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吴钩霜雪】震泽谜岛:这芦苇长铜钱!-《大秦风骨:王翦传》

  【一:太湖匪影】

  暮春的太湖像一块被揉皱的碧玉,烟波浩渺间,渔船的帆影若隐若现。李信勒住马缰站在洞庭山的崖边,望着湖面蒸腾的水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秦剑的剑柄 —— 那剑鞘上还沾着昨日围剿姑苏残匪时溅上的血渍,此刻在阳光下凝成暗褐色的斑痕。

  “将军,已经探了三日,还是没见那伙水匪的踪迹。” 副将赵佗策马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这半个月来,太湖水域接连有三批秦军粮船被劫,船毁人亡,只留下几片破碎的船板和漂浮的麦麸。据幸存者说,水匪驾着快船,来去如风,船头插着黑色的鸟旗,连面都没看清就没了踪迹。

  李信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湖面。太湖七十二峰,岛汊纵横,尤其是东南方向的芦苇荡,密得能藏下千军万马,水匪若躲在里面,确实难寻。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昨日从一名俘虏身上搜出的,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秦篆写着 “震泽深处,芦苇藏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震泽深处……” 李信低声重复,“赵佗,带五十名水性好的弟兄,乘快船去芦苇荡侦查,切记不可贸然深入,若有异常,立刻回撤。”

  “是!” 赵佗领命,转身召集士兵去了。

  李信留在崖边,望着快船消失在芦苇荡的入口,心中总觉得不安。这水匪来得蹊跷,劫的都是军粮,却不抢财物,倒像是在故意断秦军的补给线。而且,那纸条上的 “芦苇藏金”,究竟是什么意思?

  约莫一个时辰后,远处的芦苇荡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信心中一紧,拔腿迎了上去,只见赵佗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身后跟着的士兵也个个面带惊色,像是见了鬼一般。

  “将军!出怪事了!” 赵佗翻身下马,声音都在发颤,“芦苇荡里…… 芦苇丛里长着铜钱!”

  “什么?” 李信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芦苇怎么会长铜钱?”

  赵佗急得直跺脚,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湿漉漉的铜钱,递到李信面前:“将军您看!这铜钱是从芦苇杆上摘下来的,那片芦苇荡里,好多芦苇的穗子下面都挂着这东西,密密麻麻的,看着渗人!”

  李信接过铜钱,入手冰凉,铜锈带着湖水的腥气。他仔细端详,这铜钱的样式很奇特,边缘不规整,中间的方孔也有些歪斜,不像是官铸的秦半两。更奇怪的是,铜钱的正面没有文字,反面却刻着一道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图腾。

  “走,带我去看看。” 李信心头的不安更甚,翻身上马,跟着赵佗向芦苇荡疾驰而去。

  快船驶入芦苇荡,水面变得狭窄,两旁的芦苇高达丈余,叶片锋利如刀,划在船板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阳光被芦苇遮挡,荡内一片昏暗,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叶缝洒下来,落在水面上,像碎掉的铜镜。

  “将军,就在前面。” 赵佗指着前方一片更为密集的芦苇丛。

  李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芦苇丛里,果然有无数枚铜钱挂在芦苇杆上,风一吹,铜钱碰撞在一起,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在寂静的荡内格外刺耳。

  “停船。” 李信下令,亲自拿起船桨,轻轻拨开芦苇。他伸手摘下一枚铜钱,突然发现,这芦苇杆的断面处,竟然残留着铜屑 —— 不是铜钱挂在上面,而是铜钱像是从芦苇杆里长出来的一般,根部与芦苇杆紧紧连在一起。

  “这不可能……” 李信喃喃自语,铜是金属,芦苇是草木,怎么会生长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惊呼:“将军!快看那边!”

  李信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芦苇荡的尽头,隐约露出一座小岛的轮廓。那小岛被雾气笼罩,岛上似乎有炊烟升起,还能听到隐约的打铁声。

  “那是什么岛?” 李信问道。

  赵佗摇头:“属下查过太湖的舆图,这片水域没有标注任何岛屿,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李信的目光落在那座神秘的岛上,又看了看手中的铜钱,突然明白了纸条上 “芦苇藏金” 的意思 —— 这铜钱根本不是长在芦苇上,而是有人故意将铜钱嵌在芦苇杆里,引他们来这里!而那座小岛,就是水匪的老巢!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绕到岛的另一侧登陆,悄悄靠近,切勿打草惊蛇。” 李信当机立断。

  快船悄悄绕到岛的西侧,这里的芦苇相对稀疏,岸边是一片泥泞的滩涂。秦军将士弃船登岸,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向岛上摸去。越靠近岛中心,打铁声就越清晰,还夹杂着拉风箱的 “呼哧” 声,显然,岛上有大型的工坊。

