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侯门骄子逞旧例,龙颜暗藏刺骨寒-《朕,朱厚照,开局大杀四方》

  孙铭被两个锦衣卫死死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膝盖“咚”地磕在高台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端坐椅上的朱厚照。

  年轻的皇帝正用银签慢悠悠地挑着茶沫,侧脸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孙铭心里顿时慌得没了章法。

  “陛下……陛下饶命啊!”孙铭声音带着哭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臣……臣真不知道那下人胆大包天,竟敢惊扰京营……都是那奴才的错,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他一边说,一边往地上磕头。

  额头上的伤口又磕出了血,染红了身下的金砖。

  演武场上的将士们看得直皱眉。

  这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会昌侯?

  怎么跟条丧家犬似的?

  朱厚照没抬头,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

  “朕问你,是谁告诉你,可以随便使唤京营的将士?”他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孙铭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皇帝根本不接他的话茬,直接就问到了根子上。

  他眼珠一转,心里打起了算盘。

  先帝爷在时,哪个勋贵没调用过京营的人?

  修个花园、看个庄子,都是常有的事。

  怎么到了这位新皇这儿就成了罪过?

  想到这儿,孙铭的腰杆莫名硬了几分。

  他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陛下,臣不敢欺瞒。”

  “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啊!”

  “京营的兵闲着也是闲着,帮勋贵们做点杂活,互通有无,这……这不是常例吗?”

  “哦?常例?”朱厚照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大家都有谁啊?”

  孙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远的不说,就说英国公府、定国公府……”

  “他们谁家没调过京营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站在一旁的张仑和徐延德。

  眼神里带着几分“要死一起死”的恶意。

  张仑和徐延德的脸“唰”地白了。

  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这孙铭是疯了吗?

  竟然敢把他们两家拉下水!

  没等朱厚照开口,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动作快得像装了弹簧。

  “陛下!臣等知错!”张仑的声音都在发颤。

  “臣府中确实有过调用京营士兵的事,都是以前的糊涂账,臣回去后立马清查,所有被调用过的士兵,臣府中加倍补偿!”

  徐延德也连忙磕头:“陛下,臣也有错!”

  “定国公府若是有过因调用士兵而致伤残的,臣府愿意赡养他们一辈子,绝不让他们流离失所!”

  两人头磕得飞快,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孙铭拖进泥潭。

  他们心里把孙铭骂了千百遍。

  这家伙简直是猪脑子,这种时候还敢攀咬别人!

  朱厚照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又瞥了一眼满脸错愕的孙铭。

  “可。下不为例。”他淡淡道。

  短短五个字,像一道特赦令。

  让张仑和徐延德瞬间松了口气。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孙铭彻底傻眼了。

  怎么回事?

  同样是调用士兵,他们两家认个错就没事了,自己就要被押到京营来受审?

  他这才反应过来,皇帝根本不是要追究“调用士兵”的事。

  是铁了心要拿他开刀!

  “陛下!陛下!臣也知错!臣也愿意补偿!”孙铭连忙跟着磕头。

  脑袋撞在地上“咚咚”作响。

  “臣愿意把侯府的一半家产拿出来,补偿京营的将士们!求陛下饶臣这一次!”

  朱厚照没理他,只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孙铭见求饶没用,心里一横,开始摆资历。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不是会昌侯的爵位,是孝恭孙太后的关系。

  “陛下,臣……臣是孝恭孙太后的侄孙啊!”孙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按辈分,臣还是陛下的表叔呢!”

  “陛下念在孝恭孙太后的面子上,就……就网开一面吧?”

  这话一出,演武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连风都仿佛停了。

  张仑和徐延德跪在地上,背对着孙铭。

  却能感觉到身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们真想回头堵住孙铭的嘴。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拿孝恭孙太后压陛下?这不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屎)吗?

  朱厚照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茶沫在水面上荡开一圈涟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孙铭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可正是这种毫无情绪的眼神,让离得最近的张永打了个寒颤。

  他伺候朱厚照这么久,太清楚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杀意凝聚到极致的表现。

  王守仁握着尚方宝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能感觉到,高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杭雄站在台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是武将,对杀气最敏感。

  此刻从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比边关最凶悍的蒙古人还要可怕。

  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

  演武场上的数万将士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虽然听不清高台上的对话,却能看到陛下那冰冷的眼神。

  看到孙铭脸上得意的表情,看到张仑和徐延德僵硬的背影。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在将士们中间蔓延开来。

  孙铭还在等着朱厚照的回应。

  见皇帝半天没说话,还以为他被自己的辈分镇住了。

  正要再开口,却突然对上了朱厚照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双年轻的眼睛里,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潭底是刺骨的杀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表叔?”朱厚照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一股能撕裂空气的力量。

  孙铭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厚照站起身。

  夕阳的余晖洒在朱厚照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可那轮廓里透出的寒意,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张永、王守仁、杭雄等人看着朱厚照的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会昌侯孙铭,彻底完了。

  那股从皇帝眼中迸射出来的杀意,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直刺孙铭的心脏,也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