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开。
大厅正中，一个深坑。
边缘犬牙交错，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
刚才热火朝天的基建场面，现在看就是一个笑话。
僵尸叔叔挥着钢管的动作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楚人美捂着胸口喘气，刚才的高音差点没把她自己送走，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伽椰子的黑发悬在空中，发梢上还挂着几根钢筋。
他们三个。
还有大厅里几百个穿黄马甲的鬼员工。
全傻了。
所有鬼的视线，都死死的钉在那个黑洞洞的坑里。
他们的老板。
前一秒还站在废料堆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男人，掉下去了。
连人带那堆垃圾，掉的干干净净。
只剩一声拉的老长的“卧槽。。。”，还在大厅里飘。
一秒。
两秒。
三秒。
“嗷！”
刘小胖是第一个叫出声的，那动静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他连滚带爬的扑到坑边，脑袋伸下去看。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老板！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五菱宏光的油钱谁给我报啊！”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鬼都喊回了魂。
整个大厅瞬间炸了。
“老板。。。没了？”
“掉。。。掉坑里了？”
“这坑看着不浅，怕是。。。摔成肉饼了吧？”
“哪我们。。。是下班了？”
“好耶！可以下班了！”
一个新来的鬼魂，兴奋的把黄马甲一脱，就准备飘走。
“砰！”
他还没飘起来，就被僵尸叔叔一巴掌拍回了地上，魂体都薄了一圈。
“都站好！”
僵尸叔叔的声音又低又沉，不许任何鬼反驳。
他自个儿也蒙着呢，但老板掉下去了，他这个保镖，必须控住场子。
几个生前是工友的鬼凑到一块，嘀嘀咕咕。
“老王，你说。。。老板这一掉，咱们这公司是不是就地解散了？”
“悬。不过，咱们要不要。。。现在下去把土给填上？这样就没人知道老板掉下去了。”
“你疯了！那叫杀人灭口！我们是鬼，最多算个毁尸灭迹！”
“有道理。。。”
【我特么谢谢你们啊！】
【还知道不能杀人灭口！我这个CEO当的真是太成功了！】
坑底，被摔的七荤八素，满身是土的苏眠，刚好把上面这群“忠臣”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
他的脑子，不是乱了。
是炸了。
他挣扎的从一堆建筑垃圾里爬起来，感觉浑身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还好，这堆废料给他当了垫子，不然这个高度掉下来，他今天就得去下面跟这帮鬼员工当真同事了。
他拍了拍身上那套已经报废的白西装，打开手机电筒，想看看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光束扫过。
苏眠的呼吸，猛的一停。
这里不是普通地下室。
他站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
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密集的纹路，复杂得跟电路板一样。
这些纹路不是画的。
是拿朱砂混着金粉，硬生生刻进混凝土里的。
所有的纹路，最后都指向房间正中央。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水晶。
正在搏动，一下一下的，像一颗心脏。
无数手臂粗的电缆和符文锁链，把它死死捆在一个金属基座上。
水晶周围，散落着十几具干尸。
从他们身上的工服看，正是当年天环大厦的建筑工人。
一股比伽椰子更冷，更纯粹的怨念，从那个黑色水晶里透出来。
苏眠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卧槽。。。】
【搞了半天，这烂尾楼不是因为钱不够。】
【这特么是开发商在建的时候，不小心挖出了一个邪门的玩意儿，控制不住，直接跑路了啊！】
【那我们刚才那一通搞，竟然是。。。把封印给砸穿了？】
苏眠瞬间通了。
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冒出来了。
就在这时，坑洞上面，传来林小漫冷静的声音。
“老板，你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我正在计算你的坠落速度和冲击力，根据模型，你有百分之七十八点四的概率需要做骨骼重组手术。”
“闭嘴！”
苏眠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我好的很！”
他听着上面乱糟糟的声音，脑子转的飞快。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脚滑掉下来的！
他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伟大形象，绝不能就这么塌了！
苏眠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深沉又威严，仿佛在宣布真理的语气，对着上面喊。
