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案件收尾,尘埃落定-《警途双璧:慕容与欧阳的爱恨情仇》

  法院的大理石走廊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是用千年寒冰雕琢而成。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斜斜地切开空气,在地面上拼出明暗交错的格子,像极了警校训练场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匍匐网。

  穿堂风卷着院外浓郁的槐花香钻进来,那香气甜得有些发腻,却依旧掀动了慕容宇制服领带的一角。

  那枚别在左胸的警徽在光线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边缘还沾着半枚模糊的指纹

  —— 是今早欧阳然帮他整理衣领时留下的。

  记得当时欧阳然的指尖悬在警徽上方犹豫了一瞬,喉结滚动着欲言又止。

  最终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按在徽章表面,常年握枪形成的薄茧在铜质表面蹭出细微的划痕,宛如某种隐秘而独特的签名,诉说着两人之间不为人知的联系。

  那些划痕在冷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他们共同经历过的无数个惊心动魄的深夜,在卷宗堆里熬红的双眼,在追捕途中擦伤的膝盖,还有在审讯室里交换的每一个默契眼神。

  “慕容宇,判决书下来了。”

  林峰教官的声音撞在廊柱上,又弹回来,带着点空旷的回音,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手里的牛皮文件袋边角卷得像只被踩过的蝴蝶,褶皱里还沾着些许灰尘,显然是被反复揉捏过。

  王浩跟在后面,制服第二颗纽扣缝得歪歪扭扭,线头在风里飘来荡去,活像条不安分的毛毛虫,与他此刻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倒是相得益彰。

  “赵国安死刑立即执行,猛虎帮那窝耗子全端了,一个都没跑掉。”

  慕容宇的指尖在文件袋上缓缓摩挲,突然顿住。

  透明窗口露出的 “死刑” 二字像两柄锋利的剑,刺得眼睛生疼,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祠堂横梁上悬挂的那把老式左轮,枪管里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那些鲜活的生命和沉重的过往。

  后颈的碎发突然炸毛似的痒起来,像有无数只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 ——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每当极度紧张或不安时便会发作。

  上次在污水管道里,听见欧阳然的呼吸声越来越弱时,也是这样痒得恨不得把脖子挠出血,那种无助和恐惧至今仍历历在目。

  【原来子弹真能终结一切,包括那些盘根错节的恨。】

  金属碰撞声在空荡走廊里激起回音,他握着仍带余温的配枪,看着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微微发颤的影子。

  正午阳光从穹顶彩绘玻璃斜射而入,将他的轮廓切割成深浅分明的色块,突然发现自己的肩膀比父亲十年前照片上的宽了许多 —— 那时父亲穿着警服的背影还能完全笼罩住自己,此刻这个影子却已经能独自投下一片庇护的荫凉。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穿中山装的老人正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帆布包。

  两鬓的白发在逆光中像撒了把碎盐,随着老人微微发抖的肩膀簌簌颤动。

  包角磨出的毛边和父亲书房那盏旧台灯的灯穗一模一样,连磨损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仿佛是时光留下的印记。

  老人忽然伸手去够斜挎包的暗扣,动作迟缓得像老式座钟的钟摆,褶皱里藏着的老年斑在忽明忽暗中时隐时现,恍惚间竟与父亲临终前输液管下的手背重叠在一起。

  “小宇。”

  老人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帆布包 “啪” 地一声砸在地上,露出里面叠得四方正正的警服。

  肩章上的金星在阴影里闪了闪,那是十年前的款式,和档案袋里父亲最后一次出警时的着装照分毫不差,瞬间将慕容宇的思绪拉回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慕容宇突然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抱住父亲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樟脑丸味道呛得他鼻子发酸 —— 老人比记忆里矮了半头,脊梁也驼得像座拱桥,可手掌覆在他后颈的力道没变,指腹摩挲着他发旋的动作没变,和小时候帮他擦掉嘴角饭粒时一模一样,那份温暖和熟悉感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坚强。

  “爸,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老人的手捂住嘴。

  那掌心的老茧刮过他的唇,带着烟草和岁月的味道,让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发烧,父亲就是这样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在急诊室里哭出声,怕惊扰了其他病人。

