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老臣夜赴鸿胪寺,公主态度强硬-《云游修仙: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屋内,浴桶中的水渐渐凉了,契荡公主却毫不在意。

  此刻的她已经穿上了草原的衣服,却还是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

  赤足踩在地毯上,淡淡地看着外面的众人。

  君元辰至今未醒,还被他的那些部下押在院里。

  鸿胪寺众官员都在外面候着,等待她的回应。

  她深呼了几口气,计划能不能行,就看这一步了。

  然后朝外喊了一声,四位统领听到传唤,连忙一起进来。

  “都看到了?”

  契荡公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硬:

  “本公主可是在自己的住处沐浴。”

  “这大武的皇长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

  四位统领此刻很安静,低着头等待她把话讲完。

  她缓缓赤着脚在毯子上走了两步,接着说道:

  “你们以为这是巧合?”

  “鸿胪寺故意把他们的皇子,与我们的使团安排的如此相近。”

  “其心思不言而喻。”

  “这不是疏忽,是大武皇室摆明了要拿捏我们!”

  “他们算准了我们为了联姻会忍气吞声。”

  “所以才会有如今的这一出。”

  “公主!”为首的统领额角青筋暴起,连忙说道:

  “说怎么做吧,我们都听你的!”

  契荡公主缓缓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

  “明日面见大武皇帝,你们替本公主去交涉。”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今日的屈辱原原本本说出来,本公主倒要看看,这大武,如何给我们个交代?”

  她的话像是一粒定心丸,瞬间就让四个统领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们本就对大武皇室的“轻视”心存不满。

  经公主这般一说,更是将个人愤怒与使团荣誉牢牢绑在了一起。

  “末将等遵命!定要让大武给公主,给西箫一个交代!”

  看着统领们眼中燃起的战意,契荡公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很好,第一步,成了。

  她要的就是西箫使团上下同仇敌忾的决心。

  ——没有这把火,她后续的戏,就唱不响了。

  四位统领出去后,给站在院外的郗大人带了句话,说公主要独自见他。

  他心里暗自叫苦,却半分推诿不得,只能强挤着笑容,慌慌张张走了进去。

  一见到契荡公主,他便连忙上前,带着哭腔说道:

  “公主殿下!”

  “此事全是我鸿胪寺疏忽!”

  “是我大武招待不周!还请公主殿下息怒,息怒啊!”

  契荡公主许是觉得湿发太冷,此刻已披了件红色大氅,端坐在主位上。

  她眼神平静地看着这般谄媚的郗大人,面上毫无波澜,反倒先开口反问:

  “郗大人,你在殿内徘徊不走,是还有别的事?”

  见郗大人要接话,她又淡淡补了句:

  “若是为赔罪而来,那你还是回去吧。”

  “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郗大人急得摆手,

  “本官就是想问……君殿下他能否……”

  “本公主受此大辱,郗大人关心的却只有你们的殿下?”

  契荡公主的话像冰锥,瞬间戳破他的心思。

  郗大人连忙躬身:

  “不,不!是我鸿胪寺安排不当,是我等照料不周!”

  “君殿下年少,又喝了些酒,才一时糊涂误闯了公主内室。”

  “还请公主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高抬贵手。”

  “容下官回去禀明圣上,一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误闯?满意的交代?”

  契荡公主轻轻重复这两个词,语气陡然转冷,

  “郗大人,这事可不是一句‘误闯’就能草草了结的。”

  “你倒说说,什么交代,能弥补本公主今日所受的屈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郗大人发白的脸:

  “本公主代表西箫前来,是为两国和平联姻,是带着十足诚意来的。”

  “可大武呢?让两位‘特殊’殿下作陪,已是对我西箫的轻慢;”

  “如今更甚,皇长孙竟能闯进本公主内室!”

  “鸿胪寺总不会连‘男女有别’‘主客有分’的基本礼节都不懂吧?”

  “他是你们的皇长孙,醉酒后难道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这话传出去,谁会信?”

  郗大人当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也发苦,

  君元辰本就因大皇子失势而被众人忽视,方才竟真忘了安排人看护。

  契荡公主往前倾了倾身,目光如炬,直刺郗大人的心底:

  “这到底是‘疏忽’,还是大武根本没把西箫放在眼里,没把这桩联姻当回事?”

  “郗大人,你今日必须给本公主说清楚,是哪一种?”

