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杀穿剧情后,被阴暗疯批讹上了》

  此话一出,那双浑浊缥缈的眼睛竟突然变得澄明……

  图兰卿画抿抿唇,终是笑道:

  “你……原来已经知道了呀。”

  这话,说得十分意料之外,却又有一种坦然接受的畅快。

  “秋儿,我并不打算瞒你的。”

  “原想着等你再大些就说,但恍惚了这些年,终究还是耽搁了……”

  “所以,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

  宴茗秋并不是个过于重情的人,更何况还是对那对从未谋面的父母。

  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上一辈人兜兜转转,为何一定要做这偷梁换柱的事?!

  “因为……咳咳咳咳咳,”图兰卿画重重咳了几声,强撑着虚弱的身躯,疲惫道:

  “这是明曦的遗愿。”

  “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在图兰卿画的记忆里,自己一直都是个身负厄运的病弱花瓶,自从一出生,就被视为王室的耻辱,西域的灾星。

  而明曦不同。

  她聪慧,勇武,高贵,贤明,就连容貌,也如同日光般明媚耀眼。

  在世人眼中,这样的两个人,原本是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即便有,也只会是图兰卿画单方面的羡慕和嫉恨。

  但正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在冰冷无情的王室中,格外惺惺相惜。

  图兰明曦从不觉得妹妹是灾星,还费心照料,时常接济。

  图兰卿画也明白,姐姐并非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光鲜。

  起初的图兰明曦并不完美,她的确有几分聪慧,但远远达不到众人口中天之骄女的地步。

  骑射和武艺,更是一窍不通。

  可因为西域王无子,她这个身负祥瑞命格的大公主,就只能比旁人多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练习。

  西域王对她亦十分严苛。

  旁人每晚能睡四五个时辰,而她却只能睡不到一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就是无休止的读书习武,练习骑射。

  图兰卿画记得清楚,有好几次,姐姐都因为体力不支,当场晕厥。

  甚至有一次,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险些断了左腿。

  手腕更是因为不堪负重的舞剑,而脱臼了无数次。

  可……

  即便是这样,父亲也绝不允许她休息。

  晕了就用冷水泼醒,伤了就用最好的药吊着性命,继续没日没夜的练习……

  卿画若受了委屈可以随时随地扑在姐姐怀中流泪,但明曦却从来没有哭的权利。

  因为,她不想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

  更不想本就凄苦的妹妹,为自己担心。

  这些,图兰卿画都明白,也从不宣之于口。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安慰姐姐的唯一方式,就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学着母后的模样,温声细语的给她唱歌。

  直到姐姐安然入睡。

  再后来,图兰明曦学有所成,她一步一个脚印,渐渐的,还真成了人们心中所期待的模样。

  随着接手的政务越来越多,急剧减少的,不仅仅是她跟妹妹相处的时间。

  还有图兰明曦对父亲的怨恨。

  从前她总以为,父亲是个冷漠无情的人,无论是对母后,自己,还是卿画,都不够好。

  但当她自己一步步靠近那个位置时,才渐渐明白——

  父亲先是统领西域,顾全政局和百姓的王,之后,才是母亲的夫君,自己和卿画的父亲。

  所以,在西域万民的拥戴声中,她慢慢原谅了父亲。

  也逐步接过了父亲肩上的重担,成为了西域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女。

  那时,图兰明曦的想法很简单。

  她想做一个合格的王储,守得西域万民百年安乐。

  既已与父亲解开了心结,那她也会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奉养父亲安享晚年。

  除了这些,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照看好自己唯一的妹妹,卿画了。

  图兰明曦记得清楚,妹妹出生时,恰逢天灾和战乱。

  且母亲也因为难产而雪崩去世,所以尚在襁褓的妹妹便有扣上了不祥的罪名。

  但图兰明曦从不这么认为。

  她知道的,妹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却无端受了整整十六年的苦……

  这十六年里,她都被父亲锁在一处荒僻的院落,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透透气……

  每次瞧见妹妹脆弱纤瘦的模样,图兰明曦都心疼不已。

  为此,她无数次请求过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放妹妹出来。

  可妹妹不祥的观念,在父亲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所以,图兰明曦便想着……

  待自己即位时,应该就能立刻放妹妹出来了吧……

  到那个时候,她一定用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来补偿她~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西域同大祁,又起了战乱。

  彼时的西域才刚捱过天灾,粮食短缺,七零八落的军队也根本不足以跟大祁抗衡。

  所以,双方才战了不足十日,西域王就主动递上了降书。

  为了双方的和平能多延续几十年,他还在降书中,主动提出了和亲的条件。

  至于大祁皇帝那边,本也不打算赶尽杀绝。

  这次攻打西域,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新朝立威而已。

  于是,他果断接受了西域王的提议,不过半月的功夫,就将一位大祁的公主送进了西域。

  大祁的公主本就身份高贵,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老迈西域王的继后。

  但,轮到要将图兰卿画送往大祁时,一向坚强开朗的图兰明曦,竟罕见的红了眼。

  在临行的前一晚,她终于鼓起勇气,一步步走进了妹妹待嫁暂居的漂亮庭院。

  比起满目愧意的图兰明曦,此刻坐在紫藤花下乘凉的图兰卿画,明显要释然得多。

  当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时,她本能的侧过头,果然对上了姐姐那双猩红憔悴的眼。

  “我就知道,明曦你会来的。”

  图兰明曦哑着嗓子,开口便是:“抱歉……”

  “抱歉什么?”图兰卿画直白的问。

  “因为在知道我要被送去大祁和亲的时候,你没能在父王面前,替我求情吗?”

  此话一出,图兰明曦的头几乎已经低进了尘埃里。

  她攥紧拳头,好半晌才吐出一个,“是”字。

  “所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