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来，林轩投币上车，找了个角落坐下。
车窗外，是城市的流光溢彩，霓虹闪烁。
车窗里，映出他年轻却写满沧桑的脸。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上，还残留着一丝从苏雨涵心脏逼出的，极阴极寒的死气。
林轩闭上眼，运转起《九转玄医诀》的心法。
丹田处，一股微弱的暖流开始升腾，缓缓流向他的指尖。
暖流与那丝死气甫一接触，便如滚油泼雪，发出一阵无声的滋滋声。
林轩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死气被真气炼化，竟化作一股极其精纯的阴寒能量，反哺回他的经脉。
原本只有发丝粗细的真气，竟壮大了一圈。
林轩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也行？
《九转玄医诀》上说，医者救人，亦是渡己。
天地万物，皆有能量。
病气，死气，怨气，这些凡人避之不及的负面能量，在玄医看来，只要炼化得当，皆可化为自身修为的补品！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野蛮生长。
如果……他能找到更多这样的“病人”，那么他的实力，岂不是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
公交车到站，林轩下车，走进了一片破败的老旧城区。
这里是海城的“城中村”，与不远处的摩天大楼，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饭菜混合的复杂气味。
尽头，是一栋摇摇欲坠的三层小楼。
他的“家”，就在二楼那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无他物。
桌子上，静静地摆放着那个改变他命运的青铜小鼎。
林轩走到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鼎身古朴的纹路。
灵眼开启。
在别人眼中，这是一个锈迹斑斑，甚至还有个破洞的垃圾。
但在他眼中，这尊小鼎的内部，却仿佛藏着一个旋转的星系。
那上古医仙留下的传承烙印，如同一轮太阳，散发着温和而磅礴的光芒。
他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其中。
今夜，注定无眠。
……
天穹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海城最璀璨的夜景。
李菁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喘。
她面前的苏雨涵，已经换上了一身丝质的居家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神色平静。但李菁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所以，两个小时了，你们找到的，就是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名字，和一个被格式化的硬盘？”苏雨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对不起，苏总。”李菁的头垂得更低了，“对方是个反侦察意识极强的高手。黑水那边的人说，这种干净利落抹去痕迹的手法，只有最顶尖的特工或者黑客才能做到。”
“一个顶尖特工，会来酒店当临时服务生，就为了救我一命？”苏雨涵摇晃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泪痕，“他图什么？”
“属下……不知。”李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
她跟随苏雨涵多年，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对方就像一个幽灵，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
苏雨涵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这不是李菁的错。
她放下酒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他不是特工。”苏雨涵笃定地说。
“啊？”李菁有些茫然。
“特工的身上，有杀气，有铁与血的味道。但他没有。”苏雨涵回忆着那个男人蹲在她面前的场景，“他的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一种像是常年跟泥土、灰尘打交道的气息。”
“那双眼睛，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而不是杀伐果断的冷酷。”
李菁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泥土和灰尘？苏总，您的意思是……”
“查！”苏雨涵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扩大范围！不光是古玩市场，还有城郊的废品收购站，各个工地的临时工！只要是符合年龄，身形相似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列出名单！”
“另外，把刘承德今天在宴会厅说的那段话，原封不动地录下来，发给京城协和的王老，还有沪上瑞金的张院士。告诉他们，我，苏雨涵，悬赏一个亿，寻找这个懂‘鱼际外’穴，能用‘截脉针’的人！”
一个亿！
李菁的心脏猛地一跳。