  【二:登岛探秘】

  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一座规模不小的工坊赫然出现在眼前。工坊建在岛的中央,四周用木栅栏围着,栅栏上挂着风干的渔网,像是伪装。工坊内,十几个熔炉熊熊燃烧,火光冲天,映照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他们赤裸着上身,汗珠顺着黝黑的脊背滑落,手中的铁锤挥舞着,砸在铜坯上,发出 “叮叮当当” 的巨响,与太湖的涛声交织在一起。

  李信躲在灌木丛后,仔细观察着工坊的布局。工坊的东侧堆放着大量的铜料,西侧则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已经铸好的铜钱,看样子,至少有几万枚。而在工坊的中央,有一个高台,台上放着几个长方形的木盒,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正站在台前,手里拿着一枚铜钱,似乎在检查质量。

  “那应该就是匪首。” 赵佗低声说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现在动手?”

  李信摇摇头:“再等等,看看他们到底在铸什么。”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名青色长衫男子手中的铜钱。只见男子将铜钱翻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递给身边的一名工匠。那工匠接过铜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盒里。李信注意到,那木盒上似乎刻着什么字,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赵佗,你带几个人,从侧面绕过去,看看那木盒上的字。” 李信吩咐道。

  赵佗点点头,带着三名士兵,猫着腰,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悄向工坊靠近。他们绕到工坊的西侧,这里堆放着铸好的铜钱,一名工匠正拿着木铲,将铜钱铲进麻袋里。

  赵佗屏住呼吸,等工匠转身的瞬间,突然冲了上去,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灌木丛。工匠吓得浑身发抖,连挣扎都不敢。

  “别出声!” 赵佗压低声音,“你们铸的是什么钱?木盒上刻的是什么字?”

  工匠哆哆嗦嗦地看着赵佗,又看了看他腰间的秦剑,嘴唇颤抖着说道:“是…… 是私铸的铜钱…… 木盒上刻的是‘汉’字……”

  “汉?” 赵佗一愣,“什么汉?为何要刻这个字?”

  工匠还想再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张三!你在干什么?快点装钱!”

  赵佗心中一紧,抬手将工匠打晕,然后迅速回到李信身边,低声道:“将军,他们在私铸铜钱,而且钱模上刻的是‘汉’字!”

  “汉?” 李信的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如今是大秦天下,官铸的铜钱是秦半两,刻的是 “半两” 二字,这伙水匪私铸铜钱,为何要刻 “汉” 字?这 “汉” 字,究竟有什么含义?

  就在这时,工坊里突然走出几名岛民,他们挑着水桶,向岸边的水井走去。李信注意到,这些岛民的穿着很普通,都是粗布衣衫,但他们说话的口音却很奇怪,既不是吴侬软语,也不是楚地方言,反而带着几分北方的腔调。

  “恁快点!要是误了炉温,掌柜的要骂人的!” 一名岛民对另一名岛民说道,语气急促。

  “俺知道了!这水桶太重,走不快!” 另一名岛民回答。

  李信心中一动,这 “恁”“俺” 的用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他突然想起之前蒙武去沛县前,曾跟他说过沛县的方言,就是常用 “恁”“俺” 这样的字眼!

  “赵佗,你听他们的口音,像不像沛县那边的?” 李信低声问道。

  赵佗仔细听了听,点头道:“像!属下有个同乡是沛县人,说话就是这个调调!这岛民怎么会说沛县话?”

  李信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太湖在江南,沛县在泗水郡,两地相隔千里,岛民为何会说沛县话?而且,他们私铸的铜钱上刻着 “汉” 字,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看来,这岛不简单。” 李信沉声道,“赵佗,带一百人从正面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两百人从后面绕过去,堵住他们的退路,务必将所有人都抓获,一个都不能跑!”

  “是!” 赵佗领命,转身召集士兵。

  片刻后,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赵佗率领一百名秦军士兵,手持秦剑,呐喊着向工坊冲去。工坊里的工匠和水匪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拿起身边的兵器,想要抵抗。

  “不好!是秦军!” 那名青色长衫男子惊呼一声,转身就要跑。

  就在这时,李信率领士兵从工坊的后门冲了进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李信大喝一声,秦剑出鞘,寒光一闪,将一名试图反抗的水匪斩倒在地。

  工匠和水匪见前后都被包围,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求饶。那名青色长衫男子还想挣扎,被赵佗一脚踹倒在地,用绳索捆了起来。

  【三:铜料疑云】

  李信走进工坊,目光扫过那些熔炉和铸币工具。熔炉里的火还在燃烧,通红的铜水在坩埚里翻滚,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工坊的角落里,堆放着十几个木盒,每个木盒上都刻着一个醒目的 “汉” 字,打开木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刚铸好的铜钱,铜钱的正面没有文字,反面则刻着 “汉” 字,笔画遒劲,显然是用专门的钱模铸造的。

  “将军,你看这个!” 一名士兵从铜料堆里拿起一块铜锭,递到李信面前。

  李信接过铜锭,入手沉甸甸的,铜锭的表面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印记。他仔细闻了闻,铜锭上除了铜锈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当年他跟随王翦修建骊山陵时,用过的铜料就是这个味道!