“全体肃静！”
“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不过是下来视察一下我们公司未来的。。。能量核心罢了！”
这话一出，坑上面，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和鬼，都懵逼了。
视察？
能量核心？
您管脸朝下自由落体，叫下来视察？
老板的世界，我们凡夫俗子果然不懂。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根黑色的头发，从上面垂下来，温柔的卷住苏眠的腰，把他吊了上去。
当苏眠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他虽然满身灰土，西装破烂，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种看破天机的淡定和从容。
他站定在坑边。
迎着所有鬼又崇拜又困惑的目光，他开口了，语气沉痛。
“同志们，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们脚下的这栋楼，病了。”
“病得很重。”
他指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坑。
“我们刚才的行动，看着是破坏，其实是外科手术！我们精准的，成功的，切开了这栋大楼的肿瘤！”
“而现在。。。”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真正的团队建设任务，才刚刚开始！”
“那就是，治好它！”
“净化它！”
“让它成为全江城，乃至全世界，风水最好，最正能量的建筑！”
苏眠指向林小漫。
“科学家！我命令你，立刻带队下去，分析那个阵法的结构和能量频率！”
他又看向招财。
“财务官！你的任务，就是站在这里，给我感受！感受那个能量核心哪个地方最值钱！那就是它的弱点！”
最后，他把目光转向那个生前是爆破鬼的拆迁办主任。
他笑的像个魔鬼。
“至于你。。。”
“恭喜你，你升职了。”
“现在，你是我们天环大厦核心能源净化项目的总工程师。”
“你的任务，就是等他们找到弱点后。。。”
“给我把它，炸上天！”
苏眠那句“给我把它，炸上天”，在爆破鬼“老炮”的脑子里直接炸开了花。
老炮。
生前是矿上头号爆破手。
死在了一次哑炮复爆的意外里。
成了鬼，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再听一次爆炸。
那种能撕裂耳膜的巨响。
现在，新来的老板，一个瞅着比他还疯的男人，竟然把这活儿交给了他。
爆破目标不是山，不是石头。
是特么的一块黑不溜秋的邪门大水晶。
这。。。这活儿也太顶了。
老炮的魂体开始疯狂闪烁，忽明忽暗，把整个地洞照的鬼影幢幢。
干了。
这辈子值了。
不，这鬼生也值了。
“保证完成任务。”
老炮猛的一个立正，半透明的身体都绷紧了，声音嘶哑，全是豁出去的疯狂。
“很好，很有精神。”
苏眠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直接穿了过去。
他不在乎，大手一挥。
“全体都有，核心能源净化项目启动。”
“林小漫，带你的科研组下去，给我把那玩意的尺寸，硬度，能量波动频率，全测出来。”
“我要一份精确到小数点后八位的体检报告。”
“招财。”
“你，绕着这个坑走。”
“用心去碰，用你的运气去撞。”
“什么时候你脚底下一滑，摔个狗吃屎，那地方，就是阵眼。”
老板一系列专业又离谱的指令下达。
整个笑忘宗施工队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都动了起来。
林小漫带着几个攀岩好手鬼魂，拽着伽椰子的头发做的安全绳，第一个下到了坑底。
她一落地，就从箱子里掏出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仪器。
一台仪器对着水晶“滴滴滴”的响，叫怨念盖革计数器。
另一台伸出密密麻麻的金属触须，正在分析符文成分，是灵子光谱分析仪。
还有一个老式收音机造型的玩意，正发出“沙沙”的噪音。
林小漫管它叫高维空间背景辐射监听器。
坑上面，气氛更不对劲。
新上任的财务官招财同志，在所有鬼的注视下，开始了他鬼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散步。
苏眠的眼神让他背上直冒冷汗。
老板说的啥意思。
让我平地摔。
可我今天穿的防滑鞋啊。
而且为啥要摔跤找阵眼。
这是什么我不懂的玄学考核吗。
他僵硬的绕着坑边走。
每一步都踩得死死的。
生怕自己真摔了，摔成老板刚才说的狗吃屎样。
他越是怕摔，腿肚子就越是哆嗦。
那刻在骨子里的平地摔被动，快要压不住了。
苏眠双手抱胸，站在旁边。
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他这套方案，纯属瞎搞。
能不能成，就看手下这群鬼争不争气了。
“老板，初步分析出来了。”
坑底，林小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语气很沉。
“这个水晶体是个高浓度怨念集合体，那十几具骸骨的怨气，只是它的养分。”
“它的核心，怕是连着整栋大楼，甚至这片地脉的所有负面能量。”
“周围的符文是镇压阵，但已经年久失修，能量流失了九成还多。”
“我们刚才那一砸，正好干掉了主阵眼，镇压失效了。”
“现在，它正疯狂吸外头的能量，随时会炸。”
苏眠的脸沉了下来。
卧槽，玩这么大。
这不就是个定时炸弹。
还是特么我自己把倒计时给按快了的。
“有没办法找到弱点？”
苏眠压低声音问。