苏总这是疯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报恩了，这简直是要把整个华夏的医学界，乃至那些隐藏在地下的奇人异士，全都炸出来！
“苏总，这样做……会不会太高调了？”李菁小声劝道，“万一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苏雨涵冷笑一声，“我苏雨涵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他既然不肯自己走出来，那我就逼他走出来！”
“我倒要看看，面对一个亿的悬赏，面对整个医学界的疯狂，你这个‘神仙’，还能不能藏得住！”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霸道。
她有一种预感，找到这个男人，不仅能解开她多年的心结，更可能，是为她，为整个苏家，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
第二天清晨。
海城南郊，龙脊山古玩地摊市场。
天刚蒙蒙亮，这里已经人声鼎沸。
这里是海城最大的“鬼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有想来捡漏发财的，有来销赃跑路的，更多的，是像林轩这样，靠着一亩三分地，混口饭吃的摊主。
林轩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把他那个破三轮车上的“宝贝”们一一摆在地上。
一块“汉代”的玉佩，其实是树脂合成的。
一个“宋代”的瓷碗，是上周才从景德镇批发来的高仿。
还有一堆“出土”的铜钱，实际上是他用醋泡了三天三夜的结果。
旁边的摊主，一个叫赵老三的胖子，叼着烟凑了过来。
“哟，小林，今天出摊挺早啊。”赵老三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昨晚是不是又去哪个会所当服务员，赚外快去了？”
林轩眼皮都没抬，一边擦着一个假得离谱的青花小瓶，一边没好气地说：“去你大爷的，我有那闲钱？”
“哈哈，也是。”赵老-三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林轩的小马扎上，“说真的，小林，你这手艺，当年在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玉面小阎罗’，怎么就落魄到跟我们这些土耗子混在一起了？听哥一句劝，别守着你那点破烂了，找个正经拍卖行，从学徒干起，不出三年，你肯定又能起来。”
林轩擦瓶子的手，顿了一下。
玉面小阎罗。
多遥远，多讽刺的称呼。
十年前，他二十岁，凭着一双天生的“法眼”，在京城潘家园断玉识宝，从未失手。再刁钻的局，再高明的仿品，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风头一时无两。
直到，他最信任的师兄，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掌眼”中，用一块“血玉”给他下了个套。
那一次，他输掉的，不仅是师父留下的全部家产，还有他的名声，他的骄傲，和他那双引以为傲的眼睛。
从云端跌落泥潭，不过一夜之间。
“老赵，你要是闲得蛋疼，就去对面帮李寡妇看看摊，别在我这儿碍眼。”林轩把瓶子往地上一放，重新躺回他的躺椅里，闭上了眼睛。
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的他，只想搞钱，变强，然后……回去，把当年失去的一切，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赵老三悻悻地撇了撇嘴，起身走了。
整个市场的人都知道，林轩这人，平时懒懒散散，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但谁要提起他当年的事，他能当场翻脸。
周围又恢复了嘈杂。
林轩躺在椅子上，看似在睡觉，实则，他的右眼，正悄悄地运转着灵力。
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里，瞬间变了模样。
地摊上那些假货，全都散发着一层灰白色的死气。而一些真正有点年份的老物件，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牛奶般的白色“宝光”。
这十年，他虽然眼睛瞎了，但靠着耳朵和手感，辨别真伪的本事不但没落下，反而更加精纯。如今有了灵眼加持，简直是如虎添翼。
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
白色宝光……白色……还是白色……
这些普通的老物件，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他要找的，是那种蕴含着特殊能量的，能让他修为增长的真正“宝贝”。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卖旧书的摊位上，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竟然散发着一层微弱却纯净的青色光芒！
林轩的心，猛地一跳。
青色！
根据《九转玄医诀》的记载，宝光分白、青、赤、金、紫五色。白色为凡品，仅有岁月沉淀。青色，则代表器物之内，蕴含着“灵气”，或是某种精神烙印！
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溜达着走了过去。
卖旧书的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正低头打着盹。
林轩蹲下身，随手翻了几本黄不拉几的旧书。
“老板，这堆破烂怎么卖？”
老头眼皮抬了抬，有气无力地说：“识货的自己开价，不识货的，十块一本，爱要不要。”
林-轩心里乐开了花。
