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教我种菜,我教他活着-《被休后,我靠空间种田惊艳天下》

  押送俘虏的村民早已远去,锁链拖地的声响消失在村道尽头,只留下一地凌乱脚印,很快被新落的白霜覆盖。

  沈清禾站在窗前,指尖轻抚油纸边缘。

  三盆耐寒菘菜安静地立在朝南的窗台上,嫩绿的叶片在微光中泛着湿润的光泽。

  她取出一小瓶灵泉滴露,以清水稀释三成,细细喷洒在叶面上。

  水珠滚落,叶片轻轻颤动,仿佛从沉睡中苏醒——那抹绿意竟肉眼可见地舒展了三分,脉络更加清晰,根系微微搏动,似在贪婪汲取这方寸间的生机。

  她眸光微闪。

  空间已恢复平静,昨日激战引发的地脉震荡已然平息。

  沃土松软如初,灵泉中央,浮现出一行淡金色小字:「善举值 10,解锁【初级保鲜仓】」。

  她心头一震。

  救人一命,竟换来储物权限提升?

  她闭目内视,心神探入空间——只见原本仅能存放活物七日的角落,悄然多出一方半丈见方的灰白色石窖,寒气隐隐,分明是恒温保鲜之用。

  未来收获的菜蔬、块茎,甚至药材,皆可长久储存而不腐。

  “原来如此。”她低语,“系统不问手段,只论结果。救下那名刺客虽非本意,但他未死,且将由里正审讯,或可避免更大流血……也算积了一桩阴德。”

  正思忖间,身后传来轻微衣料摩擦声。

  陆时砚倚在床沿,右臂仍缠着布条,脸色未复,却已能自行调息。

  他目光落在那几盆菜苗上,静默片刻,忽道:“此菜形似‘雪菘’,古有‘冬不凋、春先发’之说。若配以灰肥压根,可抗三九严寒。”

  沈清禾抬眼看他,眉梢微挑:“你知道这菜能活?”

  “《齐民要术》载,北地百姓窖藏菜根越冬,来年分株再种。”他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你手中之苗,根系盘结如网,已是壮龄幼株。若加护根草灰,阻湿防冻,成活率可达九成。”

  她盯着他,眼神渐渐凝起。

  一个隐居山野、自称体弱避世的书生,竟能随口引述农书典籍,且言之有据?

  更离奇的是,他说的草木灰护根法,正是现代有机农业中常用的防寒措施之一——这种经验,绝非寻常读书人能知。

  她没说话,转身走向灶台,舀出一把灶底积存的草木灰,混合进花盆表土。

  动作利落,不多问,也不质疑。

  信与不信,先试为真。

  灰土覆下,她再次喷洒灵泉稀露。

  不过半盏茶功夫,最边缘那盆原本略显萎蔫的菜苗,竟挺直了茎秆,叶尖重新泛出青翠。

  有效。

  她呼吸微滞,回头看向陆时砚。

  他垂眸,指尖轻叩膝上旧书,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可那双眼睛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疲惫与沉重,像是背负着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往。

  午后,天色稍霁,阳光破云而出,洒在茅屋残瓦上,映出斑驳光影。

  沈清禾翻出空间里仅剩的半包红薯块茎——这是她穿越后系统赠送的“新手礼包”中最后的种子资源,每一粒都珍贵无比。

  她本打算留作灾荒时的应急口粮,如今却决定冒险试种一批春薯,抢在开春前育出壮苗。

  她蹲在院角翻土,铁锄刚挖下两下,忽觉阴影覆来。

  陆时砚不知何时已走到身旁,手中握着一根炭条。

  他未穿外袍,单衣衬得身形清瘦,却站得笔直。

  他蹲下身,在泥地上缓缓画出一道沟垄图样:高畦隆起,两侧排水,双行栽种,株距均匀。

  “起高畦,避积水;双行栽,留通风。”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每穴三芽,覆土两寸,过深则闷,过浅则露。”

  沈清禾怔住。

  这布局……竟与现代农学推荐的密植高产法高度吻合!

  不是简单的经验之谈,而是基于光照、通风、根系扩展的科学规划。

  她蹲在他身边,指尖顺着炭线条纹滑过,心中惊涛暗涌。

  一个前朝太子,为何懂这些?

  他口中的“不想再看着人饿死”,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陆时砚,你不是普通书生,对吧?”

