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抱不平-《我们都在拼命的活着》

  从邓城到广州,差不多要走一天一夜。

  这下半夜尤其难熬,说睡着吧,又像醒着;说醒着,意识又昏沉。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女人的腿整个压在了我腿上,我算是被压醒的。

  想动,却动不了——一动准会把她弄醒。

  看她睡得香,我忍了忍,想着她过会儿总会挪挪身子。

  可十几分钟过去,她半点动静没有。再这么压下去,腿怕是要废了。

  我只好用手轻轻把她的腿抬起来挪到一边,她还是醒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那眼神像在看个色狼。

  我慌忙小声解释:“姐,你刚压着我腿了,麻得厉害。看你睡熟了,没好意思叫醒你。”

  说完,我扶着座椅靠背想站起来,腿麻得没知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看我难受的样子,那女人似乎信了我的话,也小声道:“不好意思啊,睡着了啥也不知道。”

  话像在解释,又像啥也没说。

  没了睡意,我打量着车厢里的男男女女,觉得这场景像幅精致的生活照——要是此刻有摄影师拍下来,说不定能拿大奖。

  可惜,那些过着光鲜日子的人,永远不会体会这种滋味。

  火车不知疲倦地往前奔,窗外山峦的影子模糊着向后退。

  天渐渐亮了,车厢里慢慢有人醒来,大家排着队往卫生间挤。

  我暗自庆幸,昨天那顿米饭还算顶饿,扛过了一夜。

  狭小的通道里又一阵骚乱,夹杂着争吵声。

  我也挤过去,在车厢连接处的水池边洗了把脸,才算清醒些。

  一夜没合眼,眼睛有点疼。

  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倒讲究,从我身边过时,手里还拿着洗漱用品。

  我在心里嘀咕:“这也太扯了,一次不刷牙还能死?真是有意思。”

  我向来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女孩。

  在学校时,见那些家境一般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就觉得别扭,总是躲着走。

  她们说我怪,我说她们傻、天真。

  所以四年下来,我身边几乎没什么女生。

  德林总说我情商低,得磨练,我不屑道:“爱谁谁。”

  后来德林追班花乔珊,陪吃陪玩大半年,人家一句“不合适”就转身投入另一个家境好的男生怀抱,德林就再不说我了。

  我总拿这事儿调侃他,他无奈道:“怨我眼里都是臭狗屎。”

  我哈哈笑,人的命就这样,属于你的总会来,不属于你的,就算坐在面前,也视你如粪土。

  正回想时,那马尾女孩跌跌撞撞走过来,不知是被人推了还是没站稳,突然踉跄着往前扑。

  我下意识伸手一接,她扑在我身上,手里的杯子、牙刷、牙膏却直直飞了出去。

  她脸一红,我也挺尴尬,松开手问:“你没事吧?”

  她脸更红了,低着头说:“谢谢你。”

  我侧身让她过去,这时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突然骂起来:“他妈地,砸到老子头了,连句对不起都不说!”

  女孩呆呆站着,像是被吓坏了。

  我见状,赶紧走过去对光头说:“大哥,对不起,别生气。

  刚才太急,她摔倒了,东西才飞出去的,真不是故意的。”

  光头看了看我,见我孤身一人,冷笑几声。

  大着嗓门道:“你他妈是谁?关你屁事?让她自己道歉!”他那几个同伙顿时哄堂大笑。

  我对这马尾女孩没啥好感,但更看不起对女人大呼小叫的男人。

  强压着怒火,我平静地看着光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女孩见我们怒目相对,怕事情闹大,拉了拉我:“谢谢你,没关系,我给他道歉就是。”

  她怯生生地对光头说:“不好意思,大哥,刚才是我不对,碰到你了,请原谅。”

  光头用猥琐的眼神打量着她:“道歉可以,过来坐这儿,陪哥聊聊。”

  说着就伸手要拉她,同伙们跟着起哄大笑。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挡在女孩面前。

  我知道,在火车上,他不敢太猖狂;也知道,真打起来我占不到便宜,但我没别的选择。

  光头用凶狠的眼神瞪我:“想他妈找死是吗?”

  我鄙视地看着他:“兄弟,女孩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尽量不激化矛盾,却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这社会,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

  真要动手,老子就跟他拼了,能坐这火车的,还能有多牛逼?

  看我丝毫不让,光头暴怒,朝后喊:“都过来!”我知道动手在所难免。

  这拥挤的车厢对我来说喜忧参半:他们人多,却也施展不开。

  几个同伙一站起来,光头有了底气,骂着就朝我脸上打来。

  我头一躲,顺势一拳直冲他眼眶。

  只听他“哎哟”一声,捂着眼退了两步。我知道机不可失,又冲上去一拳打在他嘴巴上,顿时血流下来。

  对付这种怂货,就得速战速决,气势上镇住他们,不然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趁他们看光头伤势的功夫,我大喊:“妈的,来啊!老子一条命,跟你们拼了!”

  几个同伙见带头的受了伤,谁也不敢上前,只敢站在那儿骂。

  我笑了——就这鸟样,还扮黑社会?

  突然人群一阵骚乱,两个乘警神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心里一喜,立马装作无辜状大喊:“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我帮她怎么了?这是法治社会,不是你们家!”

  这话还真起了作用。

  乘警过来就不苟言笑地说:“都跟我走!”见我们没动,又看着我问:“还有谁?”

  我还没开口,马尾女孩就委屈地哭起来,指着光头和他同伙对乘警说:“就是他们要欺负我。”

  我们被带到警务值班室,乘警分别做了笔录。

  看我没受伤,乘警把我和女孩带到一边说:“你们先去拿东西,就在这儿休息,先避开他们。”

  “好的,谢谢警官。”

  出了警务室,我笑着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这糊里糊涂打了一架,还不知道为谁打的呢。”

  她害羞地笑了笑,轻声道:“我叫夏媛,刚才真谢谢你。”

  看她拘谨的样子,我想逗逗她:“我这架可不是白打的,下了车得请我吃饭。”

  她还当真了:“好啊,下了车就请你。”

  我笑了:“走,拿东西去,别再碰到那光头了。”

  一听“光头”两字,夏媛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步子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