  “账本藏在……”

  老人的眼泪砸在他发顶,滚烫的,带着无尽的愧疚和心疼,“藏在你妈织的毛衣夹层里,我一直没敢动。

  “我知道。”

  慕容宇掰开父亲的手,指腹轻轻擦过对方颤抖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细微的抖动,

  “赵国安说漏嘴那天我就知道了。”

  他抬头时,正撞见走廊另一头的欧阳然,对方靠在罗马柱上,制服袖口卷到肘部,露出胳膊上那道淡粉色的伤疤,像条快要愈合的蚯蚓。

  阳光在他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某种无声的邀请,吸引着慕容宇的目光。

  欧阳然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像被惊动的蝶,慌乱地扑扇着。

  他慌忙别过脸,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皮鞋跟在地面蹭出 “嗒嗒” 声,节奏和上次在警校天台罚站时一模一样

  —— 那天天气很冷,这家伙明明冻得鼻尖发红,却偏要望着远处的训练塔,假装对自己递过去的暖手宝毫不在意,那别扭的样子至今想来仍觉得好笑。

  【他怎么还看?】

  欧阳然的指甲深深抠进罗马柱冰凉的雕花缝隙,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雕花棱刺在掌心碾出细密血痕,与渗出的冷汗混作暗红,顺着凹槽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在奶白色柱面上烙下狼狈的印记。

  他垂眸盯着那道血痕,法庭穹顶的水晶吊灯在瞳孔里碎成尖锐的光斑,刺得眼眶发酸。

  刚才慕容正德佝偻着背从他身旁经过,苍老浑浊的眼底泛起水光。

  那双曾无数次慈爱地抚摸他发顶的手,此刻正紧紧攥着褪色的全家福

  —— 照片里父母的笑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年前那场 “意外车祸” 的轰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如今真相大白,那些精心编织的温暖谎言,不过是掩盖滔天罪孽的遮羞布。

  颤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仿真枪零件,磨砂质感的塑料表面残留着细微凸起,那是赵国安常年握枪留下的独特指纹。

  记忆突然翻涌,他想起每个深夜书房传来的零件组装声,想起生日时老人变魔术般掏出的玩具手枪,原来那些温情脉脉的画面,都浸染着父母温热的鲜血。

  喉间泛起铁锈味,欧阳然踉跄着扶住柱子,指甲在雕花上划出刺耳声响,真相如潮水般漫过堤坝,将他最后的自欺欺人彻底冲垮。

  阴影里的风突然变冷,卷着穿堂而过的凉意钻进领口,让他打了个寒颤。

  欧阳然猛地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一股滚烫的力道攥住

  —— 慕容宇的掌心总是比常人热些,此刻像块暖玉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烫得他差点跳起来,心跳也漏了一拍。

  “跑什么?”

  慕容宇的声音裹着笑意,带着几分戏谑,指腹故意在他手腕内侧蹭了蹭。

  那里的皮肤薄得能看见青色血管,像条害羞的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我爸说要请你吃小龙虾,亲自给你剥,他的手艺可是一绝。”

  欧阳然的脸 “腾” 地烧起来,像被泼了盆滚水,热度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想起上个月在大排档,两人抢最后一只十三香小龙虾时,自己被虾壳划破了食指。

  慕容宇一边骂他 “警校三年白待了连只虾都搞不定”,

  一边捏着他的指尖往嘴里送,舌尖扫过伤口时的麻痒感,此刻突然沿着脊椎爬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久久回荡。

  “不去。”

  他梗着脖子别过脸,却任由对方的手指缠着自己的手腕,像只炸毛却不肯飞走的猫,口是心非。

  “我妈…… 我家阿姨包了饺子,等着我回去吃呢。”

  “哪个阿姨?” 慕容宇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吹在他耳廓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让他的耳朵瞬间红透。

  “是赵国安找的那个演你妈的话剧演员,还是上周给你送排骨汤的王阿姨?”