  炭条顿住。

  他在泥地上画到一半的沟垄戛然而止。

  风掠过院中枯草,发出沙沙轻响。

  良久,他才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人饿死。”

  语气平静,却像一块千钧巨石砸入湖心。

  沈清禾望着他侧脸——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下,掩藏着怎样的血雨腥风?

  他曾目睹多少饥民倒毙道旁?

  又曾眼睁睁看着王朝崩塌,百姓易子而食?

  她忽然明白,他教她种菜,不是为了活命。

  是为了赎罪。

  也是为了重生。

  太阳西斜,暮色渐染。

  院中那幅炭线沟垄图静静躺在泥土之上,如同某种无声的誓约。

  沈清禾起身,拍净手上的泥,转身走进厨房。

  锅中野菜粥正咕嘟冒泡,她舀出一勺红薯粉,悄悄拌入其中。

  端碗出门时,她看见陆时砚仍坐在院中,望着那三盆新生的菜苗,眼神柔软得近乎悲悯。

  她脚步微顿,喉头忽有些发紧。

  这一晚,她多添了一勺薯粉。

  晨光微熹,霜气未散,茅屋外的菜畦已初具轮廓。

  泥土被翻得松软细碎,在朝阳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像一块等待书写的新纸。

  沈清禾握着铁锄,肩背酸痛却不敢停歇——这是她第一次将空间里的红薯块茎正式移栽到院外土地,成败在此一举。

  陆时砚倚在门边,手中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拐,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淡得几乎与雪地同色。

  他目光落在那整齐划一的高畦上,低声道:“株距三寸半,不可贪密。通风不足,易生霉疫。”声音沙哑,却字字精准。

  沈清禾点头,俯身将一节节带着芽眼的薯块按图摆放。

  她的动作极稳,每一穴都用炭条标好位置,覆土两寸,不多不少。

  她知道,这不是寻常种地,而是一场与天争命的试验——若春薯能提前出苗、早收一季,便能在荒年未至前囤下第一波口粮。

  陆时砚看着她专注的侧影,眼中浮起一丝极轻的笑意,随即又被压抑下去。

  他缓缓挪步至田埂旁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皱旧的桑皮纸,以炭条在上面勾画什么。

  风掠过,纸角翻飞,隐约可见“坡向”“日照时辰”“引流沟”等字样。

  太阳渐高,寒意稍退,两人默契无言,一个翻土整垄,一个指点布局。

  偶尔沈清禾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额角沁出汗珠,呼吸微促,却始终不肯回屋。

  她心头微动,没说话,只在歇息时默默递上一碗温水。

  傍晚,灶火重燃。

  野菜粥在锅中咕嘟作响,沈清禾掀开陶罐,舀出一勺细腻的红薯粉悄然拌入。

  粥色由灰绿转为微黄,香气也浓郁了几分。

  她盛了一碗,走到院中。

  “吃不下也得吃。”她将碗塞进他手里,语气强硬,像训斥不听话的孩童,“你这条命现在归我管。”

  他抬眼望她,眸光幽深。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那一瞬,似有电流窜过,两人都僵了半秒。

  他低头,慢慢喝完,一滴未洒。

  夜风骤起,呼啸如鬼哭,吹得茅草簌簌作响。

  沈清禾刚合衣躺下,便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沉闷而痛苦。

  她起身推门,只见陆时砚半坐床头,一手紧攥布巾,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另一手死死抵住胸口,仿佛要压住那颗不肯安分的心脏。

  她没问,也没惊呼。

  只是沉默地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矮几上。

  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小撮沃土——那是昨夜她悄悄泡在水中的灵泉润土,专为护元固本所备。

  她将湿土包在干净布巾里,轻轻放在他枕边。

  “明早再咳,我就把你赶出门。”她说完,转身离去,脚步轻却坚定。

  翌日拂晓,天光未亮,沈清禾已睁眼。

  她推门而出,冷风扑面。

  只见陆时砚已拄拐立于院中,望着那片新整的菜畦,身影单薄却挺直如松。

  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风吹乱了他的发,他却恍若未觉。

  “等我能走。”他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带你去后山找一处向阳坡……那里适合建暖棚。”

  沈清禾站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心头忽地涌上一丝久违的不确定。

  这个人,究竟是劫是缘?

  他懂农事,知政局,伤在肺腑却仍藏锋于鞘。他救她,还是她救他?

  而此刻,天地无声,唯有风穿林过,像是命运在低语——风暴将至,谁又能真正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