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魂-《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沈清辞最终还是离开了洛阳。

  她没敢走大路,怕被裴玄度的人追上,也怕再遇到相府的眼线。周掌柜给了她一些碎银和干粮,苏婉偷偷塞给她一包自己绣的帕子,说路上能用。周婶拉着她的手,哭得老泪纵横:“孩子,到了安全地方,记得给我们捎个信,哪怕只是个平安字也好。”

  清辞磕了三个头,把那些温暖死死揣在怀里,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她沿着洛水一路向南,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身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少,只有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离他越远越好。

  走了约莫半月,她到了一个叫“柳溪”的小镇。镇子不大,依着一条溪水,镇上的人靠捕鱼和织布为生,民风淳朴。清辞用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在镇尾租了间废弃的小屋,屋前有棵老槐树,屋后就是潺潺的溪水。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日子清贫得像一碗白水。她靠着帮镇上的人家缝补浆洗换些口粮,有时也去溪边浣纱,换几个铜板。她很少说话,镇上的人只当她是个可怜的孤女,虽有好奇,却也没人过多打探。

  她以为这样就能安稳度日,可夜深人静时,那些被她强行压下去的记忆总会钻出来——破庙里的火塘,裴玄度为她暖手的温度,他说“以后有我”时眼里的光;裴府的红梅,他冰冷的“逢场作戏”,还有她失去孩子那天,雪地里那抹刺目的红。

  心口的疼,像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她。

  她开始咳嗽,起初只是偶尔咳几声,后来越来越重,有时咳得整夜睡不着,咳到最后,总能尝到一丝淡淡的腥甜。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垮了,却舍不得花钱看大夫,只是偷偷去山上采些草药,熬成苦涩的汤喝下。

  她不想活,却也不敢死。她总觉得,自己还没为沈家洗刷冤屈,还没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讨个说法,若是就这么死了,太不甘心。

  这天傍晚,她正在溪边捶打衣裳,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手里的木槌“咚”地掉进水里,顺着溪流漂远了。

  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清澈的溪水里,像一朵朵瞬间绽放又凋零的花。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辞抬起头,看见一个背着药篓的老大夫站在岸边,正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多谢老丈。”清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想站起身,却一阵眩晕,差点栽进水里。

  老大夫连忙上前扶住她:“傻孩子,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快跟我回去,我给你看看。”

  清辞想拒绝,可老大夫的眼神太过慈祥,像极了她过世的祖父。她最终还是被老大夫扶回了家。

  老大夫给她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眉头皱得紧紧的:“姑娘,你这是积郁成疾,伤了肺腑啊。再拖下去,怕是……”

  清辞笑了笑,笑容苍白而平静:“老丈,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老大夫瞪了她一眼,“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抓药。”

  老大夫走后,清辞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的晚霞。晚霞很美,像极了她小时候在沈家看到的样子,那时父亲还在,母亲还在,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沈家大小姐。

  可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药很苦,比洛阳时喝的苦上十倍。但清辞每次都捏着鼻子喝完,她想活下去,哪怕只是像一株野草,在角落里无声地生长。

  老大夫时常来看她,有时带些自己种的菜,有时给她讲些镇上的趣事。他说他姓李,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了生离死别,后来厌倦了,便在这柳溪镇住了下来。

  “姑娘,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李大夫见她总是郁郁寡欢,忍不住问道,“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来的。”

  清辞只是摇头,不说一句话。那些事,太痛了,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就这样过了半年。

  清辞的咳嗽时好时坏,身子依旧虚弱,但总算能下地干活了。她绣的帕子越来越精致,镇上的妇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