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王府养伤,心近相依-《琴音破局:嫡女逆袭成王妃》

  谢昭宁指尖触到第七弦的震颤时,萧景珩正抬手扶住廊柱。他右臂渗血处已晕开一片暗痕,布料紧贴皮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未再迟疑,轻轻握住他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推拒的坚定。

  “先处理伤口。”她说。

  他垂眸看她,灯火映在她眼底,像一层薄雾笼罩着星火。片刻后,他点头,任她引着步入内院静室。

  室内只点了一盏豆灯,光晕微弱,恰好落在案上药箱边缘。谢昭宁取来剪刀,将他袖口小心剪开。旧伤横贯肘侧,筋脉扭曲如枯藤盘绕,新血从裂口渗出,混着陈痂缓缓滑落。她以温水浸湿棉布,轻轻擦拭,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沉睡的痛楚。

  萧景珩始终未动,目光却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她发间青玉簪微斜,一缕碎发贴在颊边,随呼吸轻轻颤动。他忽然想起巷中那一瞬——她抱琴而立,风扬起衣袖,银铃轻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这伤……”她指尖停在疤痕尽头,声音很轻,“曾在琴音里听过。”

  他微怔。

  “不是具体的曲调,而是一段情绪。”她继续擦拭,目光未抬,“烽烟、焦土、有人跪地哭喊,还有……铁蹄踏过残旗的声音。”她顿了顿,“那场战,你护下的不只是一个老卒。”

  萧景珩喉头微动,终是闭了闭眼:“那些事,不必记得。”

  “可我偏偏记得。”她抬眸看他,“有些声音一旦入心,便再也拂不去。”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女低头捧着瓷瓶进来,发髻整齐,裙角无尘,声音平稳:“王爷,这是新配的金疮药,刚从药房取来。”

  谢昭宁接过,指尖轻抚封泥。泥纹清晰,印痕规整,看似无异。但她不动声色,右手悄然拨动随身小琴弦——一缕极细微的震感自指腹传来,《心音谱》中一段低沉阴郁的旋律浮现:**恐惧、愧疚、压抑的挣扎**。

  药有问题。

  她面上不显,只淡淡道:“辛苦了。”

  侍女低头退下,袖口微颤,在门框投下一瞬即逝的阴影。

  谢昭宁将药瓶置于案角,取出银针试毒。针尖刺入药膏,片刻后泛起乌黑。她凝视片刻,低声说:“蚀筋散,慢性发作,七日内损经脉、废功力。”

  萧景珩冷笑一声:“好手段。不求速死,只求慢废。”

  “他们要的是你失去掌控之力。”她收起银针,目光清冷,“而非性命。”

  “那就让他们以为得手。”他看向她,“你如何安排?”

  她取出原瓶未开封的药膏,替换进空瓷瓶中,再将有毒之药藏于袖内。“对外宣称已换药使用,实则照常敷治。若有人夜探确认,必露行迹。”

  萧景珩颔首:“玄影已在暗处候命。”

  她点头,将药箱合拢,起身欲走。

  “谢姑娘。”他忽然开口。

  她回首。

  他立于灯下,眉目沉静,右臂缠着绷带,血痕隐约可见。“今日巷中,若你有失……”

  话未尽,却戛然而止。

  她静静望着他,忽而一笑:“可我无恙,你也无恙。”

  檐外风过,铜铃轻晃,一声脆响划破寂静。

  她低语:“这伤,我替你守着。”

  他凝视良久,终道:“往后路长,莫再独行。”

  她未答,只是转身离去,身影融于回廊夜色。步履轻缓,却每一步都踏得清晰。

  萧景珩伫立原地,左手缓缓抚过绷带,指尖压住那道旧疤。烛火跳动,映着他半边脸庞,轮廓深邃。他未曾察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转瞬即隐。

  玄影自梁上跃下,黑袍无声落地。他接过谢昭宁留下的毒药瓶,目光沉静,随即退入暗道,潜伏于寝房夹壁之中。

  院中渐寂,唯有廊灯摇曳,光影交错。

  谢昭宁行至回廊中途,忽觉袖中琴弦又是一震。她停下脚步,指尖探入袖内,轻抚那道藏匿的毒药瓶。瓶身冰凉,封泥完好,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带有标记的信物**。

  她眸光微敛。

  有人想借这瓶药,确认萧景珩是否真的中计。更有人,正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她未再前行,只将药瓶轻轻放入袖袋深处,手指扣住腰间琴匣系带。夜风拂面,银铃轻响,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折返几步,将一枚铜钱悄然压在廊柱石缝之间。

  这是信号。

  若有人取走铜钱,便是试探开始。

  她重新迈步,走向自己居所,步伐依旧平稳。经过萧景珩房门前时,她脚步微顿,目光扫过门缝——一线烛光静静铺在地上,毫无异动。

  屋内,萧景珩已解去外袍,仅着素白中衣坐于榻边。他并未躺下,而是将“玄冥”剑横置膝上,一手搭在剑柄,另一手按着左臂绷带。他闭目养神,呼吸均匀,仿佛真在歇息。

  实则耳廓微动,捕捉着每一丝声响。

  时间缓缓流淌。

  三更将至,院中再无走动之人。

  忽然,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自偏院方向传来,鞋底擦过青砖,节奏缓慢而谨慎。那人停在药房外,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少顷,另一道身影掠过屋脊,落于屋顶瓦片之上,蹲伏不动。

  玄影在暗处睁眼,手已按上刀柄。

  屋内,萧景珩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寒潭深水。他指尖轻敲剑鞘,一下,两下,三下。

  谢昭宁站在自己房门前,听见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琴匣轻轻放在案上,右手缓缓覆上第七弦。

  弦未响。

  但她知道,今晚不会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