  “这铜料……” 李信心中一震,“赵佗,去把随军的老铸工叫来!”

  很快,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铸工被带了过来。老铸工接过铜锭,先是用手掂了掂,然后又用指甲刮了刮铜锭的表面,最后将铜锭凑近熔炉,用火光烤了烤。

  “将军,这是骊山铜!” 老铸工肯定地说道,“骊山陵那边的铜料,因为掺了硫磺和锡,所以才有这种暗红色的光泽和硫磺味,而且质地比普通的铜料更硬,熔点也更高,小人不会认错!”

  “骊山铜?” 李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太湖岛上怎么会有骊山铜?骊山铜都是由少府监统一管理,专供骊山陵使用,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老铸工点点头:“是啊,骊山铜的开采和运输都有重兵把守,就算是有残次品,也要统一回收销毁,绝不会流到外面来。这些铜料,看样子还是新开采出来的,上面的矿砂都还没清理干净呢!”

  李信走到铜料堆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些铜锭。果然,铜锭的表面还沾着一些黑色的矿砂,这些矿砂的颜色和质地,与骊山铜矿的矿砂一模一样。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伙水匪不仅私铸刻有 “汉” 字的铜钱,还使用专供骊山陵的铜料,而且岛民还会说沛县话,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

  “把那匪首带过来!” 李信沉声道。

  青色长衫男子被带了过来,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低着头,眼神闪烁,不敢与李信对视。

  “说!这些骊山铜是从哪里来的?” 李信厉声问道,手中的秦剑指着他的咽喉。

  青色长衫男子身体一颤,支支吾吾地说道:“是…… 是从一个商人手里买的…… 小人不知道是骊山铜……”

  “商人?什么商人?” 李信追问,“那商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小人…… 小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青色长衫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每次都是夜里来,带着铜料,跟小人交易完就走,小人从来没问过他的来历……”

  李信知道他在撒谎,眼神一冷,对身边的士兵道:“给他点颜色看看!”

  士兵立刻上前,将青色长衫男子按在地上,拿起一根木棍,就要打下去。

  “别打!别打!小人说实话!” 青色长衫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道,“这些铜料是…… 是沛县的一个亭长让送来的!他说这些铜料是他从骊山陵那边弄来的,让小人用这些铜料铸钱,铸好的铜钱,要刻上‘汉’字,到时候他会派人来取!”

  “沛县亭长?” 李信心中一紧,“是不是叫刘邦?”

  青色长衫男子一愣,抬头看着李信,眼中满是惊讶:“将军…… 将军怎么知道?”

  果然是刘邦!李信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沛县亭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不仅能从重兵把守的骊山陵偷运出铜料,还能在太湖岛上建立私铸工坊,铸造刻有 “汉” 字的铜钱。这 “汉” 字,难道是他图谋不轨的信号?

  “刘邦让你铸这些铜钱,有什么用?” 李信继续追问。

  “小人不知道……” 青色长衫男子摇摇头,“他只说让小人尽快铸钱,越多越好,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提。小人只是为了赚钱,才答应帮他铸钱的……”

  李信盯着他看了片刻,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他挥了挥手,让士兵将青色长衫男子带下去,严加看管。

  “将军,现在怎么办?” 赵佗问道,“刘邦在沛县搞小动作,又在太湖私铸铜钱,显然是在图谋不轨,我们要不要立刻禀报王将军,派兵围剿沛县?”

  李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行。我们现在只有这匪首的供词,没有其他证据,而且刘邦在沛县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贸然围剿,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他私铸这些铜钱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私铸点。”

  他走到那些刻有 “汉” 字的木盒前,拿起一枚铜钱,仔细端详着:“这些铜钱刻着‘汉’字,显然不是为了流通,更像是一种信物,或者是为了某个特殊的目的。刘邦收集这么多刻有‘汉’字的铜钱,恐怕是在为起事做准备,用这些铜钱来联络同伙,或者作为军饷发放。”

  “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佗问道。

  “先把这座私铸岛控制起来,清点铜料和铜钱的数量,然后派人将这里的情况详细禀报王将军,请他定夺。” 李信说道,“另外,派人密切监视沛县的动向,尤其是刘邦的行踪,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是!” 赵佗领命,转身去安排了。

  李信站在工坊里,望着那些熊熊燃烧的熔炉,心中思绪万千。刘邦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大网,而这太湖岛上的私铸工坊,只是这张大网中的一个节点。他不知道,这张网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刘邦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四:岛民秘辛】

