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琴音感知,舆论风向-《琴音破局:嫡女逆袭成王妃》

  晨光初透,檐下铜铃轻响第三声时,谢昭宁已换下素色罗裙,着一身靛青布衣,发间仅以木簪松挽。她将银铃耳坠握于掌心片刻,指尖微温,似有电流自脉络渗入心口——这是她启动《心音谱》前的惯常动作,如同抚琴前调弦。

  青霜立于门侧,手中提着一只竹编食盒,低声道:“小姐真要亲自去?街上那些话……越来越难听。”

  “正因如此。”谢昭宁抬步出门,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风从何处起,便该往何处寻根。”

  西市人声渐沸。茶摊支起油布伞,蒸笼冒着白气,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她们穿行其间,如两片浮叶汇入溪流。谢昭宁在一处老茶摊前驻足,青霜递上铜钱,她顺势将指尖轻轻搭上桌角——那是一张粗木拼接的旧案,裂纹纵横,却正好承接四面来人坐立之位。

  闭目瞬息,指端催动《听微篇》。音波无声流转,如细雨落湖,圈圈漾开。刹那间,周遭数十人心绪如丝线般缠绕而至:有人眉飞色舞,唇舌翻动间满是猎奇之喜;有人低头饮茶,眼神闪躲,心头浮着半信半疑的雾障;更有几道情绪沉滞如石,其中一道来自邻座老者,他捻须不语,胸中却涌动着压抑的愤懑。

  “谢家女若真攀权附势,何苦幼年流落江南?”那老者低声对同伴道,声音几不可闻,“此必有人构陷。”

  谢昭宁眼睫微颤,未睁。这一句落在她心湖,竟比昨夜那些污言秽语更让她心头一热。原来并非所有人都随波逐流。有些人沉默,不是不信,而是不敢言。

  她缓缓收回手,接过青霜递来的粗陶碗,抿了一口淡茶。味道涩而无香,却让她清醒如洗。

  归途马车行至巷口,忽遇一群孩童追逐嬉闹,其中一人撞上车辕,跌坐在地。青霜惊呼欲下,却被谢昭宁按住手腕。只见那孩子爬起后拍打尘土,口中竟哼起一段曲调——正是她曾在诗会弹奏的《云阙引》片段。

  谢昭宁怔住。

  这曲子从未外传,只在极少数场合奏过。一个街头顽童如何得知?

  她掀帘望去,孩子早已跑远,身影没入人群。可那一缕断续旋律,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挑破了她心中某处薄茧。原来她的琴音,曾被谁悄悄记住;原来在这座看似冷漠的城中,仍有看不见的回响悄然生长。

  回到旧宅,天光尚明。谢昭宁步入书房,先取帕巾覆于琴匣之上,再启暗格取出《心音谱》卷轴。她并未展开,只是凝视其上斑驳墨迹良久,仿佛在读一封无人能解的密信。

  青霜捧来新沏的茶,犹豫道:“林姑娘和苏姑娘这几日都不曾露面,怕是也……”

  “怕什么?”谢昭宁轻笑,“怕我真与镇北王私通?还是怕沾了是非惹祸上门?”

  她指尖轻点案角,一如昨日,却又截然不同。昨日是静待风雨,今日却是拨雾寻路。

  “你可知为何谣言愈盛,我反觉安心?”她问,不等回答便继续,“因为当他们费尽心思编织谎言时,便说明——我们尚未失势。若真无人再议我名,那才是彻底被遗忘。”

  她说罢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院中枯枝映着斜阳,影子拉得细长,宛如棋盘经纬。她忽然提笔,在笺纸上写下三行字:

  “雾散有时,风起有因。

  待我知人心尚温,便可引火燎原。”

  墨迹未干,她吹熄灯烛,将纸条压于琴匣之下。随即唤来青霜,命其以“遗失诗稿”为由,分别送信予林婉清与苏瑶,请其即刻来取。

  “不必多言,只说急事相商。”

  “若是她们不来呢?”青霜低声问。

  谢昭宁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轻柔如絮:“若连这点信任都经不起风波,又何谈共守一方清明?”

  青霜退下后,她独坐案前,不再抚琴,亦不翻书。只是静静听着院中脚步声远去,听着风掠过屋脊,听着远处街市最后的喧嚣沉入暮色。

  她知道,有些人虽表面避嫌,内心却未必倒戈。就像那茶摊老者的低语,像那孩童无心哼唱的旋律——这些细微的共鸣,是浊世中未曾熄灭的星火。

  只要火种尚存,终有一日可成燎原之势。

  她伸手探入袖袋,摸到一片干枯的槐叶——那是前夜从假山石缝中拾得,边缘已被虫蛀出几个小孔,形如符印。她将其置于案上,与那三行字并列摆放。

  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青霜的声音响起:“林姑娘到了,身后还跟着苏姑娘的婢女。”

  谢昭宁未动,只将指尖轻轻拂过琴弦。一声轻鸣荡开,余韵悠长,仿佛回应着某种无声的约定。

  她终于抬眼,望向门口方向。灯光尚未点亮,室内昏暗,唯有她眸中光亮清晰可见,如月下寒潭映星河。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之内。一人欲言又止,另一人紧攥帕子,神情复杂。

  谢昭宁缓缓开口:“你们来了。”

  话音落下,她并未起身相迎,也未解释近日种种。只是静静看着她们,目光温和却不容闪避,仿佛要用这一眼,穿透所有沉默与迟疑。

  林婉清终于迈进一步,声音微颤:“我……听说你丢了诗稿?”

  谢昭宁点头,指向案上压着的纸条:“丢的不是诗稿。是我对这座城最后一点耐心。”

  苏瑶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那片枯叶上:“这是……?”

  “是证据。”谢昭宁轻声道,“证明这城里,还有人记得真相该有的模样。”

  三人相对而立,空气凝滞如织。

  谢昭宁抬起手,缓缓掀开琴匣一角。卷轴静卧其中,墨迹幽深,仿佛藏着无数未启封的秘密。

  “我想请二位帮我做一件事。”

  她停顿片刻,声音低了几分:

  “不是替我辩白,也不是为我出头。而是——当我开始反击时,你们能否站在看得见的地方,让别人知道,谢昭宁并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