  郗大人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汗涔涔。

  他想辩解是意外,可话到嘴边才发现,无论怎么说,

  都绕不开“大武接待失职”这一点——承认失职,就是大武无能;”

  “不承认,就是大武故意。他彻底陷入了无解的死局。”

  “公主殿下……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

  郗大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求公主再给下官一次机会,下官这就去请皇子殿下前来赔罪,一定……”

  “不必了。”

  契荡公主直接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失望,

  “本公主今日算是看清了,大武的诚意,恐怕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足。”

  “郗大人请回吧,明日面见贵国皇帝。”

  “本公主受了惊,就不前去了,让他们四个,替本公主前往吧。”

  “这,这……”

  郗大人急得满头冒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契荡公主不再看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女道:

  “送客。”

  郗大人望着契荡公主冷若冰霜的脸,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这才彻底明白,往日那套“和稀泥”的接待法子,

  今日在这位草原公主面前完全行不通——她压根就没想过和谈,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大武留半分余地。

  这事,彻底闹大了。

  而他这个鸿胪寺的主事,恐怕第一个就要被推出去顶罪……

  郗大人再也顾不上别的,这事若处理不好,别说官保不住,恐怕还得掉脑袋。

  他连夜入宫面圣,将这事原原本本禀明老皇帝。

  老皇帝神色未变,只沉思片刻,便从容传召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沈敬章,命他即刻往鸿胪寺处置。

  沈敬章是什么人?

  大武朝七十高龄的老臣,满头银发梳得丝毫不乱,玄黑官帽下双眼锐利如鹰。

  绣金云纹的红袍裹着挺拔身躯,虽年事已高,步履却稳如劲松。

  夜风吹动袍角,他踏着月色直奔迎远院,浑身透着老当益壮的威严。

  刚进院,沈敬章便瞥见廊下被押着、仍在昏睡的君元辰,眉头微蹙,随即朗声道:

  “大武内阁首辅沈敬章,求见契荡公主。”

  西箫四位统领闻声转头,见是这位老臣,顿时如临大敌,手按腰间佩刀,神色警惕地盯着他。

  屋内的契荡公主听闻声响,推门而出,红色大氅在夜风中轻扬。

  她目光扫过沈敬章,语气平静却不失礼数:

  “沈大人深夜到访,辛苦了。”

  “请随本公主入内说话。”

  进了屋,两人隔着一张案几对立而站,谁都没有落座——沈敬章是客,不越矩;契荡公主是主,不示弱。

  烛火在两人之间跳动,气氛瞬间紧绷。

  沈敬章先开口,声音洪亮却不倨傲:

  “契荡公主,刚才之事,陛下已尽知。”

  “大武接待有失,皇长孙行事无礼,老夫今日代陛下、代他向公主赔罪。”

  “只是联姻关乎两国邦交,还请公主以大局为重……”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契荡公主冷笑一声,语气带着锋芒打断道:

  “沈大人这话,倒像是本公主在小题大做。”

  “一句‘赔罪’,就能抹去贵国皇长孙闯我内室的冒犯?”

  “就能让西箫的颜面复原?”

  沈敬章眉头微蹙,目光掠过窗外昏睡的皇长孙,语气添了几分郑重:

  “公主殿下,皇长孙年少失度,醉酒后失了神智,确是酿下大错。”

  “他虽未醒转,但此事无论如何,皆是大武皇室管教不严之过。”

  “待他清醒后,老夫定会督促他亲自前来,以磕头谢罪换公主谅解。”

  “不必了。”

  契荡公主打断他,眼神陡然锐利:

  “本公主若今日忍下,他日传回草原,西箫百姓会如何看待大武?”

  “会说大武皇室无礼,连待客的基本规矩都不懂!”

  “沈大人觉得,这‘大局’,是靠让一方受辱撑起来的?”

  沈敬章脸色微沉:

  “公主殿下,老夫并非要公主受辱,只是联姻乃长治久安之计,莫因一时之事毁了……”

  “长治久安?”

  契荡公主抢过话头,步步紧逼:

  “连联姻对象的品行都约束不住,今日能闯我内室,他日若真成婚,难保不会再生事端。”

  “到时候,两国因皇室失礼起了摩擦,难道要靠刀兵解决?”

  “与其将来反目,不如现在说清——”

  她抬手直指沈敬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大武若不给西箫一个信服的交代,这联姻,不谈也罢!”

  “西箫的女儿不嫁无德之人,西箫的铁蹄,也从不接受轻视!”

  这番话如利刃出鞘,沈敬章脸上的从容终于有了裂痕。

  他原以为凭自己的身份与说辞能稳住局面,却没料到契荡公主如此强硬,竟直接将“拒婚”的底牌摆上台。

  他看着眼前这女子,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气场慑人。

  再想到皇长孙的荒唐、鸿胪寺的疏漏,纵是老谋深算,也一时语塞。

  契荡公主瞧着他的神色,语气缓了缓,却更添决绝:

  “沈大人,西箫的诚意,是带着草原的赤诚来的;”

  “大武的诚意,总不能只靠嘴说。”

  “若给不了交代,这亲就没了继续议下去的必要了。”

  “沈大人,你如此年纪,还在尽心尽力,本公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贵国皇长孙,大人尽可带回,但西箫的体面,还请沈大人慎重考量。”

  沈敬章沉默良久,烛火映着他凝重的脸。

  最终,他长叹一声,拱手道:

  “多谢公主殿下体谅,你的意思,老夫也明白了。”

  “容老夫即刻回宫复命,与陛下商议后,再给公主答复。”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契荡公主立在屋中,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舒展。

  这事过后,她便能带着西箫的尊严,回到那片属于她的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