这老头，走的是“姜太公钓鱼”的路子。专门把真假东西混在一起，等着有缘人（冤大头）上钩。
他拿起那本散发着青光的线装书，封面已经烂掉了，只能依稀看到“本草”两个字。书页也受了潮，黏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本……跟字典似的，品相也太差了。五块钱，我拿回去给我儿子当识字卡片。”林轩一脸嫌弃地说。
老头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那本书，慢悠悠地说：“小伙子，书可不能乱看。这本书，邪性。我收来的时候，上一任主人家里可是出了怪事。”
“哦？”林轩来了兴趣，“什么怪事？”
“说不准。”老头摇了摇头，“就说啊，自从得了这本书，家里养的花，一夜之间全枯了。养的猫，天天对着空气龇牙咧嘴。人呢，晚上老做噩梦，梦见有人在耳边念叨些听不懂的方子。邪门得很！”
“最后没办法，才当废品卖给了我。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有点不顺。这书，你最好别碰。”
林轩心中冷笑。
这老狐狸，故事编得还挺像样。
什么邪门，这明明是书里残存的精神烙印能量太强，影响了周围的磁场。普通人接触久了，自然会心神不宁。
但在他这个修炼者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补品！
“嘿，你这老头，还搞上封建迷信了。”林轩故意做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我偏要了！五块钱，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他说着，作势就要把书放下。
“哎哎哎，等等！”老头一把按住他的手，“行吧行吧，看你这小伙子也是个爽快人。五块就五块，当我处理废品了。不过说好了，拿走之后，出了什么事，可别回来找我！”
“放心。”
林轩爽快地掏出五块钱，把那本破书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他走后，那干瘦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嘴里嘀咕着：“又一个傻小子……那破书我两块钱收来的，还真当是什么宝贝了。”
他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他错过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天大机缘。
林轩回到自己的摊位，心情大好。
他刚准备坐下，研究一下这本“邪门”的医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正向市场里走来。
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挨个摊位地比对着什么。
林-轩的心，咯噔一下。
这么快就找来了？
车窗外，是城市的流光溢彩，霓虹闪烁。
车窗里，映出他年轻却写满沧桑的脸。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上，还残留着一丝从苏雨涵心脏逼出的，极阴极寒的死气。
林轩闭上眼，运转起《九转玄医诀》的心法。
丹田处，一股微弱的暖流开始升腾，缓缓流向他的指尖。
暖流与那丝死气甫一接触，便如滚油泼雪，发出一阵无声的滋滋声。
林轩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死气被真气炼化，竟化作一股极其精纯的阴寒能量，反哺回他的经脉。
原本只有发丝粗细的真气，竟壮大了一圈。
林轩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也行？
《九转玄医诀》上说，医者救人，亦是渡己。
天地万物，皆有能量。
病气，死气，怨气，这些凡人避之不及的负面能量，在玄医看来，只要炼化得当，皆可化为自身修为的补品！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野蛮生长。
如果……他能找到更多这样的“病人”，那么他的实力，岂不是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
公交车到站，林轩下车，走进了一片破败的老旧城区。
这里是海城的“城中村”，与不远处的摩天大楼，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饭菜混合的复杂气味。
尽头，是一栋摇摇欲坠的三层小楼。
他的“家”，就在二楼那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无他物。
桌子上，静静地摆放着那个改变他命运的青铜小鼎。
林轩走到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鼎身古朴的纹路。
灵眼开启。
在别人眼中，这是一个锈迹斑斑，甚至还有个破洞的垃圾。
但在他眼中，这尊小鼎的内部，却仿佛藏着一个旋转的星系。
那上古医仙留下的传承烙印，如同一轮太阳，散发着温和而磅礴的光芒。
他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其中。
今夜，注定无眠。
……
天穹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海城最璀璨的夜景。
李菁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喘。
