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程还没写,圣旨又来了-《被休后,我靠空间种田惊艳天下》

  晨雾未散,山道上马蹄声如雷破空。

  一匹驿马自官道疾驰而来,鬃毛翻飞,口吐白沫,显是连换三骑、昼夜不歇。

  马上差官披着玄色披风,肩头绣有礼部银鹤补子,手中高举黄绢圣旨,在村口勒缰停步。

  身后两名仪卫捧匾而立,那匾额以紫檀为框,金粉题字——“嘉禾之匾”四个大字在初阳下熠熠生辉。

  村民们闻讯纷纷涌出茅屋土墙,赤脚踩过泥地,跪了一地。

  “圣旨到——沈氏清禾接旨!”

  声音洪亮,穿透山谷。鸡鸣狗吠霎时静止,连溪水都仿佛缓了流速。

  沈清禾从酒坊后门缓步而出,一身粗布青衣,发间只簪一支竹钗,脚踏草履。

  她走得不快,却极稳,像春耕时插下的第一株秧苗,根扎泥土,不动如山。

  她跪下接旨,双手捧过黄绢。指尖触到丝帛的刹那,微微一颤。

  不是惧,而是觉。

  这道圣旨来得太巧,也太重。

  前夜巡按使尚以密信试探,今日便由礼部钦使亲临赐匾,还命她三日内赴府城参加“春廪大会”,与九县粮商共议荒年备储之策。

  荣耀如云,却悬于一线。

  她垂眸看着圣旨上那些庄重词句:“沈氏清禾,以女子之身行济农之实,开荒育种,惠泽乡邻……特赐嘉奖,召赴春廪。”

  字字褒扬,句句封光,可她看得懂——这是拉她入局,也是逼她站台。

  若她在会上言之有物,从此便能名正言顺介入粮政;若失言半句,便是“妇人干政”,功绩转眼成罪。

  村民已在低声啜泣。

  老李婆抹着眼角:“阿禾啊,你是咱们村头一个被皇上记名的女娃!”小石头蹦跳着喊:“我就说阿禾姐比县太爷还会种地!”

  唯有陆时砚站在酒坊檐下,一袭旧袍,神色沉静。

  他昨夜通宵翻阅《大虞典仪》,灯油燃尽三盏,终是对她说出那句话:“春廪大会历来由士绅主讲,从未有女子登台。此召看似荣耀,实则险局——若你言辞不当,便成‘僭越之例’;若沉默退让,则功绩尽归他人。”

  那时她坐在案前,手中握着新拟的《共耕交易十六条》,闻言抬眼,反问:“那你说,什么才算‘正当之言’?”

  他凝视她良久,提笔写下八字:以农为纲,共耕可兴。

  八个字,如犁破土,划开混沌。

  此刻,她将圣旨交予阿蛮妥善收存,转身对众人道:“我不是去领赏的。我是去谈规矩的。”

  夜幕降临前,沈清禾召集共耕会全员于后山晒谷场。

  火把林立,映得整片山坡如同白昼。

  李猎户、吴老曲、阿蛮、小石头,还有二十多个入股共耕田的农户皆列席而坐,神情肃然。

  她立于石台之上,身后是一幅用炭笔绘就的巨大图卷——暖棚区、酿酒坊、仓储中心、育苗所,一一标注清晰。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她掌心轻按地面,一道微光竟自虚空中浮现,投影出未来村落的全貌:阡陌交通,仓廪丰实,孩童读书于树下,老人酿酒于廊前。

  “这不是梦。”她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这是三年后的样子。只要我们守得住规矩,分得清利义。”

  随即,她正式颁布《共耕十六则》。

  “第一条:所有土地统归共耕会管理,不得私卖私占;第二条:收成按股分红,多劳多得;第三条:技术共享,凡新法新种,须先教五户以上……”

  一条条念下去,皆直指人心。

  最动容者莫过于“盈余统销”一条——所有粮食外售必须经共耕会定价,杜绝个人囤积居奇。

  “谁敢哄抬粮价,就是与全村人为敌。”

  话音落,全场寂静。

  片刻后,吴老曲颤巍巍起身,将随身携带的祖传酒刀放在石台上:“我这一辈子酿酒,从没见谁能把人心拢成一块铁。从今往后,我这把刀,听阿禾姐调遣。”

  李猎户紧随其后:“我愿任外务执事,替咱们跑货路、通消息!”

  小石头涨红着脸举起手:“我能算账!我想当……记账童生!”