  他故意用指腹碾过对方手腕上的动脉,感受着那里剧烈的跳动,像擂鼓一样,“听说她女儿在隔壁警校读文秘班?长得还挺漂亮。”

  “闭嘴!”

  欧阳然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过于急促,后脑勺 “咚” 地撞在罗马柱上。

  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他捂着脑袋蹲下去时,看见慕容宇的皮鞋尖停在自己眼前

  —— 是双擦得锃亮的制式皮鞋,鞋跟处还有块没补好的漆皮,是上次在祠堂追赵国安时蹭掉的,那道痕迹像个勋章,见证了他们共同经历的危险。

  “笨蛋。”

  慕容宇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心疼,伸手想扶他,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打拉扯,像两只闹别扭的幼犬,谁也不肯退让,直到慕容正德的咳嗽声传来才猛地分开,像两个被抓包的孩子,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

  “两位小朋友,”

  老人拎着帆布包站在阳光里,中山装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显得庄重而儒雅,

  “我知道南华路有家老面馆,糖醋排骨炖得比你妈当年做的还烂乎,入口即化,去不去尝尝?”

  欧阳然愣住了,看着老人眼里的期待和真诚,突然想起父亲遗物相册里的合影。

  二十年前的慕容正德穿着警服,站在自己父亲身边笑得露出虎牙,阳光帅气,和此刻的笑容重叠在一起,温暖而亲切。

  喉结剧烈滚动着,他突然发现那些盘根错节的恨意在某个瞬间就已瓦解

  —— 或许是慕容宇扑过来挡子弹时,或许是对方攥着他的手在管道里摸索时,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仇恨早已被悄然化解。

  “去就去。”

  他别过脸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得像含着颗话梅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但我要吃双份排骨,不带你爸的份,他只能看着。”

  “成交。”

  慕容宇眼底泛起狡黠的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偷到鸡的狐狸,连尾椎骨都快翘到天上。

  他突然欺身上前,带着体温的手掌猛地插进欧阳然的发间,指腹像犁地般肆意搅动,原本整齐的碎发瞬间炸成蓬松的鸡窝头。

  指腹穿过柔软发丝时,他的动作莫名放缓,指尖拂过那颗偏左的发旋,突然想起自己的发旋正歪在右侧,两颗旋像被磁铁吸引的磁极,隔着薄薄的空气遥遥相望。

  他喉结滚动两下,鬼使神差地又压了压对方翘起的发梢:

  “不过提前说好了,”

  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带着点欲盖弥彰的笑意,

  “我爸剥虾技术超烂,上次直接把蟹黄甩到我警号上,酒精擦了三遍,又泡了整晚洗衣液才勉强干净。”

  他故意夸张地咂舌,余光却偷偷打量着欧阳然泛红的耳尖,“到时候你要是被溅一身,可不许哭鼻子喊救命啊。”

  法院门前的台阶被夕阳染成蜜糖色,温暖而耀眼。

  慕容正德走在最前面,帆布包在手里轻轻晃着,背影在地面拖得很长,像座沉默的山,给人以坚实的依靠。

  慕容宇和欧阳然跟在后面,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在金红色的光线里纠缠不休,仿佛是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喂,”

  欧阳然突然用鞋跟踢了踢慕容宇的鞋跟,动作带着点试探和亲昵,

  “你爸包里是不是有我爸妈的照片?” 他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鞋尖,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我看见包角露出点红底。”

  慕容宇低头看了眼父亲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神秘:“你怎么知道?”

  “猜的。” 欧阳然的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像只撒娇的猫,带着一丝羞涩,“下次…… 下次我们去给他们扫墓吧,带上你爸,让他们也见见面。”

  “好啊。” 慕容宇的手指悄悄勾住他的小指,指尖传来对方微凉的体温,像一股清泉流入心底。

  他想起警校第一次格斗考核,两人被分到一组,欧阳然也是这样勾着他的小指说 “输了的请吃冰棍”,结果这家伙故意让了他半招,却在食堂抢了他的红烧肉,那时候的他们,简单而快乐。

  “顺便带你家阿姨做的饺子,我爸说他好久没吃过正经手工饺了,肯定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