原记忆中燧发枪击锤的弹簧结构。线条歪歪扭扭,比例诡异,画得他额头冒汗,活像个便秘的抽象派画家。没办法,材料力学和精密加工是硬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殿下!殿下!”王心之那特有的、带着点雀跃的尖细嗓音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先至,“发了!咱们发了!” 小太监一阵风似的卷进来,脸蛋红扑扑的,怀里紧紧抱着个沉甸甸的青布包袱,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啃泥。

  方正化无声地移了一步,正好挡在朱由检的书案前,免得被这冒失鬼撞翻。

  “稳重!”朱由检头也不抬,没好气地斥了一句,手下那根“弹簧”被他画得更像一团乱麻。

  王心之喘着粗气,把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解开结扣。哗啦一声,白花花的银锭和几串黄澄澄的小金锞子滚了出来,在青砖地上堆成个小丘,映着窗棂透进来的光,晃得人眼花。

  “殿下您瞧!”王心之献宝似的指着银子,声音激动得发颤,“三面‘琉璃光’,薛胖子跟捧祖宗牌位似的捧走了!五百两一面,一千五百两雪花银!还有那‘去泥丸’……”他憋着笑,努力模仿着勋贵家管事的高傲腔调,“就是您说的肥皂,英国公府、成国公府、还有好几个尚书府上的采买管事,跟闻着腥的猫似的,围着小的转!小的按您吩咐,只说是王府匠人用古方、采百花露秘制的‘玉骨冰肌膏’,拢共就二十盒,价高者得!您猜怎么着?十两银子一盒!眨眼就抢光了!那几个管事差点打起来,英国公府的张管事仗着体胖,硬是挤开嘉定伯府的李管事,抢到了最后一盒,那李管事脸都气绿了!”王心之绘声绘色,唾沫横飞,“还有‘信王醉’……”他咽了口唾沫,“赵把总引荐的那几个南城富商,尝了一口就疯了!死缠烂打,非要定下每月的份例,价钱随咱们开!小的斗胆,暂定了三十两一坛……就这,他们还嫌少呢!”

  “噗——!”朱由检手一抖,炭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黑痕。三十两一坛?他记得清清楚楚,那“闷倒驴”的成本,算上粮食、人工、柴火,撑死了二两银子!这利润率……堪比后世茅台!他丢开炭笔,看着地上那堆银光闪闪的小山,再想想自己画的那团“弹簧”,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暴发户般的狂喜交织着涌上心头。搞什么高精尖?什么燧发枪、车床、膛线?这年头,女人的脸、男人的酒,才是硬通货!是通往金山银海的康庄大道!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有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干得漂亮!”朱由检毫不吝啬地夸赞,走过去用力拍了拍王心之的肩膀,感觉这小太监的肩膀似乎都比以前厚实了些,“王心之啊王心之,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他娘的是个商业奇才!这‘玉骨冰肌膏’的名儿起得好!比本王那‘去泥丸’强百倍!回头本王给你发奖金!大大的奖金!”

  王心之被夸得晕晕乎乎,挠着头嘿嘿傻笑:“都是殿下洪福齐天,小的……小的就是跑跑腿。” 他看着地上的银子,眼睛也发着光。

  “洪福齐天?”朱由检摸着下巴,看着那堆银子,眼珠转了转,忽然嘿嘿一笑,“方正化,你说,要是让魏公公知道,他手下那些徒子徒孙,还有那些依附他的勋贵们,正拿着大把银子,抢着买咱们王府流出去的‘奇技淫巧’,他会是个什么脸色?会不会觉得咱们这‘玩物丧志’的信王殿下,还挺会捞钱的?” 他这话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得意。

  方正化垂手侍立,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板无波:“厂公日理万机,些许玩物,想必……入不了眼。” 话是这么说,但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入不了眼?怕是知道了,心里那根刺就得又深几分。魏忠贤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钱搞事,尤其是皇亲。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探头,声音带着紧张:“启禀殿下,方正化公公,宫门外……东厂的人来了!领头的是厂公的干孙子,李永贞公公!说是奉厂公之命,给信王殿下送几样南边新到的果子尝鲜,还有……还有几样精巧的西洋玩具,给殿下解闷!顺便……顺便想问问王府里那能‘照澈人心’的‘琉璃光’,是否还有富余?厂公他老人家……也想请一面回去,镇镇宅。” 这小太监是方正化新提拔上来的,还算机灵。

  殿内瞬间一静。

  王心之脸上的兴奋笑容僵住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向地上的银子,又看看朱由检,小脸有点发白。东厂的人上门,还指名要“琉璃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方正化依旧面无表情,但背在身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捻动了一下。李永贞?魏忠贤身边颇得宠的干孙子之一,派他来,分量不轻。

  朱由检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自己炭笔下那团更加扭曲抽象的“弹簧”,又看看地上那堆散发着诱人光芒、此刻却显得有点烫手的银锭,最后目光落在门口那小太监惊惶的脸上。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朱由检喉咙里溢出。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沾了炭灰的手指,仿佛刚才只是在玩泥巴。送果子?送玩具?还点名要镜子?魏忠贤这老狐狸,试探来了。送玩具,是想坐实我“玩物丧志”的名声?要镜子,是想看看我这“奇技淫巧”到底值多少钱,或者……想看看这镜子是不是真能“照澈人心”?

  “送果子?送玩具?好啊,厂公真是体恤皇弟,知道本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