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琴音防备,化险为夷-《琴音破局:嫡女逆袭成王妃》

  谢昭宁指尖抵在琴面,未施力,亦未拨弦。那道旧伤仍在发烫,像一缕火线从指节蜿蜒至心口。她不动,只将呼吸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夜色里那两抹凝滞的影子——西北槐树后、东墙夹角,心跳声已乱了节奏,不再是先前的隐忍克制,而是浮出水面般的急促与焦灼。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潜伏之人熬过长夜,精神早已松动,如同绷紧的弓弦,只待一丝外力便可断裂。她缓缓闭眼,十指虚悬于弦上,无声催动《心音谱》中的“迷神引”。此曲不奏于耳,而入于心,以极低频的震颤穿透空气,如细针游走于人神识之间,专攻久守者的心防。

  第一波音波随夜风荡开,悄无声息。

  西北槐树后那人猛地一颤,记事簿从手中滑落,砸进泥地。他俯身欲拾,却发现纸上的字迹竟在月光下扭曲蠕动,似有无数细虫爬行其上。他心头一紧,揉眼再看,依旧如此。耳边忽起嗡鸣,由远及近,像是有人在他颅内敲钟。他强撑站起,可眼前景物已微微晃动,连宅院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

  “邪祟……”他低语一声,声音发抖,再不敢多留,转身便逃。

  另一人原在东墙守候,正欲提笔记录“目标仍坐书房”,却见同伴踉跄撞来,几乎将他扑倒。他扶墙稳住身形,耳中骤然响起一阵尖锐鸣响,如银针刺脑。他抬手捂耳,冷汗直冒,再望那宅院,竟觉屋檐飞翘如兽牙森然,窗棂格子似牢笼交错。

  “这地方不对!”他咬牙低喝,顾不得任务,连滚爬起,追着同伴仓皇而去。

  谢昭宁静坐灯下,唇角微扬。她未睁眼,也未追视,只轻轻一拨琴弦,铮然一音,清越如露滴寒潭。这一声并非示威,而是收网之令,是猎手确认陷阱闭合时的那一声轻叹。

  青霜立于门侧,听见动静,探头望去,见两人狼狈奔逃,惊喜难抑:“姑娘!他们……他们跑了!”

  谢昭宁缓缓合上琴匣,动作从容,仿佛方才不过拂去衣上微尘。她起身走向窗前,素衣广袖拂过案角铜哨,却未取,只将目光投向那片曾覆素帕的石缝。帕子已被夜露浸湿,边缘微微卷起,但她并不在意。

  她启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盘:“想监视我,没那么容易。”

  她顿了顿,眸光微转,似穿透夜色,直抵逃遁之人的背影。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琴声未起时,我也看得见。”

  青霜心头一震,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短匕。她明白,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送入风里的刀锋,要让那些藏头露尾之人,从此不敢再轻易靠近。

  她忍不住问:“姑娘,接下来呢?”

  谢昭宁未答,只转身走回案前,重新坐下。烛火映着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眼神却冷如秋水。她伸手抚过琴面,指尖停在第三弦上,轻轻一压——弦未断,却发出一声极细微的震颤,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无声的宣告。

  青霜不敢再问,只静静退到一旁,望着姑娘的背影。那身影依旧纤瘦,穿的仍是那件素白广袖裙,发间只簪一支青玉簪,毫无张扬之处。可此刻看去,却仿佛生了根,稳稳立在这方寸斗室之中,任外头风雨欲来,也不动摇分毫。

  谢昭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道旧伤仍在发烫,但她已不再觉得痛。相反,它像一种提醒,一种呼应——每当危机临近,它便会先于五感察觉,仿佛这具身体早已学会在暗流中辨认方向。

  她想起昨夜那枚铜哨。它一直搁在案角,未曾吹响。她本可用它召来暗卫,或命人追踪逃者去向。但她没有。她知道,真正的威慑,不在追击,而在让对方明白——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眼中,而我,随时可以出手。

  她更知道,皇后不会就此罢休。今日派来的,不过是两枚棋子,试探她的虚实。若她慌乱应对,或贸然反击,反倒会暴露更多。可她偏偏不动声色,反以琴音乱其心神,使其自乱阵脚,狼狈而逃。这一局,她不仅守住了底线,还悄然夺回了主动。

  她轻轻叩了叩琴面,三声短促,节奏分明。这是她与青霜之间的暗号——“戒备未解,勿松警惕”。

  青霜立刻会意,悄悄绕至后窗,借着屋檐阴影窥视外围。巷口空寂,槐树静立,似无异样。可她知道,未必只有这两双眼睛。或许还有第三双、第四双,藏得更深,盯得更久。

  谢昭宁却已不再关注墙外。

  她翻开案上诗集,正是昨夜那本。书页翻动,墨痕犹存。她在“琴”字旁画的那一圈仍未抹去,如今看来,倒像是一个结界,将某些窥探之念隔绝在外。

  她取出一支新笔,蘸墨,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字:“听”、“见”。

  然后轻轻吹干墨迹,合上书册,置于琴匣之上。

  青霜低声问:“姑娘是要留给他们看的吗?”

  谢昭宁摇头:“不是给他们看的。是给我自己记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有些人,总以为藏在暗处就能掌控一切。可他们忘了,真正能‘听’的人,耳朵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青霜怔住,似有所悟。

  谢昭宁抬手,将铜哨收入袖中。它依旧未响,却已完成了它的使命——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象征,提醒她始终握有反制之力。

  夜更深了。

  露水顺着屋檐滴落,砸在阶前青砖上,一声,又一声。

  谢昭宁端坐不动,衣襟已被夜气浸得微湿,却不觉寒。她望着烛火,火苗跳了一下,映得她眸底闪过一丝冷焰。那焰光极淡,转瞬即逝,却足以照亮她心底的决意。

  她不再是那个被动等待风暴来临的人。

  她已开始布网。

  青霜站在她身后,忽然觉得,这间小小的书房,竟比任何高墙深院都更令人安心。她不知道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守在这里。

  就在此时,谢昭宁忽然抬手,指尖悬于琴弦之上。

  她没有弹。

  可那根最细的丝弦,却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轻轻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