  沈清禾看着他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她取出一枚刻有麦穗纹的铜牌,亲手挂在小石头颈上:“好,记账童生,今日上任。”

  火光中,众人齐声应诺,誓言响彻山野。

  陆时砚默默立于人群之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润如水,却又深不可测。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那个躲在茅草屋里靠灵泉活命的弃妇,已然蜕变为一方自治秩序的缔造者。

  而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

  三日后,府城南门。

  春廪大会当日,九县粮商齐聚府衙广场。

  人人锦衣华服,车马煊赫,绸缎飘香。

  主祭官高坐堂上,两侧设高席十位,皆为地方望族。

  末位角落,一人布衣荆钗,独立而立。

  正是沈清禾。

  她抬头望着朱漆大门内隐约可见的香炉与旌旗,唇角微扬。

  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远处喧哗与不屑的低语。

  但无人看见,她袖中紧握的那枚铜牌,正微微发烫——那是共耕会的信物,也是她心中真正的权柄。

  (续)

  府衙广场上,风卷着香炉的青烟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沈清禾脚前。

  她布衣荆钗,立于群商末位,像一株被错植于锦绣园中的野稻,格格不入,却根深扎地。

  主祭官抚须冷笑,目光如刀:“女子掌粮,不合礼制,何以服众?莫非大虞之政,要由村妇定夺不成?”

  喧哗声起,那些锦衣华服的粮商们掩唇低笑,有人轻佻道:“听说她连字都认不全,竟敢议储政?怕不是靠美色蛊惑了巡按使吧。”

  沈清禾不动。

  她只是向前一步,踏进光里。

  日头正悬中天,将她的影子拉得笔直,如犁沟般划开满场浮华。

  “去年此时,”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谷粒落铜盆,清脆可数,“诸位还在为亩产三百斤庆贺。而今我村红薯亩产一千二百斤,酿酒售银逾两千贯,养活七村百户,无一人饿死。请问大人——”她抬眸,直视主祭官,“是礼制重要,还是百姓吃饱重要?”

  语落,全场死寂。

  连风都停了。

  有人手中的折扇“啪”地落地,滚出三尺远。

  主祭官脸色铁青,正欲斥责,监察席上忽有一人起身。

  玄袍素带,眉目冷峻——正是济世堂巡查使白砚秋。

  他拱手朗声道:“臣附议。沈娘子所行,正是《虞律》所倡‘利民即德政’。共耕会统田、定价、分红,无苛敛之弊,有备荒之实,合乎律法本意。若因性别而废良策,恐寒天下实干者之心。”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几位士绅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咒骂“妇人干政”,也有人悄然记下“共耕会”三字。

  沈清禾侧目望去,与白砚秋目光相接。

  那一瞬,她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深意:这不是同情,是认可;不是施舍,是结盟。

  她微微颔首。

  那一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闯入权力场的农女,而是带着七村百姓命脉而来的执棋者。

  归途马车辘辘,行至半山腰,尘土未歇,远处蹄声骤急。

  阿蛮一骑绝尘而来,战马口吐白沫,她翻身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第一时间将密信递出:“金陵那边动了——周承安母族已向户部递折,称‘沈氏妖术惑众,私设规约,形同叛逆’!御史台已有批红之意,恐不日便有钦差南下查办!”

  空气骤然凝固。

  陆时砚掀开车帘,神色未变,眼神却冷如寒潭。

  他知道,这一招来得狠毒——不是攻其产业,而是毁其名节。

  一旦坐实“妖术”“叛逆”,哪怕皇帝亲赐嘉禾匾,也能顷刻化为罪证。

  沈清禾站在路旁,望着远处层叠的青山。

  云压得很低,像浸透水的棉絮。

  她闭了闭眼,心神沉入空间。

  泉水池底,裂纹悄然扩展,汩汩清流自石缝涌出,泛起微光。

  系统提示浮现:

  【信念值持续达标,解锁【初级灌溉网络】:可引灵泉分支润泽现实田地(每日限三十丈),代价为保鲜功能暂时冻结。】

  她睁开眼,眸光如炬。

  翻身下马,赤足踏上田埂。

  泥土湿冷,夹杂着昨夜雨水的腥气。

  她蹲下身,指尖凝聚最后一滴灵泉,缓缓注入大地。

  刹那间,泥土微震。

  嫩芽破土而出,翠绿如剑,一寸寸蔓延开来,仿佛春神在荒原上写下第一行诗。

  她望着那片新生的绿意,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轻声道:

  “想封我的嘴?好啊……”

  风拂过她的发丝,带着泥土与生机的气息。

  “那我就让这万亩荒山,都种上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