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琴音续谋,情丝暗牵-《琴音破局:嫡女逆袭成王妃》

  蝴蝶撞在窗纸上,扑棱了一下翅膀,又停住。

  谢昭宁指尖微动,没有抬眼。她仍坐在灯下,茶盏边缘浮着那片梨花瓣,水面映着烛火,轻轻晃。她知道那不是偶然——蝶类夜行本就稀少,这般执拗撞击,更像是被外力驱使,或是循着某种信号而来。

  她缓缓合上琴匣,起身时动作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夜的静。萧景珩已走,门关上了,但她并不急着拆那封无字信。她走向内室,取回古琴,重新步入花园。

  石亭依旧,池水微漾。她将琴置于案上,手指拂过银弦,试了一音。清越入耳,却未起曲调。她闭目,心神沉入《心音谱》的脉络之中。这不是寻常抚琴,而是以特定频率拨动空气中的情绪涟漪,如同投石入湖,只为探知水底是否藏有暗流。

  萧景珩不知何时已立于亭外,玄色锦袍在月光下泛着冷调光泽。他未走近,只静静看着她。她睁开眼,朝他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琴音起。

  并非《云阙引》,也不是任何京城听过的曲子。这段旋律低沉绵长,如雾中穿行的溪流,悄然扩散至四周。这是《心音谱》中一段隐秘的探察之律,专为激发隐藏者的情绪波动而设——恐惧、焦躁、强自镇定下的心跳紊乱,皆会在音波共振中暴露无遗。

  风停了。

  树叶不再轻响,连池中游鱼也似被安抚般沉入深处。十丈之内,唯有琴声流转,如丝如缕,缠绕每一寸空间。

  忽然,假山后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颤。

  不是脚步,也不是衣料摩擦。是心跳——骤然加快,又强行压抑。那人心跳节奏紊乱,呼吸短促,正竭力隐藏自己。

  谢昭宁指尖一顿,尾音拖得悠长,随即轻轻一挑,弹出一个转折音。那是与萧景珩约定的信号。

  他袖袍微扬。

  一道黑影自屋檐疾掠而下,落地无声,直扑假山之后。不过瞬息,便听见一声闷哼,接着是身体被压跪在地的声响。

  玄影单膝抵住那人后腰,一手反扣其腕,另一手迅速搜身。小太监模样的少年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额角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玄影从他袖中抽出半块铜牌,递向萧景珩。

  月光下,徽记清晰可见——三皇子府独有的云纹边饰,中间刻着一个“彻”字。虽断裂成两半,但残缺处断口新鲜,显然是近日才损毁。

  萧景珩接过铜牌,目光未动,只淡淡道:“谁派你来的?”

  小太监摇头,牙齿咯咯作响,“奴……奴婢只是奉命巡查夜路……”

  谢昭宁指尖轻按琴弦,止住余音。她起身走出石亭,裙裾扫过青石阶,停在跪地之人面前。她没有俯视,也没有逼近,只是静静站着,像月下生出的一株兰草。

  然后,她伸手,轻轻拨动琴弦。

  一音落下。

  不是攻击性的锐鸣,也不是摄魂夺魄的强律,而是极柔和的一声泛音,如同晨露滴落荷心。然而就在这一音响起的刹那,小太监猛然抽搐,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景象。

  《心音谱》的力量在此刻显现——它不强迫开口,而是唤醒内心最深的恐惧。那恐惧源自记忆,无法伪装。

  “你在怕什么?”谢昭宁声音很轻,却穿透夜色,“怕回去交不了差?还是怕……说漏了嘴?”

  小太监喉头滚动,终于挤出几个字:“奴……不敢……”

  “你敢不敢,不重要。”她又拨一音,旋律微转,如风拂竹林,“我只想知道,你今晚来此,是不是为了监视我们?有没有人给你什么东西,让你带出去?”

  少年浑身一僵,眼角抽搐。

  玄影趁机探手入其领内,从贴肉处摸出一张折叠极小的油纸。展开后,上面用暗语写着几行字:“石亭有人,琴声异常,速报主子。”

  萧景珩冷笑一声,“好个巡查夜路。”

  谢昭宁望着那张油纸,眸光沉静。她早知皇后虽已被废,势力未尽,宫中仍有残党潜伏。可没想到,三皇子竟如此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昨夜她与萧景珩并肩商议旧书肆之行,言语谨慎,未曾透露半分机密,若非今夜主动设局,恐怕还不知已有耳目悄然靠近。

  她转身回到琴案前,指尖轻抚银弦。琴身温润,像是回应她的思绪。她低声问:“他还带了别的东西吗?”

  玄影摇头,示意已搜查彻底。

  “那就关进偏院。”萧景珩下令,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许用刑,也不许放风。让他活着,但别让他再碰一根草叶。”

  玄影抱拳领命,拎起小太监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园中重归寂静。

  谢昭宁没有坐下,也没有收琴。她站在案旁,望着池中倒影。月光依旧,水中双影相依,却比昨夜多了几分肃然。

  “他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说。

  “我知道。”萧景珩走近一步,站到她身侧,目光落在那柄横于琴旁的“玄冥”剑上,“三皇子母族虽倒,根基尚存。他若想翻盘,必会借势而起。”

  她点头,“所以他现在急于掌握我们的动向。”

  “那你明日还去书肆?”他问。

  “去。”她答得干脆,“越是有人盯着,越要走得坦荡。他们想看我们躲,我们就偏不躲。”

  他侧头看她,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还是你狠。”

  她也笑了,极淡的一抹,“不是狠,是明白——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世。不如把棋摊开,让他们看清,谁才是真正执子的人。”

  他沉默片刻,忽而伸手,将“玄冥”剑往琴边又推近一分。剑鞘与琴匣几乎相触,金属与木质的碰撞发出轻微一响。

  “琴与剑,”他说,“从今日起,不只是守护,更是出击。”

  她望着那并列的两物,指尖轻轻划过琴弦。一声清音荡开,如刃破空。

  远处更鼓敲过两响,夜风再次吹起,卷落几片梨花,飘入亭中。一片落在琴面,被她的手指轻轻拈起,放入袖袋。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坐了下来。

  萧景珩也未离去,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一座不动的山。

  她开始弹奏一段新调,旋律缓慢而坚定,带着某种向前推进的力量。这不是给世人听的曲子,也不是用来安抚人心的乐章。它是谋划,是信号,是两人之间无需言明的共识。

  玄影归来,立于亭外阴影处,垂首静候。

  琴声不断,夜色愈深。

  谢昭宁指尖忽地一顿,尾音悬而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