“有。”
林小漫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
“我算出来了，阵法有个致命缺陷。”
“所有能量节点，都连着东南方一个次级符文，只要干掉那个符文，整个阵法就废了。”
“但是。。。那个符文藏的太深，还有幻术盖着，我的仪器扫不到具体位置。”
“东南方。。。”
苏眠抬起头，死死盯住正在东南角挪动的招财。
就是现在。
冥冥之中，招财接收到了老板的电波。
他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
脚下，正好踩到一颗从水泥地里崩出来的小石子。
一次完美的，毫无预兆的物理学奇迹。
招财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他用一个标准的老人地铁看手机姿势，猛的向前扑出去。
“哎哟我靠。”
扑倒的时候，他的脚不受控制的向前猛的一踹。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被他精准的踢飞。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越过大坑，往下掉。
它没掉进坑底。
反而在坑壁上，用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连着弹了七下。
最后，“啪”的一声。
正中坑壁上一个落满灰的角落。
瞬间。
整个地下空间被血光淹没。
被击中的角落，一个藏起来的血红色符文爆出亮光。
它闪了两下。
灭了。
一阵嗡鸣。
坑底的黑色大水晶发出一声尖啸，跳动的节奏彻底乱了。
缠着它的所有符文锁链，上面的光也跟着灭了。
“找到了。”
林小漫发出尖叫。
“就是那，能量反应消失了，阵法被破了。”
所有人和鬼，都跟看怪物一样，盯着趴在地上半天没动的招财。
招财抬起头。
鼻尖上还挂着灰，一脸懵逼。
我。。。我干了什么。
我就是摔了一跤啊。。。
苏眠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招财从地上薅起来，用力的拍着他后背。
“好样的，招财。”
“我就说你指定行。”
他脸上挂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欠揍笑容。
然后，他转过身，视线扫向老炮。
那家伙以经激动到全身发光了。
“总工程师。”
苏眠的声音，就是战场上的冲锋号。
“你的舞台，已经搭好了。”
“现在，带着你的骄傲，你的执念，去完成你的作品。”
“记住我们的口号。”
“艺术，就是派大星。”
老炮激动到鬼火狂冒。
他从怀里一个虚无的口袋，掏出几根雷管样的半透明玩意儿。
他表情悲壮，跟要去炸碉堡似的。
纵身一跃。
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大坑里。
大厅正中，一个深坑。
边缘犬牙交错，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
刚才热火朝天的基建场面，现在看就是一个笑话。
僵尸叔叔挥着钢管的动作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楚人美捂着胸口喘气，刚才的高音差点没把她自己送走，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伽椰子的黑发悬在空中，发梢上还挂着几根钢筋。
他们三个。
还有大厅里几百个穿黄马甲的鬼员工。
全傻了。
所有鬼的视线，都死死的钉在那个黑洞洞的坑里。
他们的老板。
前一秒还站在废料堆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男人，掉下去了。
连人带那堆垃圾，掉的干干净净。
只剩一声拉的老长的“卧槽。。。”，还在大厅里飘。
一秒。
两秒。
三秒。
“嗷！”
刘小胖是第一个叫出声的，那动静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他连滚带爬的扑到坑边，脑袋伸下去看。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老板！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五菱宏光的油钱谁给我报啊！”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鬼都喊回了魂。
整个大厅瞬间炸了。
“老板。。。没了？”
“掉。。。掉坑里了？”
“这坑看着不浅，怕是。。。摔成肉饼了吧？”
“哪我们。。。是下班了？”
“好耶！可以下班了！”
一个新来的鬼魂，兴奋的把黄马甲一脱，就准备飘走。
“砰！”
他还没飘起来，就被僵尸叔叔一巴掌拍回了地上，魂体都薄了一圈。
“都站好！”
僵尸叔叔的声音又低又沉，不许任何鬼反驳。
他自个儿也蒙着呢，但老板掉下去了，他这个保镖，必须控住场子。
几个生前是工友的鬼凑到一块，嘀嘀咕咕。
“老王，你说。。。老板这一掉，咱们这公司是不是就地解散了？”
“悬。不过，咱们要不要。。。现在下去把土给填上？这样就没人知道老板掉下去了。”
“你疯了！那叫杀人灭口！我们是鬼，最多算个毁尸灭迹！”
“有道理。。。”
【我特么谢谢你们啊！】
【还知道不能杀人灭口！我这个CEO当的真是太成功了！】
坑底，被摔的七荤八素，满身是土的苏眠，刚好把上面这群“忠臣”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
他的脑子，不是乱了。
是炸了。