  夜幕降临,太湖岛上的工坊已经被秦军控制,熔炉的火被熄灭,铜料和铜钱被清点完毕,足足有五千多斤骊山铜,铸好的 “汉” 字铜钱也有三万多枚。李信让人在岛上搭建了临时的营帐,安排士兵轮流值守,防止有人逃脱。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决定去审问那些岛民。这些岛民会说沛县话,显然与刘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岛民被集中关押在工坊西侧的一个大帐篷里,大约有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看到李信走进来,纷纷低下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警惕。

  李信找了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老者,让士兵将他带到自己的营帐里。老者身材瘦小,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双手粗糙,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人。

  “老人家,别害怕,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李信语气平和地说道,给老者递了一杯水。

  老者接过水杯,双手微微颤抖,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开口:“将军想问什么?小人知道的,都会告诉将军。”

  “你们都是沛县人?” 李信问道。

  老者点点头:“是…… 我们都是沛县人,因为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才跟着一个姓刘的亭长来到这里,他说这里有饭吃,有活干,我们就来了。”

  “姓刘的亭长,就是刘邦?” 李信确认道。

  “是…… 就是刘亭长。” 老者回答,“刘亭长是个好人,不仅给我们饭吃,还教我们干活,我们都很感激他。”

  “他教你们干什么活?” 李信问道。

  “就是铸钱……” 老者低下头,“刘亭长说,只要我们好好铸钱,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他还说,这些钱是为了干一件大事,等大事成了,我们就能回到沛县,再也不用受苦了。”

  “什么大事?” 李信追问。

  老者摇摇头:“不知道…… 刘亭长没说,只是让我们别多问,好好干活就行。他每次来岛上,都是和掌柜的(指青色长衫男子)单独说话,我们从来没听过他们说什么。”

  李信又问了一些关于刘邦的情况,比如他多久来一次岛上,每次来都带什么人,有没有提到过其他的地点。老者说,刘邦大概每个月来一次岛上,每次都带两三个随从,而且都是夜里来,凌晨就走,从来没提到过其他的地点,只是每次都会带走一些铸好的铜钱。

  “你们在岛上,有没有见过其他地方来的人?” 李信问道。

  老者想了想,说道:“见过…… 上个月,有几个楚国人来岛上,和掌柜的聊了很久,还看了我们铸的钱。他们说话带着楚地的口音,看起来很凶,我们都不敢靠近。”

  “楚国人?” 李信心中一动,“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没听清……” 老者摇摇头,“他们是在掌柜的房间里聊的,门关得很紧,我们只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好像提到了‘项氏’‘会稽’之类的词。”

  项氏?会稽?李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项氏是楚国的贵族,当年项燕战死沙场后,项氏的残余势力一直在会稽一带活动,图谋反秦。刘邦竟然和楚国人有联系,还提到了项氏,难道他们要联手反秦?

  “老人家,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李信站起身,“你先回去吧,好好待在帐篷里,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们会送你们回家的。”

  老者站起身,向李信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营帐。

  李信坐在案几前,将老者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刘邦、沛县、骊山铜、“汉” 字铜钱、楚国人、项氏、会稽…… 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一个巨大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刘邦在沛县暗中积蓄力量,通过偷运骊山铜,在太湖私铸刻有 “汉” 字的铜钱,作为联络同伙和发放军饷的信物,同时还与楚国的项氏残余势力勾结,计划在会稽一带起事,共同反秦。

  而那 “汉” 字,恐怕就是刘邦为自己未来的势力所取的名号!

  想到这里,李信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拿起笔墨,将太湖岛上的发现,包括私铸工坊、骊山铜、“汉” 字铜钱、岛民的沛县口音,以及与楚国人、项氏的联系,一一写在竹简上,然后叫来一名亲信士兵:“立刻将这封书信送到姑苏,交给王将军,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上,路上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 士兵接过竹简,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冲出营帐,翻身上马,向姑苏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信站在营帐外,望着太湖的夜色。湖面平静无波,但他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刘邦的图谋已经逐渐清晰,而他所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 刘邦到底有多少同伙?他的起事时间定在何时?除了太湖,还有没有其他的私铸点?项氏的残余势力到底有多少兵力?

  这些问题,都需要王翦来决断。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好这座谜岛,看好这些俘虏,等待王翦的命令。

  夜风拂过,带着太湖的水汽,也带着一丝寒意。李信握紧了腰间的秦剑,心中充满了决心。无论刘邦的阴谋有多大,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艰难,他都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守护大秦的江山,绝不让反贼的图谋得逞。

  而在太湖的另一边,一艘快船正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夜色中。船头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他手中拿着一枚刻有 “汉” 字的铜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太湖的事,看来是暴露了。” 男子低声说道,“不过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轮到会稽了……”

  快船加速,消失在太湖的烟波浩渺之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很快被夜色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