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后的山坡，长满了膝盖高的野草和一些低矮的灌木。晚风掠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无数声叹息。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土地涂抹上一层暖橘色，却暖不进林野的心里。
他走得很慢，脚步沉重，像是每一步都踩在过往的记忆上。这条路，小时候跑过无数次，撒欢儿似的，觉得又长又有趣。现在走起来，却觉得硌脚，漫长。
坟地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包散落着，不少坟前立着石碑，有些还是新修的。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深处走去。心里有点慌，怕找不到，又怕找到。
终于，在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他停住了。
那个土包比周围的要小一些，矮一些，前面只立着一块简陋的、连字都没刻的青石板。坟头上长满了密密的野草，在风中摇曳。这就是他父亲的坟。和他离开时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更显荒凉、孤寂。
村里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会给先人立块碑，至少刻上名字。可他父亲没有。不是不想，是那时候，家里实在拿不出那笔“多余”的钱。他当年混出头后，不是没想过回来风光大葬，重修坟茔，可每次念头刚起，就被各种“大事”耽搁了，后来，就更是不敢回来了。
现在，他就站在这座孤坟前。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忏悔。他只是站着，像根被雷劈过的木头，一动不动。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涩得发疼。眼睛干得厉害，连眨一下都觉得费力。
夕阳一点点沉下山脊，最后的光线挣扎着，把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紫红色。暮色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
“爸……”他张了张嘴，终于挤出一个干瘪的音节，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没人回应。只有风声，虫鸣。
他慢慢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弯下了膝盖，噗通一声跪在了坟前。冰冷的、带着湿气的泥土透过薄薄的裤子，瞬间浸了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额头抵在那些带着草根和土腥味的坟土上，冰凉的触感直透天灵盖。
他还是没哭。只是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些被他强行压抑、试图遗忘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父亲佝偻着在田里劳作的背影，沉默地接过他递过去的、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时复杂的眼神，最后一次见面时，那句“在外面……别惹事”的欲言又止……
他以为他忘了，原来都记得，而且记得那么清楚。
“我对不住您……”他又说了一句，声音闷在泥土里，含混不清。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村子里零星几点灯火，像遥远的星辰。风更冷了，吹得他浑身发凉。
他就这么一直跪着，仿佛要透过这冰凉的泥土，感受到一丝早已消失的温度，又像是要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惩罚那个不孝的、迷失了方向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他才用双手撑着地面，极其艰难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黑暗中，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模糊的土包轮廓，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背影融入夜色，比来时更加佝偻。
他走得很慢，脚步沉重，像是每一步都踩在过往的记忆上。这条路，小时候跑过无数次，撒欢儿似的，觉得又长又有趣。现在走起来，却觉得硌脚，漫长。
坟地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包散落着，不少坟前立着石碑，有些还是新修的。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深处走去。心里有点慌，怕找不到，又怕找到。
终于，在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他停住了。
那个土包比周围的要小一些，矮一些，前面只立着一块简陋的、连字都没刻的青石板。坟头上长满了密密的野草，在风中摇曳。这就是他父亲的坟。和他离开时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更显荒凉、孤寂。
村里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会给先人立块碑，至少刻上名字。可他父亲没有。不是不想，是那时候，家里实在拿不出那笔“多余”的钱。他当年混出头后，不是没想过回来风光大葬，重修坟茔，可每次念头刚起，就被各种“大事”耽搁了，后来，就更是不敢回来了。
现在，他就站在这座孤坟前。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忏悔。他只是站着，像根被雷劈过的木头，一动不动。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涩得发疼。眼睛干得厉害，连眨一下都觉得费力。
夕阳一点点沉下山脊，最后的光线挣扎着，把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紫红色。暮色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弥漫开来。
“爸……”他张了张嘴，终于挤出一个干瘪的音节，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没人回应。只有风声，虫鸣。
他慢慢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弯下了膝盖，噗通一声跪在了坟前。冰冷的、带着湿气的泥土透过薄薄的裤子，瞬间浸了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额头抵在那些带着草根和土腥味的坟土上，冰凉的触感直透天灵盖。
他还是没哭。只是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些被他强行压抑、试图遗忘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父亲佝偻着在田里劳作的背影，沉默地接过他递过去的、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时复杂的眼神，最后一次见面时，那句“在外面……别惹事”的欲言又止……
他以为他忘了，原来都记得，而且记得那么清楚。
“我对不住您……”他又说了一句，声音闷在泥土里，含混不清。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村子里零星几点灯火，像遥远的星辰。风更冷了，吹得他浑身发凉。
他就这么一直跪着，仿佛要透过这冰凉的泥土，感受到一丝早已消失的温度，又像是要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惩罚那个不孝的、迷失了方向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他才用双手撑着地面，极其艰难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黑暗中，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模糊的土包轮廓，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背影融入夜色，比来时更加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