他挣扎的从一堆建筑垃圾里爬起来，感觉浑身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还好，这堆废料给他当了垫子，不然这个高度掉下来，他今天就得去下面跟这帮鬼员工当真同事了。
他拍了拍身上那套已经报废的白西装，打开手机电筒，想看看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光束扫过。
苏眠的呼吸，猛的一停。
这里不是普通地下室。
他站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
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密集的纹路，复杂得跟电路板一样。
这些纹路不是画的。
是拿朱砂混着金粉，硬生生刻进混凝土里的。
所有的纹路，最后都指向房间正中央。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水晶。
正在搏动，一下一下的，像一颗心脏。
无数手臂粗的电缆和符文锁链，把它死死捆在一个金属基座上。
水晶周围，散落着十几具干尸。
从他们身上的工服看，正是当年天环大厦的建筑工人。
一股比伽椰子更冷，更纯粹的怨念，从那个黑色水晶里透出来。
苏眠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卧槽。。。】
【搞了半天，这烂尾楼不是因为钱不够。】
【这特么是开发商在建的时候，不小心挖出了一个邪门的玩意儿，控制不住，直接跑路了啊！】
【那我们刚才那一通搞，竟然是。。。把封印给砸穿了？】
苏眠瞬间通了。
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冒出来了。
就在这时，坑洞上面，传来林小漫冷静的声音。
“老板，你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我正在计算你的坠落速度和冲击力，根据模型，你有百分之七十八点四的概率需要做骨骼重组手术。”
“闭嘴！”
苏眠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我好的很！”
他听着上面乱糟糟的声音，脑子转的飞快。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脚滑掉下来的！
他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伟大形象，绝不能就这么塌了！
苏眠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深沉又威严，仿佛在宣布真理的语气，对着上面喊。
“全体肃静！”
“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不过是下来视察一下我们公司未来的。。。能量核心罢了！”
这话一出，坑上面，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和鬼，都懵逼了。
视察？
能量核心？
您管脸朝下自由落体，叫下来视察？
老板的世界，我们凡夫俗子果然不懂。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根黑色的头发，从上面垂下来，温柔的卷住苏眠的腰，把他吊了上去。
当苏眠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他虽然满身灰土，西装破烂，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种看破天机的淡定和从容。
他站定在坑边。
迎着所有鬼又崇拜又困惑的目光，他开口了，语气沉痛。
“同志们，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们脚下的这栋楼，病了。”
“病得很重。”
他指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坑。
“我们刚才的行动，看着是破坏，其实是外科手术！我们精准的，成功的，切开了这栋大楼的肿瘤！”
“而现在。。。”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真正的团队建设任务，才刚刚开始！”
“那就是，治好它！”
“净化它！”
“让它成为全江城，乃至全世界，风水最好，最正能量的建筑！”
苏眠指向林小漫。
“科学家！我命令你，立刻带队下去，分析那个阵法的结构和能量频率！”
他又看向招财。
“财务官！你的任务，就是站在这里，给我感受！感受那个能量核心哪个地方最值钱！那就是它的弱点！”
最后，他把目光转向那个生前是爆破鬼的拆迁办主任。
他笑的像个魔鬼。
“至于你。。。”
“恭喜你，你升职了。”
“现在，你是我们天环大厦核心能源净化项目的总工程师。”
“你的任务，就是等他们找到弱点后。。。”
“给我把它，炸上天！”
苏眠那句“给我把它，炸上天”，在爆破鬼“老炮”的脑子里直接炸开了花。
老炮。
生前是矿上头号爆破手。
死在了一次哑炮复爆的意外里。
成了鬼，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再听一次爆炸。
那种能撕裂耳膜的巨响。
现在，新来的老板，一个瞅着比他还疯的男人，竟然把这活儿交给了他。
爆破目标不是山，不是石头。
是特么的一块黑不溜秋的邪门大水晶。
这。。。这活儿也太顶了。
老炮的魂体开始疯狂闪烁，忽明忽暗，把整个地洞照的鬼影幢幢。
干了。
这辈子值了。
不，这鬼生也值了。