她面前的苏雨涵，已经换上了一身丝质的居家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神色平静。但李菁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所以，两个小时了，你们找到的，就是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名字，和一个被格式化的硬盘？”苏雨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对不起，苏总。”李菁的头垂得更低了，“对方是个反侦察意识极强的高手。黑水那边的人说，这种干净利落抹去痕迹的手法，只有最顶尖的特工或者黑客才能做到。”
“一个顶尖特工，会来酒店当临时服务生，就为了救我一命？”苏雨涵摇晃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泪痕，“他图什么？”
“属下……不知。”李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
她跟随苏雨涵多年，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对方就像一个幽灵，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
苏雨涵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这不是李菁的错。
她放下酒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他不是特工。”苏雨涵笃定地说。
“啊？”李菁有些茫然。
“特工的身上，有杀气，有铁与血的味道。但他没有。”苏雨涵回忆着那个男人蹲在她面前的场景，“他的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一种像是常年跟泥土、灰尘打交道的气息。”
“那双眼睛，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而不是杀伐果断的冷酷。”
李菁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泥土和灰尘？苏总，您的意思是……”
“查！”苏雨涵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扩大范围！不光是古玩市场，还有城郊的废品收购站，各个工地的临时工！只要是符合年龄，身形相似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列出名单！”
“另外，把刘承德今天在宴会厅说的那段话，原封不动地录下来，发给京城协和的王老，还有沪上瑞金的张院士。告诉他们，我，苏雨涵，悬赏一个亿，寻找这个懂‘鱼际外’穴，能用‘截脉针’的人！”
一个亿！
李菁的心脏猛地一跳。
苏总这是疯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报恩了，这简直是要把整个华夏的医学界，乃至那些隐藏在地下的奇人异士，全都炸出来！
“苏总，这样做……会不会太高调了？”李菁小声劝道，“万一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苏雨涵冷笑一声，“我苏雨涵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他既然不肯自己走出来，那我就逼他走出来！”
“我倒要看看，面对一个亿的悬赏，面对整个医学界的疯狂，你这个‘神仙’，还能不能藏得住！”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霸道。
她有一种预感，找到这个男人，不仅能解开她多年的心结，更可能，是为她，为整个苏家，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
第二天清晨。
海城南郊，龙脊山古玩地摊市场。
天刚蒙蒙亮，这里已经人声鼎沸。
这里是海城最大的“鬼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有想来捡漏发财的，有来销赃跑路的，更多的，是像林轩这样，靠着一亩三分地，混口饭吃的摊主。
林轩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把他那个破三轮车上的“宝贝”们一一摆在地上。
一块“汉代”的玉佩，其实是树脂合成的。
一个“宋代”的瓷碗，是上周才从景德镇批发来的高仿。
还有一堆“出土”的铜钱，实际上是他用醋泡了三天三夜的结果。
旁边的摊主，一个叫赵老三的胖子，叼着烟凑了过来。
“哟，小林，今天出摊挺早啊。”赵老三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昨晚是不是又去哪个会所当服务员，赚外快去了？”
林轩眼皮都没抬，一边擦着一个假得离谱的青花小瓶，一边没好气地说：“去你大爷的，我有那闲钱？”
“哈哈，也是。”赵老-三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林轩的小马扎上，“说真的，小林，你这手艺，当年在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玉面小阎罗’，怎么就落魄到跟我们这些土耗子混在一起了？听哥一句劝，别守着你那点破烂了，找个正经拍卖行，从学徒干起，不出三年，你肯定又能起来。”
林轩擦瓶子的手，顿了一下。
玉面小阎罗。
多遥远，多讽刺的称呼。
十年前，他二十岁，凭着一双天生的“法眼”，在京城潘家园断玉识宝，从未失手。再刁钻的局，再高明的仿品，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风头一时无两。
直到，他最信任的师兄，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掌眼”中，用一块“血玉”给他下了个套。
