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扶苏,你彻底完了!-《始皇别闹!我就吹个牛你当真了?》

  章台殿内,陛下圣明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那份死囚赵天成“三足鼎折其一”的言论,仍在嬴政脑中嗡嗡作响,与眼前这噤若寒蝉的景象重叠、撕咬,让他心口窒闷。

  他攥着御案边缘的手背青筋暴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扶苏……” 嬴政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空旷的大殿,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朕贬其于上郡,众卿以为,是轻了,还是重了?其性情……可堪为储?”

  “扶苏”二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猛地扎进赵高低垂的耳中!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拢在袖中的双手瞬间攥紧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内心惊涛骇浪。

  陛下为何此刻问扶苏?

  他动摇了?

  后悔了?

  不!

  绝不能让扶苏翻身!

  若他重获圣眷,蒙氏兄弟得势……我赵高死无葬身之地!

  恐惧如同毒蛇缠绕心脏,赵高头颅垂得更低,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锁住御座上帝王的袍角,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气息变化。

  李斯手持玉笏,神色沉稳如渊。

  皇帝此问,绝非寻常。

  内心快速盘算。

  陛下贬斥扶苏,一为惩戒其抗命藐法,二为磨砺其迂阔之性,三为肃清朝堂儒风。

  此刻问及,是试探群臣?

  还是对惩罚力度存疑?

  无论如何,立场必须鲜明!

  大公子“宽仁”之论动摇国本,法不容情!

  北境风沙,正是淬炼其钢骨的熔炉!

  至于储君……陛下春秋鼎盛,此时言“储”,徒乱人心。

  大公子若能悟法家真谛,方是后话。

  他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玉笏高举,声音洪亮而沉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陛下明鉴!大公子前日所为,悖逆君父,藐视国法,其行昭彰,其罪难逭!贬斥上郡,乃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之圣断,轻重得当,无可指摘!”

  李斯目光如电,扫过殿内噤声的群臣,继续道,“至于大公子性情,臣以为,上郡监军,非为惩戒之终,实乃砥砺之始!北境苦寒,直面匈奴豺狼,蒙恬将军治军严整,法令森明。”

  “公子置身其间,亲历烽燧狼烟,体察戍边艰辛,目睹军法如山之效,此乃天赐之磨砺场!”

  “储君之器,非深宫温养可成!必以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臣李斯,恳请陛下,维持原议,令公子扶苏即日启程,赴上郡监军!”

  “使其于北境风霜、军旅法度之中,涤荡迂阔,淬炼心志,方不负陛下厚望,亦是我大秦社稷之福!”

  李斯的话,字字铿锵,如同重锤砸在嬴政心头。

  “涤荡迂阔?淬炼心志?” 这正是他最初的设想!

  然而,赵天成那“三足鼎折其一”的冷笑声又缠绕上来。

  把扶苏踢开,真的是在稳固“储君”这条腿吗?

  还是……亲手凿松了它,让这朝堂彻底沦为?

  嬴政内心挣扎。

  理智告诉他李斯说得对,

  可这朝堂?

  这死寂?

  一股强烈的烦恶感涌起,他下意识地紧握御笔,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玉石捏碎!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断裂声骤然响起!

  那杆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白玉御笔,竟被嬴政硬生生捏断!

  半截笔杆滚落御案,一滴殷红的朱砂自断口处渗出,如同心头滴落的血珠,“嗒”地一声,滴落在摊开的竹简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猩红。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所有大臣的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连呼吸都停滞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

  陛下之怒,竟至于斯!连御笔都折断了!

  赵高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刺耳的断裂声,那滴落的朱砂!

  内心狂喜。

  缝隙!

  天大的缝隙!

  陛下对扶苏绝非惩戒。

  是暴怒!是深恶!是忌惮!

  这父子之情……已然断裂!

  这朱砂……就是铁证!

  机会来了!

  他强压住几乎要狂跳而出的心脏,身体伏得更低,如同最恭顺的奴仆。

  “陛下息怒!” 李斯、冯去疾及众臣齐齐伏地,声音带着惶恐。

  冯去疾在李斯话音未落时就已拧紧了浓眉。

  此刻见陛下震怒折笔,更是按捺不住,他霍然抬头,声如洪钟:“陛下!李相所言极是!”

  “大公子扶苏,仁弱有余,刚断不足!整日与那些酸儒为伍,妄议朝政,说什么‘宽刑’、‘省赋’,简直动摇我大秦立国之根基!”

  “老秦人靠的是什么?是军功爵制!是森严法度!是铁血奋战!”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武将的直率和老秦勋贵的强硬立场。

  冯去疾心中翻腾着对扶苏“宽仁”之论的强烈不满。

  贬他去上郡?轻了!

  就该让他好好尝尝塞外风沙的滋味,让蒙恬的军令教教他什么叫‘令行禁止’!

  磨掉那身酸腐气!

  至于‘储君’?

  陛下正值鼎盛春秋,提什么储君?徒增纷扰!储君之位,关乎国本,岂能由儒生遗孽的歪理邪说左右?

  我大秦的江山,还得靠老秦的军功勋贵们用刀剑来扞卫!扶苏若真想……哼,那也得等他懂得倚重老臣、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法’再说!

  满堂之上基本上歌颂着秦始皇对于扶苏处置决定!

  嬴政的目光死死盯着竹简上那团刺目的猩红,扶苏温润却固执的脸、那囚徒字字诛心的剖析言犹在耳、李斯条理分明的谏言、冯去疾斩钉截铁的拥护、还有这满殿死寂的群臣……所有画面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撕扯。那番“三足鼎折其一”的诅咒,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上来。

  帝王的尊严、掌控一切的欲望、以及对一个可能“软弱”继承者动摇国本的深深忌惮,最终压过了那一丝因赵天成预言而生的动摇和烦恶。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伏地的群臣,最终落在李斯和冯去疾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

  “冯相、李斯所言……甚合朕意。” 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扶苏……即日启程!无诏……不得返京!” 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如同冰冷的铁律砸下,彻底断绝了任何回旋的可能。

  “陛下圣明!” 李斯与冯去疾率先高声应诺,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群臣这才如梦初醒,齐声附和:“陛下圣明!”

  赵高跟着深深伏下身去,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姿态卑微到尘埃里。就在俯首的瞬间,无人看见的角度,他嘴角极其隐蔽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阴冷到极致的弧度。

  赵高内心几乎狂啸。

  成了!

  扶苏,你彻底完了!

  滚去你的北境等死吧!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必须让陛下对你的厌恶变成刻骨的仇恨!

  让你们父子之间,再无半分温情!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这份即将发配扶苏发往上郡、由他“润色”的斥责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