“保证完成任务。”
老炮猛的一个立正，半透明的身体都绷紧了，声音嘶哑，全是豁出去的疯狂。
“很好，很有精神。”
苏眠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直接穿了过去。
他不在乎，大手一挥。
“全体都有，核心能源净化项目启动。”
“林小漫，带你的科研组下去，给我把那玩意的尺寸，硬度，能量波动频率，全测出来。”
“我要一份精确到小数点后八位的体检报告。”
“招财。”
“你，绕着这个坑走。”
“用心去碰，用你的运气去撞。”
“什么时候你脚底下一滑，摔个狗吃屎，那地方，就是阵眼。”
老板一系列专业又离谱的指令下达。
整个笑忘宗施工队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都动了起来。
林小漫带着几个攀岩好手鬼魂，拽着伽椰子的头发做的安全绳，第一个下到了坑底。
她一落地，就从箱子里掏出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仪器。
一台仪器对着水晶“滴滴滴”的响，叫怨念盖革计数器。
另一台伸出密密麻麻的金属触须，正在分析符文成分，是灵子光谱分析仪。
还有一个老式收音机造型的玩意，正发出“沙沙”的噪音。
林小漫管它叫高维空间背景辐射监听器。
坑上面，气氛更不对劲。
新上任的财务官招财同志，在所有鬼的注视下，开始了他鬼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散步。
苏眠的眼神让他背上直冒冷汗。
老板说的啥意思。
让我平地摔。
可我今天穿的防滑鞋啊。
而且为啥要摔跤找阵眼。
这是什么我不懂的玄学考核吗。
他僵硬的绕着坑边走。
每一步都踩得死死的。
生怕自己真摔了，摔成老板刚才说的狗吃屎样。
他越是怕摔，腿肚子就越是哆嗦。
那刻在骨子里的平地摔被动，快要压不住了。
苏眠双手抱胸，站在旁边。
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他这套方案，纯属瞎搞。
能不能成，就看手下这群鬼争不争气了。
“老板，初步分析出来了。”
坑底，林小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语气很沉。
“这个水晶体是个高浓度怨念集合体，那十几具骸骨的怨气，只是它的养分。”
“它的核心，怕是连着整栋大楼，甚至这片地脉的所有负面能量。”
“周围的符文是镇压阵，但已经年久失修，能量流失了九成还多。”
“我们刚才那一砸，正好干掉了主阵眼，镇压失效了。”
“现在，它正疯狂吸外头的能量，随时会炸。”
苏眠的脸沉了下来。
卧槽，玩这么大。
这不就是个定时炸弹。
还是特么我自己把倒计时给按快了的。
“有没办法找到弱点？”
苏眠压低声音问。
“有。”
林小漫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
“我算出来了，阵法有个致命缺陷。”
“所有能量节点，都连着东南方一个次级符文，只要干掉那个符文，整个阵法就废了。”
“但是。。。那个符文藏的太深，还有幻术盖着，我的仪器扫不到具体位置。”
“东南方。。。”
苏眠抬起头，死死盯住正在东南角挪动的招财。
就是现在。
冥冥之中，招财接收到了老板的电波。
他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
脚下，正好踩到一颗从水泥地里崩出来的小石子。
一次完美的，毫无预兆的物理学奇迹。
招财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他用一个标准的老人地铁看手机姿势，猛的向前扑出去。
“哎哟我靠。”
扑倒的时候，他的脚不受控制的向前猛的一踹。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被他精准的踢飞。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越过大坑，往下掉。
它没掉进坑底。
反而在坑壁上，用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连着弹了七下。
最后，“啪”的一声。
正中坑壁上一个落满灰的角落。
瞬间。
整个地下空间被血光淹没。
被击中的角落，一个藏起来的血红色符文爆出亮光。
它闪了两下。
灭了。
一阵嗡鸣。
坑底的黑色大水晶发出一声尖啸，跳动的节奏彻底乱了。
缠着它的所有符文锁链，上面的光也跟着灭了。
“找到了。”
林小漫发出尖叫。
“就是那，能量反应消失了，阵法被破了。”
所有人和鬼，都跟看怪物一样，盯着趴在地上半天没动的招财。
招财抬起头。
鼻尖上还挂着灰，一脸懵逼。
我。。。我干了什么。
我就是摔了一跤啊。。。
苏眠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招财从地上薅起来，用力的拍着他后背。
“好样的，招财。”
“我就说你指定行。”
他脸上挂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欠揍笑容。
然后，他转过身，视线扫向老炮。
那家伙以经激动到全身发光了。
“总工程师。”
苏眠的声音，就是战场上的冲锋号。
“你的舞台，已经搭好了。”
“现在，带着你的骄傲，你的执念，去完成你的作品。”
“记住我们的口号。”
“艺术，就是派大星。”
老炮激动到鬼火狂冒。
他从怀里一个虚无的口袋，掏出几根雷管样的半透明玩意儿。
他表情悲壮，跟要去炸碉堡似的。
纵身一跃。
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大坑里。