那一次，他输掉的，不仅是师父留下的全部家产，还有他的名声，他的骄傲，和他那双引以为傲的眼睛。
从云端跌落泥潭，不过一夜之间。
“老赵，你要是闲得蛋疼，就去对面帮李寡妇看看摊，别在我这儿碍眼。”林轩把瓶子往地上一放，重新躺回他的躺椅里，闭上了眼睛。
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的他，只想搞钱，变强，然后……回去，把当年失去的一切，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赵老三悻悻地撇了撇嘴，起身走了。
整个市场的人都知道，林轩这人，平时懒懒散散，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但谁要提起他当年的事，他能当场翻脸。
周围又恢复了嘈杂。
林轩躺在椅子上，看似在睡觉，实则，他的右眼，正悄悄地运转着灵力。
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里，瞬间变了模样。
地摊上那些假货，全都散发着一层灰白色的死气。而一些真正有点年份的老物件，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牛奶般的白色“宝光”。
这十年，他虽然眼睛瞎了，但靠着耳朵和手感，辨别真伪的本事不但没落下，反而更加精纯。如今有了灵眼加持，简直是如虎添翼。
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
白色宝光……白色……还是白色……
这些普通的老物件，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他要找的，是那种蕴含着特殊能量的，能让他修为增长的真正“宝贝”。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卖旧书的摊位上，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竟然散发着一层微弱却纯净的青色光芒！
林轩的心，猛地一跳。
青色！
根据《九转玄医诀》的记载，宝光分白、青、赤、金、紫五色。白色为凡品，仅有岁月沉淀。青色，则代表器物之内，蕴含着“灵气”，或是某种精神烙印！
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溜达着走了过去。
卖旧书的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头，正低头打着盹。
林轩蹲下身，随手翻了几本黄不拉几的旧书。
“老板，这堆破烂怎么卖？”
老头眼皮抬了抬，有气无力地说：“识货的自己开价，不识货的，十块一本，爱要不要。”
林-轩心里乐开了花。
这老头，走的是“姜太公钓鱼”的路子。专门把真假东西混在一起，等着有缘人（冤大头）上钩。
他拿起那本散发着青光的线装书，封面已经烂掉了，只能依稀看到“本草”两个字。书页也受了潮，黏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本……跟字典似的，品相也太差了。五块钱，我拿回去给我儿子当识字卡片。”林轩一脸嫌弃地说。
老头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那本书，慢悠悠地说：“小伙子，书可不能乱看。这本书，邪性。我收来的时候，上一任主人家里可是出了怪事。”
“哦？”林轩来了兴趣，“什么怪事？”
“说不准。”老头摇了摇头，“就说啊，自从得了这本书，家里养的花，一夜之间全枯了。养的猫，天天对着空气龇牙咧嘴。人呢，晚上老做噩梦，梦见有人在耳边念叨些听不懂的方子。邪门得很！”
“最后没办法，才当废品卖给了我。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有点不顺。这书，你最好别碰。”
林轩心中冷笑。
这老狐狸，故事编得还挺像样。
什么邪门，这明明是书里残存的精神烙印能量太强，影响了周围的磁场。普通人接触久了，自然会心神不宁。
但在他这个修炼者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补品！
“嘿，你这老头，还搞上封建迷信了。”林轩故意做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我偏要了！五块钱，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他说着，作势就要把书放下。
“哎哎哎，等等！”老头一把按住他的手，“行吧行吧，看你这小伙子也是个爽快人。五块就五块，当我处理废品了。不过说好了，拿走之后，出了什么事，可别回来找我！”
“放心。”
林轩爽快地掏出五块钱，把那本破书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他走后，那干瘦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嘴里嘀咕着：“又一个傻小子……那破书我两块钱收来的，还真当是什么宝贝了。”
他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他错过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天大机缘。
林轩回到自己的摊位，心情大好。
他刚准备坐下，研究一下这本“邪门”的医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正向市场里走来。
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挨个摊位地比对着什么。
林-轩的心，咯噔一下。
这么快就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