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铃音惊变-《阴阳纹身师》

  那一声穿越时空般清越空灵的玉铃之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冥骨那掌控一切的绝对领域!他那由纯粹黑暗凝聚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双吞噬光线的深渊之眼猛地转向铃声传来的方向,其中竟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与……一丝极深极古老的忌惮!

  “是……你?!怎么可能?!” 冥骨那万年不变冰冷漠然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带着震动的波澜!他甚至下意识地收回了部分压向陈默的毁灭之力,周身黑暗翻涌,如临大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濒临崩溃的陈默压力骤减!他趁机猛吸一口气,全力稳固住摇曳的心灯,惊疑不定地望向铃声来处。

  只见西山乱葬岗边缘,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点点莹白如玉、温润祥和的光粒凭空浮现,如同夜空中绽放的星屑,缓缓汇聚。光粒之中,一枚样式古朴、色泽乳白、内蕴七彩流光的玉铃虚影缓缓凝实,轻轻摇曳,发出涤荡心神的清音。

  而随着玉铃的出现,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月光织就的窈窕身影,在铃旁悄然浮现。那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隐约辨出其身姿曼妙,气质空灵出尘,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她并未散发任何强大的气势,却有一种润物无声、安抚万物的奇异力量弥漫开来,连冥骨那滔天的邪气都被这股力量柔和地推开、净化了几分。

  “幽冥教主,别来无恙。” 一个清冷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的女子声音响起,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超然物外的韵味,“百年封印,尚不能让你静思己过吗?”

  冥骨周身的黑暗剧烈翻腾,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月无痕!你早已魂飞魄散于‘寂灭海’!为何……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怒交加,甚至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月无痕?寂灭海?陈默心中巨震!这些名字他闻所未闻,但能让冥骨如此失态的存在,其来历定然惊天动地!

  “魂飞魄散?” 那被称作月无痕的女子虚影轻轻摇头,玉铃随之发出“叮咚”脆响,“寂灭海也未能磨灭真灵。我留下一缕心念,附于这‘净世铃’上,巡游诸界,只为等待一个契机。冥骨,你逆天而行,妄图以归墟吞世,已触动天地法则底线。今日,便是你劫数将至之兆。”

  她的目光似乎扫过陈默手中的镇魂灯,微微颔首,带着一丝赞许:“守夜一脉,薪火未绝,心灯重燃,善哉。” 随即,她又看向冥骨,语气转冷,“此界生灵,不该沦为汝野心的祭品。退去,或可暂保残躯。”

  “狂妄!” 冥骨怒极反笑,周身的黑暗再次凝聚,但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凝重与谨慎,“月无痕,即便你未彻底湮灭,如今也不过是一缕残念依附法器!凭此就想阻我?百年前你全盛时期也未能奈我何,何况今日!”

  他虽如此说,却并未立刻动手,显然对月无痕极其忌惮。

  月无痕的虚影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托起那枚净世铃,声音空灵而坚定:“冥骨,你错了。我今日来,并非要与你生死相搏。而是来……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净世铃无风自鸣!这一次,铃声不再清越,而是变得宏大、庄严、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万物归序的无上法则之力!

  “叮——咚——嗡——!”

  铃声化作实质般的乳白色音波,如同潮水般向冥骨涌去!这音波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净化、安抚、乃至……放逐的力量!所过之处,冥骨周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竟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开始消融、退散!连他脚下被污染的土地,都隐隐有恢复生机的迹象!

  “净世法则?!你竟能动用此界本源法则之力?!” 冥骨发出惊怒的咆哮,黑暗之力疯狂爆发,与那净化音波激烈对抗!两者交界处,空间扭曲,法则碰撞,发出沉闷的雷鸣!

  陈默看得心神摇曳!这才是真正触及世界本源的战斗!月无痕的手段,已然超出了寻常法术的范畴!

  趁着冥骨被月无痕牵制的绝佳时机,陈默心念电转!他深知月无痕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必须抓住机会!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远处骨山上那七面依旧在抽取阴煞、滋养归墟漩涡的邪幡!破坏它!只要毁掉这个阵眼,冥骨的计划必将受挫!

  “墨前辈!” 陈默对刚刚缓过气来的墨守规传音喝道,“助我破幡!”

  墨守规瞬间会意,强忍伤势,双手结印,残存的星力灌注脚下,暂时稳定住一片区域的气场:“我只能稳住三息!快去!”

  “三息足矣!”

  陈默眼中厉色一闪,将燃灯诀催至巅峰!心灯光芒大盛,他身化一道燃烧的金色流星,无视周围混乱的能量风暴,以最快的速度直射骨山邪幡!

  “小辈!你敢!” 冥骨察觉到陈默的意图,暴怒不已,分出一缕黑暗之力化作巨掌拍来!但月无痕的净世铃音立刻加强,将他大部分力量死死缠住!

  “滚开!” 陈默暴喝,心灯之光凝聚于拳锋,化作一柄璀璨的金色光剑,悍然斩向那黑暗巨掌!

  “嗤啦!”

  光剑与巨掌碰撞,黑暗与金光相互湮灭!陈默借力加速,瞬间冲至骨山之上,目标直指那七面邪幡的核心!

  “以心为灯,焚尽邪祟!破!”

  他双手握住镇魂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以及燃灯诀燃烧的生命之力,尽数灌注其中!心焰脱离灯盏,化作一条威严神圣的金白色火龙,发出无声的咆哮,张开巨口,向着那七面邪幡吞噬而去!

  “不——!” 冥骨发出不甘的怒吼!

  轰隆隆——!!!

  金白火龙与邪幡猛烈碰撞!至阳心火与至阴邪气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七面邪幡在心火的焚烧下,发出凄厉的哀鸣,幡面破碎,符文湮灭,连接骨山的阴煞之气被强行斩断!

  上空的归墟漩涡受到阵眼被毁的反噬,剧烈震荡,旋转速度骤减,体积也开始收缩!

  成功了!

  然而,就在陈默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稍松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崩溃的邪幡碎片之中,一点极其隐晦、漆黑如墨、散发着冥骨本源气息的邪光,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快如闪电,直取陈默眉心祖窍!这是冥骨埋下的最后杀招!

  陈默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那点邪光就要洞穿他的神魂——

  “叮!”

  又是一声玉铃轻响!月无痕的虚影瞬间出现在陈默身前,净世铃挡在了邪光之前!

  “噗!”

  邪光击中玉铃,发出一声闷响!月无痕的虚影一阵剧烈晃动,变得几乎透明!她替陈默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但显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月无痕!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此界终将归于幽冥!我们……后会有期!” 冥骨见事不可为,留下一句充满怨毒的宣告,周身黑暗猛地收缩,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遁入虚空,消失不见!连那未完全成型的归墟漩涡,也随之缓缓消散。

  强敌退走,危机暂解。

  但陈默却无半点喜悦,他怔怔地看着身前那即将消散的月无痕虚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复杂。

  月无痕的虚影回过头,模糊的面容似乎对陈默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声音微不可闻:“心灯已燃,前路漫漫……小心……‘钥匙’……”

  话音未落,她的虚影与那枚净世铃,一同化作点点莹白光粒,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西山乱葬岗,重归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劫后余生、心中却埋下了更深疑惑与沉重责任的陈默与墨守规。

  星殒之兆,似乎暂时平息。但月无痕最后的警告,冥骨离去时的话语,都预示着,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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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